第一章雨夜的不速之客深秋的江城,总被一层化不开的湿冷裹挟。连绵的雨已经下了三天,
把老城区的青石板路泡得发亮,也把钟楼巷的每一寸肌理都浸染上了萧瑟的气息。
巷尾那座百年钟楼,是这片老城区的地标,青砖灰瓦在雨幕里晕成了淡墨色,
塔顶的铜钟蒙着一层薄雾,只有钟摆“咔哒、咔哒”的声响,穿透雨帘,
在寂静的巷子里执拗地回荡。钟楼巷中段的三号铺,是林深的**事务所。
门头的木质招牌被雨水打湿,“深案事务所”四个烫金大字掉了漆,显得有些落魄。
事务所里,暖黄的台灯晕开一片微光,玻璃窗外的水汽凝结成水珠,顺着窗沿往下淌,
在窗台上积成一小洼水。林深坐在靠窗的藤椅上,对着笔记本电脑整理旧卷宗,
屏幕上的蓝光映在他脸上,衬得那双总是带着倦意的眼睛格外清明。手边的白瓷杯里,
速溶咖啡已经凉透,杯壁上结了一圈浅褐色的渍。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
才想起自己已经对着屏幕坐了三个小时。卷宗里是上个月的一桩商业泄密案,
证据链已经闭合,只等明天把报告交给委托人,这案子就算彻底了结。窗外的雨势突然变大,
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打破了雨夜的宁静。那敲门声带着慌急,一下重过一下,像是敲门人的心绪,早已乱了章法。
林深搁下咖啡杯,起身去开门。门轴“吱呀”一声响,
一股裹挟着雨腥气的冷风瞬间卷了进来,带着细碎的雨丝,扑在他脸上,激得他打了个寒颤。
门口站着个男人,裹着一件黑色长款风衣,风衣的下摆和袖口都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
头发耷拉在额前,水珠顺着发梢往下滴,在脚边的水泥地上积了一小滩水。
男人的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却因为紧张泛着青,攥着棕色公文包的手指因为用力,
指节都泛了白。他看到林深,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发颤,
带着明显的哭腔:“林……林侦探,你一定要帮帮我,我女儿……我女儿失踪了。
”林深侧身让他进来,转身从玄关的衣架上取下一条干毛巾递过去:“先进来,擦擦水,
慢慢说。”男人接过毛巾,胡乱地擦了擦脸和头发,动作间能看到他止不住的颤抖。
他在林深指的木椅上坐下,公文包紧紧抱在怀里,像是那里面装着他的全部希望。
“我叫沈墨,是江城大学历史系的教授。”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语气,
“我女儿叫沈念,今年二十岁,是美术学院油画系的大三学生。她昨天下午三点多出门,
说要去钟楼巷这边写生,画钟楼的黄昏,可到了晚上七点,她还没回家,电话也打不通,
我报警了,可……可警方那边没什么进展。”林深拉过另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
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你先别急,把具体情况说清楚。
她出门时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有没有说要见什么人,或者提到过什么特别的事?
”沈墨摇摇头,眼底的红血丝格外明显,想来是一夜没合眼。“没有,她就是正常去写生。
她最近在准备毕业创作,主题是老城区的时间印记,钟楼是她的主要素材,
这半个月几乎天天往这边跑。临走前她还跟我打趣,说今天的黄昏肯定好看,
能画出不一样的感觉,还给我发了张刚起笔的速写草稿。”他说着,忙不迭地打开公文包,
从里面掏出一个塑封的画夹,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素描纸递过来。林深接过纸,
指尖触到纸面,还能感觉到一丝残留的温度。纸上是寥寥几笔勾勒的钟楼轮廓,线条灵动,
带着少女独有的细腻,钟楼的飞檐、锈迹斑斑的铜钟都被简化成了流畅的线条,
唯独在画纸的右下角,有个奇怪的标记——一个反向的“钟”字,笔画歪歪扭扭,
旁边还画了个指甲盖大小的月牙,月牙的弧度很特别,像被人刻意削去了一角。
林深的目光在那个标记上停留了许久,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这个符号绝非随手画的,
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这个标记,你见过吗?”他指着符号问。沈墨凑近看了看,
茫然地摇头:“没见过,她以前的画里从来没有这种东西。我问过她的同学,
她们也说没见过。”“她出门时带了什么?有没有带贵重物品?”林深又问。
“就带了画架、颜料和速写本,还有一部手机,钱包里也就几百块现金。她性子软,
平时在学校里人缘很好,没跟人红过脸,更别说结仇了。”沈墨的声音又开始发颤,
“警方调了监控,只拍到她下午三点半进了钟楼巷,
之后巷尾那段路的监控因为线路老化故障,成了盲区,再往后就没了她的踪迹。林侦探,
我知道你是江城最厉害的**,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念念,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他说着,眼眶又红了,双手捂住脸,肩膀止不住地抽动。
林深看着他颓然的模样,心里也泛起一丝沉郁。钟楼巷这一带是老城区的死角,
监控覆盖率极低,巷子又四通八达,很容易成为不法分子的目标。“你先回去等消息,
我会去现场看看。”林深起身,递给沈墨一张名片,“有任何新的线索,立刻联系我。
”沈墨接过名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声道谢,踉跄着起身,又冲进了茫茫雨幕里。
林深关上门,靠在门板上,看着那张速写草稿上的反向钟字和月牙,总觉得这起失踪案,
没那么简单。他披上外套,拿起伞,锁上事务所的门,走进了雨里。雨丝打在伞面上,
发出“哒哒”的声响,青石板路湿滑难行,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钟楼巷尾。
那座百年钟楼就矗立在眼前,高大的身躯在雨幕里显得有些孤寂,钟楼下的铁门锈迹斑斑,
铁门上挂着一块木牌,写着“维修中,禁止入内”,油漆已经剥落大半。
林深试着推了推铁门,铁门纹丝不动,门环上积着一层厚厚的锈,锁孔里也生了锈,
显然有段时间没人开过了。他绕着钟楼走了一圈,墙体是老旧的青砖,有些地方已经松动,
墙根处长满了青苔,除了正门,再没有其他可以进入的通道。雨还在下,
钟楼的指针“咔哒”一声,指向了午夜十二点,塔顶的铜钟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轰鸣,
在雨夜的巷子里回荡,惊起了树梢上几只躲雨的麻雀。林深抬头望了望塔顶的铜钟,
雾气缭绕中,铜钟的轮廓模糊不清,却莫名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谲。他转身往回走,
雨水打湿了裤脚,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往上爬。回到事务所,他把那张速写贴在白板上,
又在旁边写下“反向钟字”“月牙标记”“钟楼维修”几个关键词。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
他盯着白板上的字迹,一夜无眠。第二章钟楼秘事第二天清晨,雨终于停了,
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晨雾却把江城老城区裹得严严实实。钟楼巷的青石板路还带着湿意,
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咯吱”声,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混合气息,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林深早早起了床,洗漱过后,
在楼下的早点铺买了份热豆浆和油条,边吃边往江城大学赶。他得先去沈念的学校,
从她的同学和老师那里,打探一些更具体的消息。江城大学坐落在老城区和新城区的交界处,
校门口的梧桐树叶落了一地,晨雾里,教学楼的轮廓若隐若现。林深径直去了美术学院,
找到沈念的辅导员李老师。李老师是个四十多岁的女教师,听说沈念失踪,
脸上满是担忧:“沈念这孩子特别乖,专业成绩也好,就是最近有点心事重重的,
总说自己的毕业创作没灵感。”“她有没有跟你提过钟楼,或者什么特别的标记?
”林深拿出那张速写,指着右下角的符号问。李老师凑近看了看,
摇摇头:“钟楼她倒是常提,说那地方有时间的味道,适合她的毕业创作。但这个符号,
我真没见过。不过她最近和同系的一个男生走得挺近,叫赵宇,也是学油画的,
两人经常一起去老城区写生,你可以问问他。”林深谢过李老师,在画室找到了赵宇。
赵宇是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头发染成了浅棕色,正对着画布发呆,画布上是钟楼的初稿,
和沈念的速写有几分相似。听说林深是来打听沈念的,
他立刻红了眼眶:“念念昨天还约我一起去钟楼写生,我因为要帮老师整理画室,就没去,
早知道……”“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提到过什么秘密,或者见过什么奇怪的人?
”林深打断他的自责,直奔主题。赵宇努力回忆着:“她前几天跟我说,
她在钟楼的墙缝里发现了一个旧本子,是民国时期的,里面写了些关于钟楼的怪事,
还说钟楼里藏着什么东西。她还神神秘秘地说,要找到‘月牙钟的秘密’,
我当时以为她是为了创作找灵感,没太在意。对了,她还说最近总感觉有人跟着她,
不过我陪她走了几次,都没看到可疑的人,就以为是她太敏感了。”“月牙钟?
”林深心里一动,追问,“她有没有说月牙钟是什么?”“没细说,就说那是钟楼的信物,
还说找到了相关的标记。”赵宇挠了挠头,“对了,她昨天出门前,
还给我看了一枚奇怪的铜片,像个月牙,边缘还有齿痕,说那是在钟楼墙根捡到的。
”林深记下这些信息,又去了历史系,找到沈墨。沈墨正在办公室里坐立难安,看到林深,
立刻迎上来:“林侦探,有消息了吗?”“暂时有了些线索,”林深说,
“沈念提到过‘月牙钟的秘密’,还捡到了一枚月牙铜片,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沈墨愣了愣,随即脸色一变:“月牙钟?我好像在系里的古籍里见过记载。民国时期,
钟楼巷有个秘密组织,叫‘倒钟会’,他们的信物就是一枚月牙形的铜钟,
据说钟楼里藏着他们守护的机密,具体是什么,古籍里没写清楚。
后来倒钟会在解放后就销声匿迹了,我还以为只是传说。”林深心里的疑团更重了,
告别沈墨后,他又去了辖区警局,对接负责此案的张警官。张警官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刑警,
脸上沟壑纵横,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样子。他递给林深一份案件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