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填报系统关闭前的最后60秒,温婉婉的指尖狠狠砸在“确认提交”按钮上。
屏幕弹出“志愿已提交成功,终身不可修改!”的提示时,她正趴在图书馆三楼的窗台上,
眼睁睁看着楼下的香樟树下,她爱了整整三年的少年任泽衍,
正和隔壁班的班花苏晓雅死死地抱在一起。那一瞬间,京市六月里的蝉鸣、窗外刺眼的阳光,
还有她和任泽衍在梧桐巷老槐树下刻下的“共赴A大”的誓言,全都碎成了齑粉。
她删掉了所有和A大相关的志愿,指尖颤抖着填下了千里之外的南方理工大学建筑系。
这个决定,让他们错过了整整十年。十年后的这个九月末,
京市被漫天金黄的梧桐叶裹成了温柔的模样。沿街的老梧桐褪去了盛夏的浓绿,
叶片被秋阳染得透亮,浅金、橙黄层层叠叠,风一吹便簌簌落下,铺成一条松软的金色长毯,
从胡同深处一直延伸到CBD的玻璃幕墙下。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
在青砖灰瓦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京市某机场的到达口,温婉婉正拖着银色的行李箱,
逆着人流缓缓走出。她穿着剪裁得体的米白色西装套裙,长发挽成利落的低马尾,
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耳垂上一枚小巧的珍珠耳钉,
是她拿下国际设计金奖时给自己买的奖励。十年的光阴,把当年那个哭着逃离京市的小姑娘,
打磨成了业内炙手可热的建筑设计师。这次回来,她是受京市美术馆馆长亲自邀约,
负责年度重磅大展“城市回忆”的整体空间设计,
这个展览被业内称为“年度设计界的封神之战”,多少设计师挤破头都想参与进来。
行李箱的滚轮碾过铺满梧桐叶的人行道,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极了十年前的那个下午,
任泽衍指尖划过她速写本的声音。温婉婉下意识地攥紧了拉杆,指节泛白。她不得不承认,
回来的不止是她这个人,
还有那些被她强行尘封了十年的记忆——梧桐巷的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发亮,
图书馆窗边那个能看到香樟树的老座位,任泽衍腕间那道为她捡颜料盒留下的疤痕,
还有那颗没来得及递到她手里、融化了一半的草莓味棒棒糖......“姑娘,去哪儿啊?
”出租车师傅热情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师傅方向盘一转,避开了路边飘落的梧桐叶,
“看你这打扮,是回京城办事的吧?这几年京市变化可大了,就说美术馆那块,
去年才刚翻修完,门口的梧桐树倒是被特意保留了下来,说是要留个念想,
确实该留下点儿什么,
然你们这些在外漂泊的人回来还真找不到熟悉的味道了......”“麻烦去京城美术馆。
”温婉婉打断了司机师傅的絮絮叨叨报出了地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窗外。
车子驶过东城区的老胡同,青砖灰瓦的院墙爬满了爬山虎,
路边仍旧有冰糖葫芦摊摆着一如十年前,摊主吆喝的声音穿透车窗,熟悉又陌生。十年过去,
京市的高楼多了起来,地铁线路密了许多,
就连小时候常去的文具店都变成了网红打卡奶茶店,可不变的是路边那一排排高大的梧桐树,
还有藏在老城深处的梧桐巷......当车子驶过美术馆附近的街道时,
温婉婉的心跳骤然加速,她看到了那家熟悉的“张记包子铺”,门口依旧排着长长的队,
卖包子的张大爷戴着老花镜,手里的擀面杖依旧挥得虎虎生风,只是头发比十年前更白了,
却还是那副乐呵呵的模样。那是任泽衍高中时最爱的包子铺,
他总说那里的芹菜肉包是全京市最好吃的。记得那时每个早读课间,他都会偷偷翻墙出校,
回来时校服外套里兜着两个热气腾腾的肉包,跑**室时额角还冒着汗珠,
他总是把还带着体温的包子塞给她一个,自己则狼吞虎咽地吃掉另一个,嘴角沾着油星子,
笑得像个傻子一样。有一次被教导主任抓到,他硬是把责任全揽了下来,被罚在操场跑十圈,
回来时腿都在抖,却还依旧笑着对她说:“没事,下次还帮你买。”想到这里,
温婉婉的眼眶微微湿润起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行李箱的拉杆,
那里还留着当年他刻下的小小的“衍”字。很快就到了美术馆门口,
美术馆的外观是复古与现代的完美融合,灰色的砖墙搭配大面积的落地玻璃,
门前两排梧桐树的落叶铺成了一条金色的地毯,与展览“城市回忆”的主题不谋而合。
大厅中央,一座巨大的金属雕塑矗立着,扭曲的线条勾勒出老京市的轮廓,极具视觉冲击力。
温婉婉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前台工作人员一眼就认出了她,
快步迎上来:“温设计师,您可算来了!
王主任和技术支持方的负责人在二楼会议室等您半天了,这次展览能请到您,
馆长都说我们可是捡了个宝呢!”温婉婉点点头,跟着工作人员穿过大厅。
走廊两侧挂满了京市的老照片,有胡同里嬉戏的孩童,有城墙下说书的艺人,
还有梧桐巷的全景照。照片里的梧桐巷,和她记忆中的模样一模一样。
巷口的老槐树枝繁叶茂,巷子里的青砖黛瓦错落有致,墙角的月季爬满了围墙,
还有两个小小的身影,手牵着手,在梧桐树下慢慢走着。
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她和任泽衍。记得那是初三那年的秋天,
他刚帮她修好了坏掉的画板,两人沿着梧桐巷一直走了一下午。工作人员见她驻足,
笑着介绍:“这是我们特意从民间收集的老照片,有不少都是独家珍藏的。
温设计师要是感兴趣,开展后可以慢慢看,很多照片背后都有特别动人的故事呢。”“谢谢。
”温婉婉收回目光,掩饰性地揉了揉眼睛,快步跟着工作人员上了二楼。
楼梯转角的玻璃窗边,摆着一盆向日葵,金灿灿的花朝着阳光,
像极了她当年画给任泽衍的那个小太阳......会议室的门虚掩着,
里面传来隐约的谈话声,其中一道男声低沉而富有磁性,即使隔着门板,
也让温婉婉的心脏猛地一缩。她太熟悉这个声音了。十年前,
这个声音曾在她耳边念过物理公式,曾在她难过时讲过笑话,
曾在梧桐树下轻声说过“我喜欢你”......工作人员敲了敲门,
然后推门而入:“王主任,温设计师到了。”温婉婉即便做了心理建设可走进去的瞬间,
整个人还是僵在了原地,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会议室的主位上,坐着一个男人。
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定制衬衫,领口系着一条深色领带,袖口挽起,
露出手腕处那道浅浅的、却刻在她心底整整十年的疤痕。他的五官比年少时更加深邃立体,
下颌线利落分明,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眼神沉静如潭,只是那眼底的温度,
却比十年前冷了许多,像结了一层冰。是任泽衍!十年不见,他褪去了年少的青涩,
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沉稳与气场。
他不再是那个翻墙买包子、在实验室里偷偷打瞌睡的毛头小子,
而是西装革履、气场全开的商界精英——衍生科技的创始人兼CEO,
这个名字她曾在在行业峰会上听过无数次,却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温设计师,
久仰大名。”任泽衍率先站起身,伸出手,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和一个陌生的合作伙伴职业性地打招呼,就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
他的手很凉,指尖碰触的瞬间,温婉婉像触电般迅速缩回了手。十年的思念与委屈,
在这一刻汹涌而至,让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张了张嘴,
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死死地攥着手里的平板电脑,
指节泛着白。“温设计师?”项目对接人王主任看出了她的异样,连忙打圆场,
“这位是衍生科技的创始人兼CEO,任泽衍任总。这次我们展览的多媒体互动部分,
全靠任总团队提供技术支持,他们的技术在业内可是顶尖的。”“任总,幸会。
”温婉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扯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声音却还是有些发颤,
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两人落座后,会议正式开始。王主任介绍了展览的整体规划,
言辞间满是对这次合作的期待。然后他示意温婉婉讲解空间设计方案,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温婉婉定了定神,打开平板电脑,
开始讲解自己的设计理念。她刻意避开任泽衍的目光,专注地看着屏幕,
可眼角的余光却总能捕捉到他的身影。他坐在那里,姿态端正,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神情专注,仿佛在认真地听她讲解。可温婉婉觉得,他这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才是最伤人的——好像他们之间那么多年的羁绊,那些一起长大的时光,
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讲解到老照片展区的灯光设计时,
温婉婉说道:“我打算采用暖黄色的轨道灯,暖光比较柔和,能更好地营造出怀旧氛围,
让观众更容易代入情绪,回忆起自己的城市故事。而且暖光照射在梧桐叶装饰上,
能还原十年前的秋日质感。”话音刚落,任泽衍便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大,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瞬间压过了会议室里的低语声:‘温设计师,我不赞同。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穿梭,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温婉婉一愣,抬头看向他,撞进他那深不见底的眼眸里。“老照片的纸张大多已经泛黄老化,
部分照片还带有褪色痕迹,暖黄色的灯光会改变照片的原有色调,
不仅影响观众对历史场景的真实感受,还会加速照片的褪色和霉变。
”任泽衍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语气平静却字字犀利,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
“建议使用4000K的中性光,搭配漫反射灯带,既能保证光线充足,
又能最大程度还原照片的本色,同时减少对展品的损伤。这是展览设计的基本常识,
温设计师不会不知道吧?”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狠狠扎进了温婉婉的心里。
她知道任泽衍说的是对的,可他语气里的嘲讽和疏离,还有那句刻意强调的“基本常识”,
让她心口一阵发堵,脸颊瞬间发烫。“任总说得对,是我考虑的不周到,
后续我会修改方案的。”温婉婉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的失落和委屈,声音略显低哑地说道。
接下来的会议,温婉婉如坐针毡。任泽衍全程都很安静,偶尔开口,
都是针对方案的专业建议,句句精准,却也句句冰冷。
他指出了她方案里三个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细节漏洞,每一次开口,
都让会议室里的气氛更凝重一分,也让温婉婉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他还在怪她,怪她十年前的不告而别,怪她毁掉了他们的约定,
可是这能怪得了她吗?她为什么不辞而别难道他不知道吗?不是他先毁了他们的约定吗?
如果错在自己她早跑去给他道歉了,何必苦苦折磨了自己整整十年?会议结束后,
同事们都陆续离开了,每个人路过她身边时都小心翼翼,
显然是看出了她和任泽衍之间的不对劲。很快会议室里就只剩下她和任泽衍两个人。
温婉婉收拾东西的动作尽量在加快,只想快速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可就在她走到门口时,任泽衍突然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嘶哑,
和会议上的冷静判若两人:“温设计师,先别急着走。”温婉婉的脚步一顿,背对着他,
声音僵硬得像块石头:“任总还有事吗?如果是工作上的问题,我们可以明天再谈,
我现在还有事就先走了。”“我想问的不是工作。”任泽衍上前一步,距离她很近,
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和十年前他常用的那款洗衣液味道一模一样,“十年前,
为什么突然改志愿?为什么拉黑我所有的联系方式?为什么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接连的三个问题,像三座大山,压得温婉婉喘不过气来。
积压了十年的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瞬间爆发。她猛地转过身,眼眶通红,眼泪在里面打转,
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带着一丝倔强:“解释?我需要向你解释吗?任泽衍,
我亲眼看见你和苏晓雅在香樟树下拥抱!她还告诉我,你们已经在一起了,让我别再纠缠你!
志愿填报只剩最后一分钟,我除了改志愿,除了离开,我还能做什么?留在京市,
看着你们双宿双飞吗?”“就因为这个?”任泽衍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甚至还带着一丝失望,“温婉婉,我们认识了十五年,从小学到高中,一起翻墙逃课,
一起在梧桐树下许愿,一起约定要去A大,一起......你就这么不信任我?”“信任?
”温婉婉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泪水砸在她的西装裙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你跟我谈信任?信任不是凭空来的,是你亲手打碎的!那天我本来想下楼问你,
可我看到你们抱在一起,苏晓雅的头靠在你的肩膀上,你没有推开她。
我看着屏幕上A大建筑系的志愿,只觉得无比讽刺......任泽衍,你知道吗?
我和你约定好的未来,在你拥抱她的那一刻,就彻底碎了。”“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任泽衍的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他上前一步,想抓住她的肩膀,却被她猛地躲开。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眼底闪过一丝受伤。“苏晓雅她那天向我表白,我当场就拒绝了她,
她说她喜欢了我整整三年,高考结束后就要去国外了,只是想最后抱我一下,
给这段暗恋画上一个句号。我当时愣了一下的功夫,还没来得及推开她,
没想到正好被你给看见了。”“你骗我!”温婉婉摇着头,不愿意相信。十年的执念,
十年的自我拉扯,怎么可能只是一场误会?温婉婉的脑袋一片空白,“如果是这样,
你为什么不找我解释?为什么在我拉黑你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她似说给任泽衍听,
又似在喃喃自语。任泽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到她的面前。
那是一个发旧的牛皮笔记本,封面已经有些磨损,就连边角也卷了起来,
上面画着一个小小的太阳,太阳旁边,是她的名字缩写——WWW。这是她高三那年,
送给任泽衍的高考加油礼。她记得那时她花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
在封面上画了这个小太阳,还用荧光笔涂了颜色,扉页上还写了一句话:“任泽衍,
我们一起去A大,一起看梧桐叶落,一起把日子过成太阳的模样。”“这个笔记本,
我带了十年。”任泽衍的声音带着哽咽,指尖轻轻摩挲着封面的小太阳,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仿佛那不是一个笔记本,而是一件稀世珍宝,“你走后,我去了你家,你妈妈说你不想见我,
让我以后不要再去找你了,还把我送你的那盆向日葵也扔了出来。我去了A大,读了物理系,
每年新生开学,我都会去建筑系的公告栏寻找,看看有没有你的名字,
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他翻开笔记本,扉页上的字迹依旧清晰,
只是荧光笔的颜色淡了许多。他指着扉页,继续说道:“你写的这些字,我每天都在看。
我以为你只是一时赌气,总有一天会回来找我的,可我等了一年又一年,
等到A大的梧桐叶落了十次,等到我从青涩的大学生,变成了别人口中的任总,
还是没等到你......”温婉婉看着那个笔记本,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她终于知道,自己当年的一时冲动,竟然造成了这么大的误会,让他们错过了整整十年。
这十年里,她在南方辗转反侧,午夜梦回也全是他的身影;而他,带着这个笔记本,
在他们约定好的大学里,等了她整整十年。“对不起,任泽衍,我错了……”她哽咽着,
伸出手,想碰一碰他,想感受一下他的真实、是不是他真的就站在自己面前,
却被他后退一步,硬生生躲开了。“温设计师。”任泽衍的眼神恢复了冰冷,
语气也变得疏离,像在驱赶一个陌生人,“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现在的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能专注于工作,互不打扰。再见!
”说完,还不等温婉婉反应,他转身就走出了会议室,挺拔的背影,
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决绝,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只剩下温婉婉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她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十年的等待、十年的思、,十年的误会......在这一刻全都有了答案,
可她却觉得比之前更痛了。原来她的青春,她的执念,她逃离的十年,
都只是一场因为懦弱和不信任造成的闹剧而已。任泽衍的话,又像一盆冷水,
浇灭了她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可哭过之后,
她的心里却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这次,她不会再放手了。当年是她误会了他,
是她不辞而别,让他等待了十年,受了十年的委屈。现在,她回来了,她要弥补他,
要追回他,要把这十年错过的时光,一点一点补回来。就算他现在恨她,就算这条路很难,
她也绝不会退缩。温婉婉掏出手机,拨通了闺蜜陈清荷的电话。陈清荷是她在南方认识的,
性格泼辣,鬼点子多,当年就是靠着死缠烂打,追到了现在的老公,
她的爱情格言是“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电话接通后,
陈清荷大大咧咧的声音传来:“婉儿,怎么了?是不是京城的帅哥太多,看花眼了?
还是美术馆的项目出问题了?”“清荷,我,我遇到任泽衍了。“温婉婉的声音带着哭腔,
还在不停地抽噎。陈清荷愣了一下,随即尖叫起来,声音大得差点震破听筒:”什么?
那个让你惦记了十年的白月光?他怎么样?对你好不好?有没有对你死缠烂打求复合?
......”“他恨我,不肯原谅我。”温婉婉吸了吸鼻子,擦掉脸上的眼泪,
语气变得坚定,”清荷,你快教教我,你当年是怎么追到你老公的?我现在要追任泽衍,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和他重新在一起。“陈清荷一听,立马来了精神,
语气瞬间变得一本正经起来,还带着点过来人的得意:“这你可算是找对人了!追男人嘛,
就三个字:厚—脸—皮!第一,要摸清他的作息,制造偶遇,让他习惯你的存在,
就像空气一样,离不了你;第二嘛,就是要投其所好,记住他的喜好,小到他爱吃的菜,
大到他的事业规划,让他知道你心里一直有他;至于第三,就是你得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
一定要坚持到底,死缠烂打,但是也要掌握好分寸,切记别让他觉得你烦。最重要的是,
千万别怕被拒绝要不怎么说厚脸皮呢,嘿嘿,男人嘛都是口是心非的家伙,
嘴上说着不要不要,心里说不定早就动摇了呢!”挂了电话,
温婉婉把陈清荷的话一字一句连标点符号都没有落下,全部记在了手机备忘录里,
并开始制定详细的追夫计划。
她又从王主任那里旁敲侧击地摸清了任泽衍的作息规律:每天早上七点半准时到达公司,
从不迟到;中午在衍生科技楼下的快餐店吃午餐,
不喜欢应酬;晚上经常加班到十点半才离开,办公室里长期备着胃药;不抽烟,也很少喝酒,
胃不太好,喜欢喝无糖豆浆:周末偶尔会去A大的梧桐大道散散步。这些小习惯,
她其实一直都记得。只是十年过去了,有些习惯确实变了,有些,却是刻在了骨子里。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温婉婉就起了床,换上一身休闲装,
化了个淡妆,遮住了哭肿的眼睛。她特意绕了半个城,去了那家“张记包子铺”,
排队排了二十分钟,才买到四个热乎乎的芹菜肉包,又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杯无糖豆浆,
小心翼翼地放在保温袋里。七点二十分,温婉婉准时出现在衍生科技楼下。
这家公司位于京市的CBD,高楼林立,气派十足,玻璃幕墙反射着晨光,
门口的保安都穿着笔挺的制服。温婉婉就站在楼下的花坛边,手里拎着保温袋,
心里既紧张又期待,手心都冒出了汗。七点半刚到,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便缓缓停在了楼下。
车门一打开,任泽衍就从车上走了下来。他仍旧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
气场强大,一出场就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连门口的保安都恭敬地向他问好。
温婉婉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快步走上前,笑着递上保温袋:“任泽衍,早上好。
这是张记的芹菜肉包,你以前最喜欢吃的,还有无糖豆浆,对胃好。”任泽衍看到她,
脚步微微一顿,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像结了冰的湖面:“温设计师,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刚好路过,顺便给你带了早餐。”温婉婉有些尴尬,手还僵在半空中,
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不必了。”任泽衍绕过她,头也不回地径直向办公楼走去,
语气冰冷得更是没有一丝温度,“我不吃早餐,而且,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温设计师大可不必做这些多余的事情惹人误会。”温婉婉看着他决绝的背影,
手里的保温袋渐渐失去了温度。她站在原地,看着旋转门一次次转动,
直到再也看不到任泽衍的身影,虽说她心里早已有了被拒绝的准备,还是免不了一阵失落,
却并没准备放弃。她知道,十年的误会和伤害,岂是一顿早餐就能够化解得了的。
她有的是耐心,十年都等了,她不介意再多等一段时间。她把保温袋放进包里,
转身去了美术馆。今天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她不能因为情绪影响到工作。
作为一名专业的设计师,她必须对自己的项目负责,更何况,
这是她回到京市后的第一个重磅项目,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她不能搞砸。中午十二点还没到,
温婉婉提前结束了工作,打车来到衍生科技楼下的快餐店。这家快餐店不大,
却收拾得很干净,餐柜上的食品摆放得整整齐齐,还放着舒缓的轻音乐。她一进门,
就看到了任泽衍高大的身影。他正站在餐柜前,低头挑选着三明治,
侧脸的线条依旧那么好看,只是比年少时多了几分凌厉。温婉婉的心跳瞬间加速,
像揣了一只小兔子,怦怦直跳。她悄悄走过去,拿起一个金枪鱼三明治。
这是任泽衍高中时的最爱,他以前总说,金枪鱼的鲜味和面包的麦香搭配在一起,
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味道了。有一次,他把金枪鱼三明治里的鱼肉都挑给了她,自己只吃面包。
她走到他身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这个金枪鱼三明治很好吃,我帮你付了吧。
”任泽衍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然后拿起旁边的全麦三明治,
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不用了,我现在只吃全麦的,健康。”说完,
他走到收银台付了钱,转身找了个偏僻的桌前坐下,没有给温婉婉任何说话的机会,
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温婉婉看着手里的金枪鱼三明治,心里一阵酸涩。十年的时间,
他真的变了好多,连喜欢的口味都改变了。她放下金枪鱼三明治,也拿起一个全麦三明治,
付了钱,坐在快餐店靠窗的位置,慢慢吃了起来。“既然他需要时间,
那就让他一个人静静地吃吧,不要因为自己凑过去让他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反正她有的是时间。”温婉婉心里想着。全麦三明治的口感有些粗糙,没什么味道,
可她却吃得很认真。她想,这十年里,任泽衍一定吃了很多苦,才会连口味都变得这么清淡。
他的胃不好,全麦的食物确实更容易消化。她一边吃,一边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
尽量做到不去打扰任泽衍,心里默默想着,以后要多学一些养胃的食谱,
慢慢把他的胃调理好。晚上十点半,温婉婉还在美术馆的办公室里修改方案。
老照片展区的灯光设计,她按照任泽衍的建议,改成了4000K的中性光,
搭配漫反射灯带,还特意查阅了很多资料,补充了光线对展品保护的详细说明。改完方案,
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拿起手机,找到了昨天在工作群里加上的任泽衍的微信。
她犹豫了很久,手指在屏幕上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如此反反复复好多次,
最后还是发了一条信息:“任总,别熬的太晚,记得好好休息。”想了想,
她又追加了一条:“别喝咖啡,对胃不好,喝点开水吧。”发完信息,她盯着手机屏幕,
等了很久很久,直到手机自动锁屏,也没有等到他的回复。她也并不意外,却还是有些失落。
她把手机放在桌上,拿起速写本,随手画了一棵梧桐树,画着画着,
就画出了任泽衍的侧脸......是的,她又想他了。每次只要她一想起他,
就会不自觉地把他画出来,她也不知道了自己究竟画过多少张任泽衍的画像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温婉婉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任泽衍的生活里,却又刻意保持着分寸,
不让自己显得太过纠缠。早上,她不再亲自送早餐,
而是把芹菜肉包和无糖豆浆放在衍生科技的前台,
嘱咐前台**姐:“麻烦你把这个交给任总,就说是合作方送的,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