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开始了。
瑶池里仙乐阵阵，仙气缭绕。
我在外面站着，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只觉得腿有点麻。
站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里面开始唱礼单了。
就是把谁谁谁送了什么贵重礼物，当着大家的面念一遍，以示荣耀。
“东海龙王，献万年暖玉一对！”
“太上老君，献九转金丹一葫！”
“二郎真君，献上古神兽白虎皮一张！”
念到二郎神的时候，里面传来一阵惊呼。
我撇了撇嘴。
扒了人家的皮，还拿来当礼物。
真够缺德的。
我感觉我背上“杨戬”那个名字，又烫了一下。
礼单念了很久。
我站得昏昏欲睡。
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我们的名字。
“浣尘宫，献……”
念礼单的那个仙官，声音顿了一下。
他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瑶池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神仙都伸长了脖子，想听听这个天庭最犄角旮旯的地方，能献出什么宝贝来。
仙官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古怪的腔调念道：
“浣尘宫，献……仙桃九颗！”
话音刚落，瑶池里先是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钟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哄笑声。
“哈哈哈哈！仙桃？他们也配叫仙桃？”
“是不是蟠桃园里掉地上烂了的，被他们捡来了？”
“浣尘宫那帮废柴，真是穷疯了！”
我能想象到李公公此刻的脸色，一定比我献的桃子还绿。
我站在外面，面无表情。
这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里面的笑声持续了很久。
直到王母娘娘轻轻咳嗽了一声，才安静下来。
一个仙女把我的那盘桃子，端到了王母面前。
我虽然看不见，但我能猜到王母的表情。
肯定不怎么好看。
“这……就是浣尘宫的贺礼？”
王母的声音传来，听不出喜怒。
但越是这样，就越说明她生气了。
李公公连滚带爬地跪了出来。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他磕头如捣蒜。
“这……这都是那个扫地的小太监赵福，自作主张！”
“是他！是他心怀不满，故意拿这种东西来冲撞娘娘！”
“请娘娘明察，将这个大胆的奴才就地处死！”
他倒是摘得干净。
我心里冷笑。
看来，我的死期到了。
果然，王母发话了。
“来人。”
“把那个叫赵福的，给本宫带上来。”
两个天兵走了过来，架住我的胳膊，把我拖进了瑶池。
这是我第一次进瑶池。
金碧辉煌，仙气逼人。
满座的神仙，都用一种看死人的眼光看着我。
我看见了巨灵神，他正幸灾乐祸地冲我笑。
我看见了杨戬，他抱着胳膊，一脸的轻蔑。
我还看见了李公公，他跪在地上，用怨毒的眼神瞪着我。
我被按着跪在了大殿中央。
“你就是赵福？”
王母娘娘坐在最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回娘娘，奴才就是。”
我平静地回答。
“那盘桃子，是你准备的？”
“是。”
“你好大的胆子！”
王母猛地一拍桌子。
“你可知罪？”
“奴才不知。”
我说。
“浣尘宫贫瘠，这是奴才能找到的最好的东西了。”
“奴才一片赤诚之心，不知何罪之有？”
“还敢狡辩！”
坐在玉帝旁边的太白金星站了出来。
他指着我，一脸正气。
“王母娘娘寿宴，何等庄重！你竟敢用凡间的野桃来糊弄！”
“此乃大不敬之罪！按天条，当打入九幽之地，永世不得超生！”
“对！打入九幽！”
“处死这个奴才！”
下面的神仙们开始跟着起哄。
他们好像很享受这种决定别人生死的感觉。
玉帝也发话了。
他慢悠悠地说：“此等刁奴，确实该罚。”
“看在他无知的份上，就免去九幽之苦了。”
“拖出去，五雷轰顶吧。”
他说的轻描淡写，就像在说碾死一只蚂蚁。
我心里叹了口气。
本来只想当个咸鱼的。
是你们逼我的。
两个天兵又要来架我。
我站了起来。
“等等。”
我说。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个将死之人，还敢说“等等”？
“你还有什么遗言？”
玉帝不耐烦地问。
我没理他。
我看着那盘青桃子，对王母说：
“娘娘，您还没尝尝这桃子呢。”
“也许，味道不错呢？”
“放肆！”
王母气得脸都白了。
“死到临头了，还敢胡言乱语！”
“是不是胡言乱语，尝一口便知。”
我看着她，笑了笑。
“娘娘，您难道不好奇，这三界之中，还有您没吃过的桃子吗？”
我的话，似乎说动了她。
王母是三界最尊贵的女神，什么奇珍异果没见过。
我这盘桃子虽然看着寒酸，但却成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她犹豫了一下。
旁边的太白金星赶紧说：“娘娘，不可！此物来路不明，恐有剧毒！”
“有没有毒，我说了算。”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是太上老君。
他一直闭着眼睛，此刻却睁开了。
他走上前，拿起一个青桃子，闻了闻。
然后，他的脸色变了。
“这……这不是桃子！”
他失声说道。
“这是……这是混沌果！”
“什么？”
满座皆惊。
混沌果，传说中开天辟地之时，混沌青莲结出的果实。
一颗，就能让凡人立地成仙。
就算是神仙吃了，也能增长万年修为。
但这东西，不是早就绝迹了吗？
王母也惊呆了。
她颤抖着手，拿起一个桃子。
咬了一小口。
瞬间，一股磅礴的生命之力在她体内散开。
她脸上的皱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
整个人，好像年轻了一千岁。
“这……这真的是混沌果！”
王母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
她再也顾不上仪态，狼吞虎咽地把整个桃子都吃了下去。
所有神仙都疯了。
他们用贪婪的眼光看着盘子里剩下的桃子。
又用震惊和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我。
一个扫地的太监，从哪里弄来的混沌果？
还一次就是九颗？
李公公傻了。
他跪在那里，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想起来了，这桃子，是他逼着赵福去准备的。
他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是这种神物，他就自己藏起来了！
玉帝也愣住了。
他刚刚才下令，要把献上神物的人五雷轰顶。
这脸，打得啪啪响。
我站在大殿中央，看着这群神仙的丑态，心里只有冷笑。
混沌果？
这不过是我用本体的一丝气息，催熟的普通野桃罢了。
对我来说，要多少有多少。
但对他们来说，却是无上至宝。
真是……可悲。
瑶池的气氛，瞬间从审判大会，变成了分赃大会。
不对，是感恩大会。
王母娘娘吃了我的“混沌果”，容光焕发。
她看我的眼神，也从厌恶变成了火热。
“赵……赵仙家。”
她连称呼都改了。
“不知这神果，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我还没开口，李公公抢先一步，扑了过来，抱住我的大腿。
“娘娘！是我！是我慧眼识珠！”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
“是我发现小赵子天赋异禀，一直在暗中栽培他！”
“这混沌果，也是在我的指导下，他才成功种植出来的！”
我差点一脚把他踹飞。
这老家伙，脸皮厚得可以当城墙了。
刚才还要置我于死地，现在就来抢功劳了。
我身上“李安”那个名字，又开始发烫。
罪孽三笔：颠倒黑白，**至极。
王母显然不信他的鬼话。
她绕过李公公，走到我面前，脸上带着和蔼的微笑。
“赵仙家，你不用怕。有本宫在，没人敢为难你。”
“你只要告诉我，这果子，还有没有？”
这才是她关心的重点。
满座的神仙，也都竖起了耳朵。
我慢慢摇了摇头。
“没有了。”
“就那么一棵树，三千年才结九颗果子。”
“都在这里了。”
我胡说八道。
王母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但很快又被贪婪代替。
“那棵树在哪里？快带本宫去！”
“树啊……”
我故意拉长了声音。
“刚才听说娘娘您不喜欢，我一急之下，就用三昧真火把它给烧了。”
“现在估计，连灰都不剩了。”
“什么！”
王母尖叫一声，气得差点晕过去。
那可是能结混沌果的神树啊！
就这么被烧了？
她心疼得就像被人挖了块肉。
其他神仙也是一脸的痛心疾首。
看着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败家子。
我心里乐开了花。
就喜欢看你们这副想要又得不到的样子。
玉帝的脸色，此刻已经黑得像锅底。
他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
一个小小的太监，不仅让他在众仙面前出丑，还毁了一棵神树。
最可气的是，他现在还不能把我怎么样。
毕竟，我刚刚献上了重礼。
他要是动我，就是恩将仇报，传出去名声不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