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的初恋是座我翻不过的山第1章

小说:老婆的初恋是座我翻不过的山 作者:翌年夏 更新时间:2025-12-27

结婚三周年纪念日,我提前回家准备惊喜,却无意间发现了妻子珍藏的日记本。

摊开的那页写着:“又和程磊吵架了,如果是他,一定会让着我吧。”

那个我曾以为早已被遗忘的名字,像一把淬毒的匕首刺进心脏。

我颤抖着手继续翻阅,每一页都在对比我的不足,每一行都在歌颂初恋的完美。

当晚,我默默收起准备好的礼物,在餐桌上平静地问:“你那个叫林远的初恋,现在还好吗?”

妻子手中的酒杯猛然跌落,碎裂的声音如同我们婚姻的终曲。

窗外的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我低头看了眼手表,下午四点十五分。手指快速划过手机屏幕,确认预定的鲜花和蛋糕都已经在配送途中。方向盘一转,我提前驶离了回家的惯常路线,拐向那家藏在商业街背后的精品酒廊。

今天是和沈薇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让热恋的**沉淀为温润的亲情,至少我是这么以为的。我和沈薇,像所有普通夫妻一样,有过蜜里调油的时刻,也难免为生活琐事磕磕碰碰,但总体而言,我认为我们的婚姻是稳固的,是朝着白头偕老那个方向平稳行驶的。

车停在酒廊门口,我熟门熟路地走进去,老板是个风趣的中年男人,见到我就笑了:“程先生,准时来取你的‘纪念日**’?”

我点点头,心情愉悦:“当然,麻烦你了。”

那瓶红酒,是半年前就订下的,沈薇一直喜欢这个牌子某个特定年份的口感,说是带有樱桃和雪松的香气,回味绵长。我费了些功夫才弄到手,打算给她一个惊喜。

除了酒,后备箱里还放着一个丝绒盒子,里面是一条钻石项链,不大,但切割精致,是我用上个项目的大部分奖金买的。我想象着沈薇看到它时亮起的眼眸,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生活需要仪式感,这是我坚信的。尤其是婚姻,需要用心的经营和不时注入的浪漫,来对抗日常的平淡。我以为沈薇和我想的一样。

提前下班回家,我打算亲自下厨,做几道她爱吃的菜。牛排已经解冻,芦笋和蘑菇都很新鲜,意面是手工的,口感会更劲道。一切都计划得很好。

打开家门,客厅里很安静,这个点沈薇还没回来。她最近工作似乎特别忙,加班是常事。我把东西轻轻放在玄关的柜子上,换了鞋。

经过书房时,我顿住了脚步。书房靠窗的那个书架,最顶层,靠近墙角的位置,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那里一直放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硬壳笔记本,深蓝色的封面,没有任何花纹,我依稀记得刚结婚时见过一次,沈薇说那是她大学时代的课堂笔记,没什么用,但又舍不得扔,就塞在了书架最高处积灰。

三年了,它一直安静地待在那里,我几乎忘了它的存在。

但此刻,它被挪动了位置。原本覆盖在上面的薄薄灰尘被擦去了一小片,书脊露出得更多了一些,像是最近被人频繁取阅过。

鬼使神差地,我走了过去。身高足够让我轻易地够到那顶层。手指触碰到那个硬壳封面,一种莫名的预感,像细微的电流,窜过我的脊背。

我把它拿了下来。

封面确实很旧了,边角有些磨损。我犹豫了一下,这似乎是沈薇的隐私。但那个被挪动的痕迹,以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让我翻开了它。

第一页,清秀熟悉的字迹,写着沈薇的名字和班级。这确实是她大学时代的东西。我快速翻过几页,前面确实是一些课堂笔记,夹杂着一些随笔和小诗,充满了那个年纪特有的青涩和感伤。

我稍稍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有点多疑。正想合上放回原处,一张夹在笔记本中间页的旧照片滑了出来,飘落在地毯上。

我弯腰捡起。

照片有些泛黄,上面是年轻的沈薇,笑得一脸灿烂,依偎在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身边。男生穿着白衬衫,牛仔裤,头发清爽,眉眼干净,带着那个时代“校园男神”标配的阳光气质。沈薇的手自然地挽着他的胳膊,两人看起来无比登对,青春逼人。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我知道沈薇有过初恋,但她很少提及,我只隐约知道是大学同学,毕业前后就分开了。她不说,我也从不深问,谁都有过去。我以为那只是年少时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早已被时光掩埋。

但这张被精心收藏的照片,显然不是“早已遗忘”的样子。

我捏着照片,指节有些发白。深吸一口气,我翻到了照片滑落的那一页。笔记的内容从这里开始变了,不再是课堂记录,而是变成了私密的日记。

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那些字句上:

“10月15日,阴。又和程磊因为一点小事争执。他觉得我晚上回家太晚不安全,唠叨个不停,语气还那么冲。我只是想把手头的工作做完而已,为什么他就不能理解我?如果是他……一定会先耐心听我说完,然后用我能接受的方式沟通吧。他从来不会这样急躁地指责我。”

程磊。是我的名字。

而那个“他”,不言而喻。

我的呼吸骤然停滞,血液好像一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钝痛蔓延开来。

我颤抖着手,不受控制地往后翻。

一页,又一页。

“12月3日,小雨。程磊忘了我们约好一起看电影,虽然事后道歉了,但心里还是空落落的。他以前总会记得所有重要的日子,会提前准备好惊喜……”

“2月14日,晴。情人节。程磊送的礼物是俗气的巧克力和玫瑰,虽然昂贵,但毫无新意。记得有一年,他用打工的钱给我买了一把手工木梳,上面刻了我的名字缩写,那份心意……”

“5月20日,多云。和程磊冷战第三天。为装修风格这种小事也能吵起来。他根本不懂我想要的家的感觉。如果是他,一定会尊重我的所有喜好,他说过,我喜欢的,就是他喜欢的……”

每一页,几乎都在重复着同样的模式。

记录着我们之间或大或小的矛盾、我的疏忽、我的不足。

然后,笔锋一转,开始了对“他”的追忆和歌颂。

“他”是那么完美,那么体贴,那么懂她。“他”永远不会犯错,“他”永远会做出最符合她心意的选择。

那个名字,在日记的后续篇幅里,偶尔被直接提及——林远。

林远。

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视网膜上,烫进我的脑海里。

我一直以为,我和沈薇的婚姻,只是像大多数夫妻一样,需要磨合,需要包容。我从未想过,在我努力经营、小心维护的这段关系里,我一直站在舞台上,自以为是与她共舞,而台下,却永远坐着一个她心中的完美评委。我每一个笨拙的舞步,每一次不经意的失误,都被她拿着放大镜,与那个记忆里被无限美化的影子进行比对。

我所认为的平淡真实的生活,在她那里,成了永远无法企及“曾经”的次品。

那种感觉,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荒谬。

我像个傻子。一个兢兢业业、自以为幸福的傻子。

我维持着拿着日记本的姿势,站在书房中央,很久很久。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沉下去,橘红色的暖光被墨蓝色的夜幕取代,房间里的阴影拉长,将我吞没。

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老公?我回来了!今天路上堵死了……”沈薇的声音带着一丝下班后的疲惫,但语调是轻快的。她看到了玄关柜子上的鲜花和红酒,声音里染上笑意,“哇,你已经回来啦?还买了花和酒?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

她踢掉高跟鞋,穿着拖鞋,嗒嗒嗒地走进客厅,然后转向书房门口,看到了站在阴影里的我。

“你站在这儿干嘛?怎么不开灯?”她说着,伸手按下了墙上的开关。

顶灯骤亮,刺得我眼睛微微眯起。

她看到了我手中拿着的,那个深蓝色的日记本。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像一张骤然碎裂的面具。血色从她脸颊迅速褪去,变得煞白。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喉咙里只发出一个短促的气音。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慌,随即被巨大的恐惧和羞愧淹没。

她的一切反应,都已经给出了最直接的答案。

无需再问。

我看着她,看着这个我结婚三年、发誓要爱护一生的女人。她的惊慌,她的羞愧,像无数根细针,扎进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我缓缓地将日记本合上,动作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然后,我把它轻轻放回了书架的顶层,那个积灰的角落。

做完这一切,我转过身,面向她,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平静得近乎残忍的表情。

“没什么,”我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冷静,连我自己都感到意外,“随便看看。”

我越过她,走向厨房,开始准备晚餐,就像我原本计划的那样。只是,手微微有些发抖。我拿出牛排,洗芦笋,烧水,一切按部就班,但整个灵魂都像抽离了出去,悬浮在半空,冷漠地注视着这具行尸走肉。

沈薇僵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脚步虚浮地跟到厨房门口。她倚着门框,看着我,眼神复杂,充满了不安和试探。

“程磊……我……”她欲言又止。

我没有回头,专注地煎着牛排,滋啦作响的油声掩盖了我心跳如鼓的噪音。

晚餐准备好了。餐桌铺上了干净的桌布,鲜花插在花瓶里,烛台也点上了。那瓶珍贵的红酒被打开,醒酒器里散发着樱桃和雪松的香气。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完美,符合一个标准纪念日晚餐的所有要素。

我们相对而坐。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沈薇吃得心不在焉,时不时偷偷看我一眼,眼神躲闪。她几次想开口,都被我平静无波的眼神挡了回去。

我终于切好了自己盘子里最后一块牛排,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

然后,我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暗红色的液体,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苍白不安的脸上。

就是现在了。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安静的餐厅里响起,不高,却清晰得如同冰凌碎裂:

“对了,薇薇。”

她猛地抬头,看向我,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酒杯细长的杯脚。

我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问出了那个盘旋在我心头整整一个晚上的问题:

“你那个叫林远的初恋,现在还好吗?”

“啪嚓——!”

清脆的碎裂声,突兀地炸响,打破了死寂。

沈薇手中的红酒杯,从颤抖的指间滑落,殷红的酒液像鲜血般泼洒在洁白的桌布上,迅速晕染开一片刺目的狼藉。玻璃碎片四溅,有一两片甚至蹦到了我的脚边。

她僵在那里,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剧烈地颤抖着,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巨大的惊恐和无处遁形的狼狈。

空气中,浓郁的酒香混合着晚餐食物的气味,变得粘稠而令人窒息。

我看着那片不断扩大的、酒红色的污渍,像极了我们婚姻突然被撕开的、丑陋的伤口。

第三章的终曲,以这样一场极具象征意义的“碎裂”,奏响了。

而我们之间,那看似坚固的婚姻高墙,就在这一刻,随着那声脆响,轰然开裂,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沟壑。

沟壑的对岸,屹立着一座名为“林远”的山。

一座我似乎永远也无法翻越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