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万，一分不能少。”我愣住了。对面的中年女人端起茶杯，慢悠悠喝了一口。“阿姨，
您说什么？”“彩礼。”她放下杯子，“我儿子是体制内的，你嫁过来是享福的。
50万不多。”我看向旁边的男人。他低着头，一声不吭。体制内。月薪4000。
要我50万彩礼。我突然笑了。1.茶楼包间里，暖气开得很足。
我妈在我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人家是体制内的，条件好，你态度好点。
”现在我态度挺好的。就是有点想笑。“王阿姨，”我开口，“您确定是50万？”“确定。
”王阿姨理了理头发，“我们这边规矩就是这样。彩礼50万，另外你们家出首付，
房子写我儿子名字。”旁边的媒人李姨赶紧打圆场：“小苏啊，陈浩条件是真的好，体制内，
稳定，你嫁过去享福的。”我看向陈浩。他还是低着头。32岁的男人，坐在他妈旁边，
像个木头。“陈浩，”我叫他，“你自己怎么想的？”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他妈。
“我妈说的对。”五个字。这是他今天说的第一句话。我点点头：“那您月薪多少？
”"4000。"他又低下头。“哦。”我说，"4000。"王阿姨皱眉：“怎么了？
体制内工资是不高，但稳定啊。你们私企能干几年？35岁就被裁了。”“您说得对。
”“而且我儿子是有编制的，以后有前途。”王阿姨越说越来劲，“你今年多大了？
28了吧？”“是。”“28了。”她上下打量我，“再不嫁可就没人要了。
我儿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我没说话。李姨又打圆场：“王姐说话直，你别介意啊。
她是真心为你们好。”“我知道。”我笑了笑，“阿姨，我能问一下，这50万彩礼，
是给谁的？”王阿姨一愣：“当然是给我们家的。”“用来干什么？”“这你管不着。
”她脸色沉下来，“给了就是给了。”我点点头。“那我再问一个问题。”“问。
”“陈浩工作5年了吧？”“是。”“5年，月薪4000，一年4万8。5年是24万。
”我看着她，“他攒了多少钱？”王阿姨脸色变了。“你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
”我说，“就是算一下，您儿子5年赚了24万，您问我要50万彩礼。这钱，
他自己都赚不到。”“你——”“阿姨，”我打断她，“您是不是算错账了？
”包间里安静了三秒。王阿姨的脸涨得通红。“你一个打工的，跟我算账？
”我笑了：“阿姨，我是打工的没错。但我月薪1万5。”"……"“年薪18万。”我说，
“您儿子年薪4万8。”茶杯碰到桌面的声音，格外清脆。2.王阿姨的脸色，从红变白，
又从白变青。“你说什么？”“我说，我年薪18万。”我重复了一遍，
“您儿子年薪4万8。我是他的3.75倍。”陈浩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有点惊讶，
有点……别的什么。“你胡说！”王阿姨一拍桌子，“私企能有这么高工资？”“阿姨，
互联网公司的运营主管，1万**算高。”我说，“我们公司在扩张，明年可能还会涨。
”“那也是私企！”她的声音尖了起来，“35岁就被裁了！我儿子是体制内的！
”“体制内也在裁员。”我淡淡地说，“新闻您不看吗？”“你——”“王姐，王姐。
”李姨赶紧拉住她，“消消气，消消气。”她又看向我：“小苏啊，你也别这样说。
陈浩条件是真的不错，人老实，稳定，你嫁过去不吃亏的。”“李姨，”我看着她，
“您觉得哪里不错？”李姨愣住了。“月薪4000，要50万彩礼，还要我出首付。
”我一项一项数，“房子写他名字，我倒贴钱嫁过去。您觉得这叫不错？”李姨说不出话。
王阿姨冷笑：“你嫌我儿子穷？”“我没嫌。”我说，“但您不能既嫌我穷，
又要我出50万。”“我嫌你穷？”她瞪大眼睛，“我什么时候嫌你穷了？”“您刚才说，
我28了再不嫁没人要了。”我看着她，“您还说，您儿子看上我是我的福气。
”王阿姨张了张嘴。“阿姨，”我说，“我年薪18万，您儿子年薪4万8。请问，
谁看上谁是谁的福气？”包间里死一般的安静。陈浩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
王阿姨的嘴唇在发抖。“你……你别仗着自己赚得多就……”“就什么？”“就瞧不起人！
”她终于爆发了，“我儿子是体制内的！有编制的！你赚得再多能怎样？私企说裁就裁！
”“那您问我要50万干什么？”我问，“我被裁了，这50万不就打水漂了？
”“你——”“还是说，”我慢慢地说，“这50万，本来就不是留给我们小家的？
”王阿姨的脸色，突然变了。3.“你什么意思？”王阿姨的声音有点发颤。“没什么意思。
”我说，“就是问问，50万彩礼，阿姨您打算怎么用？”她不说话。“给我们买家具？
”不说话。“给我们装修新房？”还是不说话。“还是——”我看着她，“给您小儿子买房？
”王阿姨的脸色彻底变了。旁边的李姨也愣住了：“王姐，你小儿子要买房？
”王阿姨瞪了她一眼：“关你什么事？”“哦。”我点点头，“我懂了。”“你懂什么？
”“50万彩礼，加上30万首付，80万。”我掰着手指算，“刚好够一套房的首付。
给小儿子的吧？”王阿姨的脸涨得通红。“胡说八道！”“我胡说？”我笑了，“您刚才说，
彩礼给了就是给了，不用管干什么。这话不心虚的人说不出来。”“你——”“陈浩。
”我看向他，“你弟弟多大了？”他愣了一下："26。"“26，要结婚了吧？
”“……明年。”“明年结婚，现在买房。”我说，“时间刚好。”陈浩低下头，不说话。
我站起来。“阿姨，我明白了。您不是嫁儿子，是卖儿子。”“你说什么？！
”王阿姨腾地站起来。“我说，您用大儿子的婚事，换小儿子的房子。”我看着她，
“50万彩礼加30万首付，80万。大儿子娶媳妇，小儿子买房。一箭双雕。
”“我是他妈！我为他们好！”“您为谁好？”我问，“为大儿子？还是小儿子？
”王阿姨说不出话。“您让大儿子找个愿意倒贴80万的傻女人，然后把钱给小儿子。
”我说，“大儿子呢？他得到什么？”“他得到老婆！”“什么样的老婆？”我笑了，
“愿意倒贴80万嫁给月薪4000男人的老婆？”“你——”“阿姨，”我拿起包，
“这样的傻子，您得好好找。”“站住！”我停下脚步。“你以为你很了不起？
”王阿姨指着我，“不就是赚得多一点吗？女人赚太多，嫁不出去的！”我转过身。“阿姨，
您知道我为什么笑吗？”"……"“因为我存款35万。”我说，“我不需要嫁给任何人，
都能过得很好。”王阿姨的手指在发抖。“但是您儿子，”我看向陈浩，“月薪4000，
存款估计没多少吧？他需要一个愿意倒贴80万的女人，才能结婚。”陈浩的脸涨得通红。
“请问，谁更需要谁？”4.包间里静了足足十秒。王阿姨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陈浩终于抬起头，看着我。“苏晚……”“你想说什么？”他张了张嘴，又看了看他妈。
然后又低下头。我笑了。“32岁了，还不敢在你妈面前说话？”“我……”“算了。
”我摆摆手，“不用解释。”王阿姨突然冷笑：“你以为你很厉害？我告诉你，
我儿子以后前途无量！你现在不嫁，以后哭都来不及！”“前途无量？”我看着她，
“月薪4000，工作5年没升职，您管这叫前途无量？”“你——”“阿姨，
我跟您说实话。”我站在门口，“体制内是铁饭碗？现在连铁饭碗都在裁员了。”“胡说！
”“您可以去网上搜搜。”我说，“看看有多少‘稳定’的单位，正在精简人员。
”王阿姨的脸色白了。“您儿子在哪个局？”我问。
陈浩低声说：“市局下面的……一个科室。”“哪个科室？”“综合科。”“综合科。
”我点点头，“阿姨，您觉得综合科是核心部门吗？”王阿姨不说话。“如果真的精简人员，
”我说，“您觉得会先精简哪里？”陈浩的脸色也变了。“你……你别吓唬人。
”王阿姨的声音没那么硬了。“我没吓唬您。”我说，“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什么事实？
”“事实就是，您儿子月薪4000，我月薪1万5。”我看着她，“您问我要50万彩礼，
还说我高攀。”"……"“如果您儿子真的有前途无量，您会这么急着找人吗？”我问，
“会第一次见面就谈彩礼吗？会把全家人都叫来吗？”王阿姨的脸色更白了。“阿姨，
”我推开门，“您比我清楚，您儿子什么条件。”“站住！”“还有事？
”“你……你不能就这么走！”她追出来，“李姐，你说句话啊！”李姨站在那里，
脸色很难看。“王姐，”她说，“你这……确实有点……”“有点什么？
”“有点……过分了。”李姨说，“人家姑娘条件这么好，你还……”“她条件好？
”王阿姨瞪大眼睛，“私企的！说裁就裁的！”“那你也不能……”“行了！
”王阿姨打断她，“这婚不结了！我儿子不稀罕！”我笑了。“阿姨，这话应该我说。
”“你？”“对。”我看着她，“您儿子月薪4000，您问我要50万彩礼。这婚，
不是您不结，是我不结。”王阿姨气得浑身发抖。“你别后悔！”“我不会后悔。”我说，
“但您儿子可能会。”“我儿子后悔什么？”“后悔有您这么个妈。”5.我走出茶楼，
深吸一口气。冬天的风很冷，但我心里很爽。手机响了，是我妈。“怎么样？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怎么了？”“他妈问我要50万彩礼。”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
“多少？”“50万。”我说，“还要我出首付，房子写他名字。”“……他月薪多少？
”"4000。"又沉默了五秒。“那你怎么说的？”“我问她谁高攀谁。
”我妈在电话那头笑了。“说得好。”“妈，我以为你会骂我。”“骂你什么？”她说，
“月薪4000问你要50万，他怎么不去抢？”我也笑了。“妈，我回去了。”“回来吧，
晚上吃火锅。”挂了电话，我往地铁站走。身后有人叫我。“苏晚。”我回头。是陈浩。
他站在茶楼门口，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事？”“我……”他走过来，“对不起。
”我没说话。“我妈……她就是那样的人。”他低着头，“但她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我看着他，“不是故意问我要50万？还是不是故意把钱给你弟？
”他说不出话。“陈浩，”我说，“你今年32了。”“……嗯。”“32岁，
你还在听**话。你妈说50万，你就不吭声。你妈说我高攀，你也不反驳。
”“我……”“你是不敢，还是不想？”他沉默了很久。“我不敢。”我点点头。
“那我们没什么好聊的了。”“苏晚——”“陈浩，”我打断他，“我不怪你。
但我不会嫁给一个，连为自己说话都不敢的人。”“我可以改……”“你改不了。”我说，
“你妈不会让你改。”他的眼睛里有点湿。“你以后会后悔的。”“我不会。”我说，
“50万？我自己赚。不用嫁给月薪4000的，还倒贴。”我转身，走进地铁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