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苏念并非自然醒来。
——她是被电视唤醒的。
电视里,一直在说“诺贝尔医学奖”。
不断地重复,像一张无形却强力的大网。
把她从深海一样寂静的黑暗中逐渐捞起。
她躺在床上。
床尾正对着电视,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
她的目光努力地聚焦在电视屏幕上。
她僵直地抬起起手臂,喉咙里挤出一个词:“诺贝尔……”
她是从事医学研究的,
诺贝尔医学奖她死也不能忘。
——这么说,她还没有死!
记忆像海水,涌入苏念的大脑,
她头疼欲裂、拼命地挣扎。
她喊着:
“我的项目……我的项目怎么样了!?”
床边守着的父母眼眶一红,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
抢着攥住她冰凉的手,像是抓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念念!你醒了!看看爸爸妈妈,还认得我们吗?”
“妈?”
苏念刚一开口,就被自己沙哑干涩的嗓音吓了一跳。
“我的……我的项目怎么样了?”
苏念妈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哽咽着说:
“我的好女儿,你的项目……成功了!
拿了今年的诺贝尔医学奖……
现在,现在就颁奖!”
苏念混沌的大脑被“诺贝尔奖”五个字炸得一片空白,她怔住了。
“今天就颁奖?”
因为昏迷太久而显得表情呆滞的脸上,首先浮现的是失控的傻笑。
她又兴奋又慌乱,声音都在飘:
“这么快!
我得去领奖、我得去瑞典,我得去领奖!
快拿我的礼服、我的鞋……”
她急切地在床上摸索。
空的,没有礼服、没有高跟鞋。
有的,只是一床雪白的被子。
她掀开被子,赤着脚跳下了床。
双脚一着地,她就摔倒在父母的怀里。
她懵了,问:
“我的膝盖,怎么是软的?”
她挣扎着要走。
“单位领导呢?他们怎么说?我要去领奖!”
母亲哭着抱住她,不让她走。
苏念环顾四周,震惊地发现这居然是一间病房!
“病房,我怎么会在病房?我们在哪里?”
她摇动爸妈的手臂说:“我得去领奖!我得去瑞典!”
爸爸痛苦地说:“念念,我们现在就在瑞典,我们就在颁奖医学院。”
苏念的脑子“嗡”的一声,说:
“瑞典?——我居然,就在瑞典!
“那来得及!——太好了,我居然来得及领奖!”
巨大的惊喜像烟花在脑中炸开,瞬间冲散了所有的焦虑和不安
她由茫然变得狂喜,脑子一阵眩晕。
她需要大量的氧气来抵抗自己因为过度兴奋而产生的眩晕感,她大口地喘着粗气,她说:
“这么快……太好了,今天就领奖!”
可是,这股狂喜还没持续三秒,她又愣住了。
因为她只是刚刚苏醒,脑子比较慢,并不是傻。
她发现了明显的时间错位。
“不对,爸爸!这不对劲!是不是太快了?怎么可能这么快?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我的研究,是……昨天晚上才成功的啊!昨天晚上,我还在国内啊!”
妈妈呜呜地哭着,喊了一声:“女儿啊……”
爸爸两行滚烫的老泪顺着脸上的皱纹滑落,他说:
“念念……那晚,你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
你……你已经睡了整整……两年了。”
车祸?
昏迷?
两年?!
可是电视里明明在颁奖……
苏念扑向电视机。
因为距离太近。
电视画面反而变成了一片白光。
白光中有大片的黄色光斑。
父母扶住了她的身子。
她双眼努力地聚焦。
终于,她逐渐看清,那黄色的光斑,是一袭华美的礼服。
穿礼服的中国女人,拥有一张美丽动人的脸。
在苏念的记忆里,那张脸……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对她努力地微笑……乖巧、迎合。“是林晚晚?”苏念仿佛见到了鬼,她大喊着。
“是林晚晚!”
此刻林晚晚也在微笑。
聚光灯打在她的身上,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
她已经走下专车。
踏上了红毯。
搀扶她的人,西装笔挺、相貌英俊。
正是苏念她爱了五年,曾以为会携手一生的男人,顾思晨!
顶级的荣耀。
海洋般的掌声。
世界级的瞩目。
和金光闪闪的奖杯。
…………
这一切,本应该都是苏念的:
苏念吼道:
“骗子,她骗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