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傻了。
春桃傻了。
巴图将军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烤全羊。
“大……大汗？”巴图结结巴巴地问，“您刚才说啥？我好像没听清。”
赫连野转身，一巴掌拍在巴图宽厚的肩膀上，拍得“砰”一声闷响。
“我说了，我们要读书！要学习！”
他意气风发地在帐篷里踱步。
“巴图！你立刻传我的命令下去！从今天开始，所有北境勇士，每日的训练任务，取消一半！全部改成识字！学文化！”
巴图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比哭还难看。
“大汗，这……这不行啊！”他急了，“我们北境的汉子，天生就是握刀的手，不是握笔的手啊！您让他们去砍人，眼睛都不眨一下。您让他们识字，那不是要了他们的命吗？”
“胡说！”赫连野眼睛一瞪，“这是战略转型！是思想升级！你懂什么？”
他指着我，对我说道：“公主，你，从今天起，就是我们北境的‘总教习’！负责教我们所有人读书识字！”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惊恐：“我？”
“对，就是你！”赫连野一脸“我真是个天才”的表情，“你不是说你们中原人三岁就开始卷吗？你肯定是个中高手！这个任务非你莫属！”
我欲哭无泪。
大哥，我只是个普通的社畜啊！我高考数学都没及格过！
我教你们？我怕把你们教成文盲啊！
“大汗，三思啊！”巴图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勇士们要是都不训练了，万一大梁那边打过来怎么办？”
赫连野冷笑一声：“他们敢打过来？正好！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北境‘文武双全’的厉害！”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妙不可言。
“以后我们跟他们阵前对骂，我们能引经据典，把他们骂到吐血！他们跟我们谈条件，我们能之乎者也，把他们绕到晕头转向！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巴图听得一愣一愣的，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我看着赫连野那张打了鸡血的脸，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这位蛮王，他不是头脑简单。
他是个偏执型学霸。
一旦认准一个道理，就会一条路走到黑，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而我，就是那个不小心给他指了条歪路的人。
我的躺平退休生活……彻底泡汤了。
命令很快就传了下去。
整个北境王庭都炸了锅。
昨天还在篝火旁摔跤喝酒的壮汉们，今天被要求人手一本……《三字经》。
那是我从嫁妆里翻出来的，唯一一本启蒙读物。
赫连野在王庭中央的空地上，召开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北境第一届扫盲动-员-大-会”。
他站在高台上，**澎湃地发表演讲。
“兄弟们！我们过去只知道用蛮力，那是落后的！是野蛮的！”
“从今天起，我们要用知识武装自己！用文化征服敌人！”
“中原人能做到的，我们北境的勇士，也一定能做到！”
台下的壮汉们面面相觑，手里拿着那本薄薄的小册子，表情比上战场还凝重。
一个络腮胡大汉小声问旁边的人：“‘人之初，性本善’是啥意思？是说人刚出生的时候，就爱吃大腰子吗？”
旁边的人摇头：“不知道，俺只认识‘人’字。”
赫连野演讲完毕，把我推上了高台。
“下面，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的总教习，林晚晚公主，给我们上第一课！”
台下响起了稀稀拉拉、有气无力的掌声。
我欲哭无泪地站在高台上，看着下面几百双或迷茫、或抗拒、或呆滞的眼睛。
这些昨天还想看我笑话的壮汉，今天成了我的学生。
这世界真是太魔幻了。
我硬着生平第一次当老师，我能教什么？
拼音？他们没那个基础。
函数？他们会先把我函数掉。
我想了想，决定从最简单的开始。
我拿起一根木炭，在身后的木板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一个“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