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肩上的徽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不愧是我深爱的制服。
也不愧是我深爱的女人。
这一刻,我早就停止的心跳,却又好像重新跳动。
十步,五步,三步……
眼看她就要走到我面前,一道年轻的声音让她止了步。
“头儿,这里的碎尸只有躯干,没有头也没有四肢,只能送回局里再排查身份了。”
姜绾扫过那堆尸体。
没来由地,她心口兀的一痛。
可还不等她细究,几步外突发骚乱!
“头儿!有人闯警戒线!”
我抬头看过去,就瞧见几十个人突然从围观群众中冲出来,扯烂警戒线。
与此同时,不远的路口发生了连环车祸。
十几辆车接连撞在一起,大街上的人,彻底乱了。
混乱中,我看见我的尸体被人带走!
我下意识迈动步伐想要去追,却又被女儿的呼声叫住。
“爸爸!爸爸……”
我回头,就看见小念哭着喊着,朝那群偷尸体的人追去,却又被慌乱的人群撞到在地,小手和小脸上很快被踩出青紫。
“小念!”
我心疼到滴血,冲上去将她抱紧怀里,想代替她承受。
可趴在她背上时,却还是只能看着她被踩!
绝望到窒息时,一股熟悉的温度贴上来。
我一愣,就看见姜绾代替我,将小念抱了起来,紧紧护住。
等人群散开些许。
姜绾松开小念,却在对视那瞬瞳孔骤缩!
她浑身紧绷到发颤,声音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你……叫什么?你爸爸是谁?”
这一刻,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生怕小念说她爸爸是我。
姜绾那么厌恶我,一定不会留下她。
这时,小念却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骤然昏了过去!
“小念!”
我手忙脚乱,想摸她是不是发烧了。
姜绾也皱起了眉,安排好现场的治安,带着小念上了警车。
十分钟后,警局医务室。
小念已经醒了,可她目光呆滞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医生一边给她身上的外伤涂药,一边对姜绾说:“这孩子受了太大的**,没办法说话,要是不能走出来……”
“可能这辈子都无法说话了。”
我如遭雷击,灵魂都在颤。
决定继承爸妈遗志做警察的时候,我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可我从没想过,我会有一个女儿。
更没想过做我的女儿,会让她受这么多的苦!
心脏痛到像是有刀子在剜,
我再次哀求地看向姜绾,祈祷她能将小念留在身边。
就像当年,她将我带回姜家收养一样。
可还没等姜绾开口。
门外忽然传来叫骂声:
“你别拦着我,姜队在又怎么样?我就是要骂谢予安那个叛徒!要不是他,我们会这么多年都找不到血鸠的犯罪证据!”
“姜队你说,三年前我们明明有机会拿到血鸠的犯罪证据,是不是谢予安给毁了?!”
我闻声回头,就看见昔日并肩作战的队友。
而透过他愤怒的脸庞。
我也看见了局里随风飘扬的红旗、不染尘垢的警徽。
停在西侧的七辆出警车,东楼的食堂,保卫亭的李大爷……
我怔怔看着,蓦地想到了五年前脱下警服,壮志酬筹,对着领导、对着徽章、对着信仰发誓——
我一定会收集到血鸠和鼎盛集团的犯罪证据,将血鸠绳之以法,将京市的这颗毒瘤彻底铲除。
在血鸠身边这五年,我曾一万次祈求能回到这里来。
却没想到再回来时。
队友恨我入骨。
我身首异处,再也无法穿上制服。
更令人绝望地是——血鸠却还好好的。
三年前队里那场半途而废的行动,本就是血鸠的陷阱。
如果我不毁掉,如果姜绾带人追上去,他们将……全部牺牲。
我无心为自己辩白,外面却陡然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够了!”
局领导办公室的门被大力扯开,领导冷着张脸训斥:“有精力骂人,不如想想怎么找证据。”
“姜绾,你说说今天出警的事。”
“是。”
姜绾三言两语将今天的事说清楚,随后将小念推到身前。
“据目击者说这个孩子是跟着尸体一起出现的,但因为受惊暂时无法说话。”
领导看见小念那瞬,猛然红了眼眶。
他狠狠咽了咽,才把胸腔里的热意压下去,哑声命令。
“那就先让这孩子先跟着你,等案子办完了再说。”
“是。”
姜绾迟疑一瞬,还是答应。
我不敢去看领导湿润的眼神,忙转身跟上姜绾,看着她将小念带回家。
半小时后,云顶小区四号楼。
我驻足在楼下,迟迟不敢上楼。
因为……我也是在这里长大的,和姜绾,和姜爸姜妈一起。
我至今还记得,判出警队时,姜爸姜妈失望的眼神。
出神间,一个年轻男人从楼道里出来。
“绾绾,你终于回来了!”
“我刚跟爸妈定了我们的婚期,就在一个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