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苏念逃跑的第三百六十五天。她用一年的时间,精心策划了这场盛大的告别。
别墅里静得可怕。落地窗外,花园里的玫瑰开得正好,每一朵都像是被最精准的仪器测量过,
绽放得恰到好处。一如傅承舟这个人。精准,冷漠,掌控一切。墙上的挂钟,
指针无声地滑向下午三点。这是傅承舟每周二固定去集团开会的日子。
他会乘坐尾号为8888的黑色宾利离开,在晚上七点整,不多不少一分钟,准时回来。
苏念换下身上那条高定丝裙,那裙子是傅承舟上周送的,薄如蝉翼,价值六位数。她不喜欢。
就像她不喜欢这里的一切。她从床底拖出一个破旧的行李箱。
里面只有几件最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还有一个小小的储蓄罐,
里面是她这几年偷偷攒下的现金。傅承舟给她一张无限额的黑卡。但他会看每一笔消费记录。
买一个爱马仕包,他会满意。买一包泡面,他会皱眉。他要的金丝雀,是精致的,完美的,
不能沾染一丝人间烟火。所以,她只能从每天保姆买菜的账单里,
一点点抠出那些属于自己的“私房钱”。五年,她攒了三万七千二百一十六块。足够了。
足够她逃离这座金色的牢笼,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
苏念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她住了五年的房间。梳妆台上,放着一个又一个昂贵的首饰盒。
蓝宝石项链。粉钻耳环。鸽血红戒指。每一件都价值连城。也每一件都像一道无形的枷锁。
她一件都没带。她走到门口,输入密码。密码是她的生日。傅承舟设定这个密码时,
眼底没有半分温情,只是例行公事。“好记。”他说。苏念的手指在最后一个数字上顿了顿。
然后,她删掉了密码。重新输入了一串新的。那是傅承舟母亲的忌日。他从不向外人提起,
甚至自己都刻意遗忘的日子。但他每年那一天,都会把自己关在书房一整天。苏念知道。
她什么都知道。她知道他胃不好,却总在应酬时喝酒。她知道他有偏头痛,尤其在阴雨天。
她知道他看似强大,却极度缺乏安全感,睡觉时必须留一盏夜灯。她像一个最称职的影子,
摸透了他所有的软肋。现在,她要把最锋利的一把刀,**他最柔软的地方。
大门“嘀”的一声,开了。阳光刺眼。自由的空气,带着青草的味道,涌入鼻腔。
苏念没有回头。她拉着行李箱,一步一步,走得决绝。她知道,
别墅的监控已经被她用技术手段屏蔽了十分钟。十分钟后,警报会响彻整个庄园。但十分钟,
够了。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报了一个早就烂熟于心的地址。“师傅,去火车站。
”……晚上七点。黑色的宾利准时停在别墅门口。傅承舟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今天的会议很不顺利。一个高管的方案做得一塌糊涂,他发了很大的火。现在,
他只想见到苏念。只要看到她乖巧的笑脸,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一天的烦躁都会烟消云散。管家白着脸迎上来。“傅先生……”傅承舟没理他,径直往里走。
客厅里空无一人。往常这个时候,苏念会穿着他最喜欢的白色棉裙,端着一杯温好的蜂蜜水,
在门口等他。今天没有。傅承舟的眉头皱了起来。“人呢?”他的声音很冷。
管家的头垂得更低了,“先生,苏**她……”“她怎么了?病了?”傅承舟的脚步停住,
心里没来由地一慌。“不是……苏**她,她走了。”“走了?
”傅承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去哪了?逛街了?还是去找她那个不争气的哥哥了?
”管家颤抖着递上一部被格式化得干干净净的手机。“这是苏**留下的,
她所有的东西都还在,除了……一些很旧的衣服。”傅承舟的脸色,一瞬间沉到了底。
他大步冲上二楼。推开卧室的门。房间里整整齐齐,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梳妆台上的珠宝熠熠生辉,衣帽间里挂满了当季最新款的华服。一切都在。唯独少了一个人。
那个总是安安静静待在角落,他一回头就能看见的人,不见了。傅承舟的心,猛地空了一块。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像藤蔓一样,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他拿起梳妆台上的一个首饰盒。
里面是上个月他拍下的“海洋之心”。他送给她的时候,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
没有惊喜,没有激动。他当时觉得她无趣,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双漂亮的眼睛里,
从来就没有过光。“找!”一声怒吼,震得整栋别墅都在颤抖。“把她给我找出来!
就算把整个城市翻过来,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傅承舟的眼睛猩红,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
他第一次意识到,那只被他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不是不会飞。只是在等一个,
他最放松警惕的时刻。第2章南城。一个潮湿而温润的沿海小城。
苏念租下了一个临街的小阁楼,窗户正对着一条种满了梧桐树的老街。
阳光透过叶子的缝隙洒下来,斑驳陆离。真好。她伸了个懒腰,深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有海风的咸味,还有楼下早餐店飘来的豆浆油条香。这是自由的味道。
逃出来已经一个月了。她换了新的手机号,办了新的身份。“林晚”。她给自己取的新名字。
她希望自己的后半生,能像这个名字一样,宁静而晚来。
她用带来的三万多块钱付了半年的房租,剩下的钱,只够她勉强生活。
她找了一份在花店打工的工作。每天修剪花枝,给客人包扎花束,虽然赚得不多,
但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踏实。店长是个温柔和善的大姐,看她手脚麻利,人也安静,很喜欢她。
“小晚,今天这批新到的洋桔梗,你来处理吧。”“好的,张姐。”苏念熟练地拿起剪刀,
将多余的叶片和坏掉的花瓣一一剪去。她的手指纤细白皙,从前,这双手是用来弹钢琴,
画油画,做一切附庸风雅的事情的。傅承舟说,这双手不该沾染俗物。现在,
这双手沾染了花叶的汁液,指甲缝里还嵌着泥土。但苏念觉得,这才是手该有的样子。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新闻推送。【傅氏集团总裁傅承舟震怒,
旗下安保公司高层大换血】苏念的指尖顿了顿。她点开新闻。照片上,
傅承舟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西装,从大厦里走出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瘦了。
下颌线愈发锋利,眼底带着一片散不去的阴霾。仅仅一个月,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意气风发。苏念的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他大概以为她会躲在某个五星级酒店,用他的副卡挥霍度日。他永远也想不到,
她会藏身于这样一座不起眼的小城,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妹。他了解的苏念,
只是他想让她成为的那个苏念。而不是真实的她。关掉新闻,苏念继续修剪花枝。她的人生,
已经和他再无关系。……京城,傅氏集团顶层办公室。傅承舟将一份报告狠狠摔在地上。
“一个月!整整一个月!你们就给我这个结果?”地上跪着的是他最得力的手下,阿K。
阿K是顶级的**,过去为傅承舟处理过无数棘手的事情,从未失手。但这一次,
他却满头大汗。“傅总,我们查了全国所有的交通记录,酒店入住信息,
银行卡消费……都没有苏**的踪迹。”“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
”傅承舟一脚踹在办公桌上,昂贵的红木桌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人间蒸发?
一个大活人,能人间蒸发?”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偏头痛又犯了,太阳穴突突地跳。
以前这个时候,苏念会端着一杯温度刚好的热茶,用她那双柔软的手,轻轻地为他**。
现在,只有冰冷的空气。“她没有用那张卡?”“没有,一次都没有。”“她哥哥呢?
”傅承舟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狠戾,“她最在乎的,不就是她那个烂赌鬼哥哥吗?去查他!
”阿K的脸色更白了,“查了……苏**的哥哥,半个月前因为赌债,被人打断了腿,
现在还躺在医院。我们的人问过他,他说……苏**已经很久没联系他了。”傅承舟愣住了。
苏念,放弃了她唯一的亲人?为了逃离他,她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席卷而来。他以为他掌控着她的一切,她的喜好,她的软肋。
他只要稍稍收紧手中的线,她就无处可逃。可现在他发现,那根线,从一开始就不在他手里。
她织了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牢牢困在其中。而她自己,早已金蝉脱壳。“滚出去。
”傅承舟挥了挥手,声音里满是疲惫。阿K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傅承舟一个人。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繁华的城市。车水马龙,
灯火辉煌。这都是他打下的江山。可他现在,却连一个想留住的人都找不到。他打开抽屉,
里面放着苏念留下的那部手机。他找人恢复过数据,但里面什么都没有。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他送过苏念很多手机,最新款的,定制版的。但她最常用的,
却是很久以前的一款旧型号。她说她用习惯了。他当时没在意,只觉得她念旧得有些固执。
现在想来,那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傅承舟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帮我查一下,三年前,所有关于南城沿海开发项目的新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只是模糊地记得,某天夜里,苏念做噩梦,
嘴里一直在呢喃着“南城”、“海”之类的词。他当时只当是梦话,随手将她揽进怀里,
便没再多想。如今,这成了他唯一的线索。哪怕,只是一根稻草。
第3章花店的生意不温不火。下午时分,客人最少。苏念喜欢趁这个时间,
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看街景。梧桐树下,有下棋的老人,追逐打闹的孩童,
还有推着婴儿车慢慢散步的年轻妈妈。一切都慢悠悠的,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和京城那种快到让人窒息的节奏,截然不同。“小晚,发什么呆呢?
”张姐拿着两根冰棍走出来,递给她一根。是老街口王奶奶家自制的绿豆冰棍,五毛钱一根,
味道却比任何昂贵的哈根达斯都要好。苏念接过来,咬了一口,冰凉的甜意在舌尖化开。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里真好。”张姐笑了,在她身边坐下,“好什么呀,就是个穷地方。
你这么好的姑娘,应该去大城市发展的。”苏念摇摇头,“大城市不好,太挤了。
”不仅是人挤,心也挤。“你这孩子,说话跟个小老太太似的。”张姐拍了拍她的肩膀,
“对了,下周我侄子结婚,店里要忙不过来了,你能多加几天班吗?加班费双倍。
”“没问题,张姐。”能多赚钱,苏念当然愿意。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钱。她想在这个小城里,
买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小房子。不需要太大,能放下她的一张床,一个书桌,就够了。
她正在为这个目标努力着。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在街边停下。
和老街上那些破旧的代步车格格不入。苏念下意识地多看了一眼。车窗降下,
露出一张儒雅俊朗的脸。男人穿着一件白衬衫,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
他似乎在找什么地方,目光在周围的店铺门牌上逡巡。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花店。
他推开车门,走了下来。径直朝着花店走来。“你好,请问这里是‘晚晴’花店吗?
”男人的声音温和,像春风拂过。张姐连忙站起来,“是的是的,帅哥,买花吗?
”男人笑了笑,目光却越过张姐,落在了苏念身上。苏念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我找林晚。”男人的话,让苏念和张姐都愣住了。“你找我?
”苏念指了指自己,满心疑惑。她不记得自己认识这样一个人。“你就是林晚?
”男人似乎也有些意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我叫徐正阳,是一名律师。”律师?
苏念的心猛地一沉。难道是傅承舟的人?这么快就找来了?她的脸色瞬间白了,
握着冰棍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徐正阳似乎看出了她的紧张,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
我不是坏人。我来找你,是受人之托。”“受谁之托?”苏念警惕地问。
“一位姓林的老先生。”徐正阳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林敬德老先生,你应该认识吧?
”林敬德。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苏念尘封的记忆。那是她外公的名字。
在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她跟着母亲生活。后来母亲改嫁,继父对她不好,
她就被送到了南城的外公家。是外公,给了她童年唯一的温暖。他会背着她在海边抓螃蟹,
会用梧桐叶给她做小船,会给她讲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故事。后来,母亲把她从南城接走,
送到了傅承舟身边。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外公。傅承舟不喜欢她和过去有任何牵扯。
她偷偷给外公打过几次电话,都被他发现,然后冷着脸换掉她的手机。她以为,
外公早就忘了她。“我外公……他怎么了?”苏念的声音都在颤抖。
“林老先生一个月前去世了。”徐正阳的语气带着一丝惋惜,“这是他留下的遗嘱。
他把他在这条街上的一栋老宅,留给了你。”轰的一声。苏念的脑子一片空白。外公去世了?
而她,竟然一无所知。巨大的悲伤和愧疚,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眼泪,
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小晚,你没事吧?”张姐担忧地扶住她。苏念摇着头,
泪眼模糊地看着徐正阳,“不可能……我外公身体一直很好……”“是突发的心梗,
走的时候很安详。”徐正阳递上一张纸巾,“老先生临终前,一直念着你的小名。他说,
‘念念’最喜欢南城的梧桐树,他要把能看到最多梧桐树的房子,留给他的念念。
”苏念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失声痛哭。原来,他一直都记得。记得她的小名,
记得她喜欢梧桐树。而她,这个不孝的外孙女,却在他最需要的时候,不在身边。……京城。
傅承舟看着手里的资料,眉头紧锁。
“南城沿海开发项目……林敬德……”他反复念着这个名字。资料显示,三年前,
傅氏集团旗下的一个子公司,曾经在南城推行过一个沿海旅游开发项目。
项目需要征用老街的一批民房。当时大部分居民都同意了拆迁,只有一个叫林敬德的户主,
坚决不同意。他说,那房子是他要留给外孙女的,多少钱都不卖。因为这件事,
项目被拖延了很久。傅承舟记得,当时负责这个项目的经理向他汇报过,他还嫌烦,
说了一句“那就用点手段”。现在想来,那个外孙女……一个可怕的念头,
在傅承舟脑海中形成。他立刻拨通了阿K的电话。“马上去查!查苏念的家庭背景!
她的外公,是不是叫林敬德!”电话那头的阿K愣了一下,
显然不明白老板为什么突然对一个老头子感兴趣。“是,傅总。”挂掉电话,
傅承舟的心跳得飞快。如果苏念的外公真的是林敬德。那她对南城的执念,她梦里的呢喃,
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那也是她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一个他从未涉足,
也从未放在心上的地方。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要找到她了。这一次,
他再也不会让她跑掉。他站起身,拿起外套。“备车,去机场。
”第4章外公留下的老宅就在花店斜对面。一栋二层的小楼,
带着一个种满了三角梅的小院子。徐正阳将钥匙和房产证交给苏念。“林**,
这是老先生留下的一切。他说,他不怪你没回来看他,他知道你有你的苦衷。
”苏念握着那串已经有些生锈的钥匙,指节泛白。苦衷?她最大的苦衷,就是认识了傅承舟。
送走徐正阳,苏念一个人在老宅里待了很久。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甚至有些陈旧。
但每一处,都充满了外公生活过的痕迹。靠窗的摇椅,桌上没下完的象棋,
还有一本翻旧了的《西游记》。苏念仿佛能看到,一个慈祥的老人,坐在这里,
日复一日地等着他远方的外孙女。眼泪又一次模糊了视线。她在屋子里发现了一个小木箱。
打开来,里面全是她小时候的东西。画得歪歪扭扭的画,用贝壳串成的手链,
还有一张她和外公在海边的合影。照片上的小女孩,笑得没心没肺。照片的背面,
是外公苍劲有力的字迹。【愿我的念念,一生平安喜乐。】苏念的心,
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她欠外公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从那天起,
苏念搬进了老宅。她辞掉了花店的工作,专心整理外公的遗物。她想把这个家,
重新变得有生气。她把院子里的杂草除干净,又从张姐那里买了很多花种种下。
她把屋子里的每个角落都擦拭得一尘不染。她学着外公的样子,在摇椅上,
看完了那本《西游记》。日子过得平静而缓慢。仿佛那些在傅承舟身边的岁月,
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这天,她正在院子里给花浇水,院门被人敲响了。她以为是张姐,
擦了擦手就去开门。门外站着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穿着黑西装,面无表情,
眼神像鹰一样锐利。苏念的心,咯噔一下。是傅承舟的人。虽然她没见过这个人,
但这种气息,她太熟悉了。那是傅承舟手下才有的,冰冷而绝对服从的气息。“苏**。
”男人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温度。苏念下意识地想关门,但已经来不及了。
男人的脚卡在了门缝里,力气大得惊人。“傅先生在等你。”苏念的血都凉了。
他还是找来了。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他还是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重新笼罩。
“我不认识什么傅先生。”苏念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你认错人了。
”男人像是没听到她的话,自顾自地说:“傅先生就在街口的车里。他让我转告你,
如果你不自己过去,他不介意让整条街的人,都认识一下你。”威胁。**裸的威胁。
这是傅承舟最擅长的伎俩。他知道她想过平静的生活,所以他就要毁掉这份平静。
苏念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她知道,她躲不掉了。“好。”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我跟你去。”她不能让外公留下的这片安宁,被傅承舟搅得天翻地覆。街口。那辆熟悉的,
尾号8888的黑色宾利,像一头蛰伏的猛兽,静静地停在梧桐树下。与这条老街的安逸,
格格不入。苏念深吸一口气,拉开了后座的车门。车里,开着冷气。傅承舟就坐在那里,
穿着一身昂贵的手工西装,姿态优雅。只是那张英俊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他瘦了很多,眼窝深陷,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颓废又危险。他的目光,
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地射向她。那目光里,有愤怒,有不解,
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受伤。“苏念。”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你可真能跑。
”苏念没有看他,目光平视着前方。“傅先生,我们已经结束了。”“结束?
”傅承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伸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谁给你的权利说结束?苏念,你是我的人,这辈子都是!”他的力气很大,捏得她生疼。
但苏念没有挣扎,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傅承舟,我不是你的所有物。”她的眼神,
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没有了从前的顺从,没有了害怕,甚至没有了恨。就是这种平静,
彻底激怒了傅承舟。他宁愿她恨他,骂他,也比这种彻头彻尾的无视要好。
“不是我的所有物?”他冷笑一声,俯身靠近她,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那你是什么?
你吃的,你穿的,你用的,哪一样不是我给的?没有我,你连活下去都难!”“所以,
我把那些都还给你了。”苏念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你给的珠宝,华服,
我一样都没带走。我现在,不欠你什么了。”“不欠我?”傅承舟的眼底,猩红一片。
“苏念,你欠我一颗心!”他的吼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苏念愣住了。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傅承舟在说什么?说她欠他一颗心?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傅总,
你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苏念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你什么时候有过心?
”这句话,像一把最锋利的剑,正中心脏。傅承舟的身体,猛地一僵。他死死地盯着她,
像是要将她看穿。是啊。他什么时候有过心?他一直以为,他只是需要一个听话的玩偶。
可当这个玩偶消失的时候,他为什么会发了疯一样地找她?为什么会在看到她照片的时候,
心口疼得无法呼吸?为什么会在得知她外公去世的消息时,会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虚和愧疚?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不能没有她。“上车。”他松开她,靠回椅背,
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冰冷和命令。“跟我回去。”苏念看着车窗外,
那栋被三角梅簇拥着的小楼。那是她的家。她好不容易才拥有的家。她不能再失去。
“傅承舟。”她转过头,第一次,用一种近乎平等的姿态看着他,“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放过你?”傅承舟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除非我死。”第5章车里的气氛,
降到了冰点。司机和保镖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傅承舟。也从未见过,
敢这样和傅承舟说话的苏念。在他们的印象里,苏念**永远是温顺的,安静的,
像个没有生命的洋娃娃。可眼前的这个女人,眼神里带着刺,浑身都充满了攻击性。
判若两人。傅承舟死死地盯着她。他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动摇。可是没有。
她的眼神坚定得可怕。好像他才是那个被困在笼子里的人。“苏念,你非要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