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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拐角处,苏漾捏着母亲的死亡通知单,踉跄着走在空旷的楼道里。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以至于在转角处,与白曼微撞了个正着。
手中的那张死亡通知单随之脱落。
等她俯身去捡的时候,却被白曼微抢先一步了。
她垂眸,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随后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嗤。
“苏漾,你说你,当初如果听话一点,早点把U盘交出来,阿姨......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她顿了顿,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眼神却带着残忍的快意。
“不过,阿姨走了也好,省得看到你现在这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你看看你,浑身上下,哪里还有半点温太太该有的体面?”
苏漾紧咬着下唇,几乎尝到了血腥味。
白曼微永远是这样,在温屿川面前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在她面前,却瞬间撕下所有伪装。
她有时会恍惚地想,若是温屿川看到白曼微此刻的样子。
会不会后悔与这样的人亲近?
“把东西......还我。”
苏漾声音微弱,带着压抑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艰难挤出。
没想到,白曼微却发出一声更加张扬的讥笑。
居高临下地睨着苏漾,仿佛将她的话当作耳边风。
“我说苏漾,有些人啊,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既然屿川哥哥已经不爱你,就趁早放手,给自己留点最后的尊严。”
她微微俯身,一字一句地戳着苏漾的心窝。
“你知道昨天屿川哥哥陪我到几点吗?凌晨三点!就因为我‘不小心’为你我之间的那点小误会掉了眼泪,他担心我一个人害怕,就一直陪着我。”
“至于你嘛......你在哪里,在做什么,他好像根本不在乎呢。”
她看着苏漾瞬间苍白的脸,白曼微的笑意更浓。
她不想承认,可事实却确实如她口中所说那样。
从昨天离开后,温屿川连一条信息都没有发给自己。
她猛地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心脏像是被狠狠剜了一刀。
要不是女人,她的父母怎么会惨死。
无边的愤怒与绝望猛地冲垮了最后的理智。
她猛地朝白曼微扑了过去,死死的抓住她的肩膀,疯狂地摇晃着。
“把东西还给我!你把我爸妈都害死了!你还要怎么样?!你到底还要怎么样?!”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迅疾地从旁边闪出。
温屿川毫不犹豫地,狠狠将苏漾从白曼微身上推开。
苏漾这几个月来因父亲的意外去世,本就遭受重创,身心俱疲。
如今,母亲又因白曼微的间接迫害而骤然离世。
她早已没有了任何力气。
就这样,她被温屿川轻而易举地推搡开,重重地跌倒在地面上。
手肘撞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苏漾!你是不是疯了?!”温屿川护在白曼微身前,眼神凌厉如刀。
“陷害曼微还不够吗?现在还要把心里的怨气撒在她身上?是不是!”
而白曼微立刻收敛了方才的嚣张,瞬间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怯生生地拉住温屿川的衣袖,声音柔软带着哽咽。
“屿川哥哥,你别怪姐姐了......她刚刚失去父亲,心里有怨气,想为叔叔找到真正的‘杀人凶手’,我......我能理解的。”
温屿川听到白曼微这般“通情达理”的劝解,脸上的冷硬果然柔和了几分。
他反手拉住她的手,温柔地安抚着。
随后冷着眸子望向苏漾。“道歉!”
看着他极力维护另一个女人的姿态,苏漾的心痛得仿佛在滴血。
她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凝视着眼前这个曾爱她入骨的男人。
“道歉?”
“温屿川你知不知道,我妈也被她害死了,你让我道歉?”
她惨然一笑,泪水无法抑制地滑落。
他想在他身上,找到曾经那个无论发生什么都站在他身后的他。
就像当初她在雨夜被困在路边,他赶来时握住她冰冷的手:
“漾漾别怕,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永远在。”
或者,至少听到母亲的死讯,他会觉得愧疚一些。
可迎来的却是温屿川冷冰冰的一句。
“够了,为了诬陷曼微?连自己母亲的生死也拿来说谎?”
“苏漾,你变了。”
他眼神疏离,带着彻底的失望。
“我变了?”苏漾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自嘲。
可在她眼里,变了的不是自己,而是温屿川。
那个在无论什么场合都公正言辞的他,变得是非不分了。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残存的最后一丝勇气。
想要为这段千疮百孔的婚姻,做一个了断。
“温屿川,我们离——”
旁边的白曼微却突然抓住温屿川的衣角,一副痛苦难忍的模样。
温屿川的注意力瞬间被全部吸引,几乎根本没有听苏漾的任何话。
“是不是胃又疼了?别怕,我马上带你去找医生!”
温屿川抱着白曼微,步履匆匆地离开。
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看到这一幕,苏漾的唇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泪水蜿蜒而下。
“......就这样吧。”她喃喃自语,“反正,我马上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