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西北找回我后,夫君不再提和离之事。似刚成婚般。朝前不让我服侍,回府给我带早食。
直至他表妹丧夫,再次出现在府前。那双替我绾发的手一颤。我叹口气。“接她入府吧,
我成全你们。”算算日子。西北已与我成婚的将军,也要到了。1.松开手,渡榭面上不耐。
“李婉和,月前我已送她出嫁,还不能证明我们的清白?”他叹出一口气,
又做出冷静地样子。“我不知她会来,也未再见过她,几日前她在抚州贪凉得痢疾,
我都未去书信。”丫鬟正巧,呈上他带回的红油馄饨。我顿时食道灼热。他不知我忌辣,
却知百里外柳怜的每日吃食。见我未动,他终对这多日的求和,感到愤怒。“时至今日,
你还不相信我?”我抬眼,语气平静。“我信。”似早准备的话被猛地噎住,渡解脸上莫明。
“只是如此?你没别的要问?之前不是.......”我想了想,确实有件紧急事,
打断他。“到向婆母请安的时辰了,你与我一起吗?”渡解面上刚升起欣喜之色,
准备继续解释,瞬时又难看。“娘早废了这项,有何要事非要去请安?”我起身动作一顿,
没想他会问,正想着要不要此时说清楚。一小厮匆匆跑来。“老爷,不好了,柳**晕倒了!
”渡解顿时失了分寸,转身急吼。“快把她接进来,去请大夫。”走到门口才想起我,
生生站住。“你先自己去见母亲。”“我去接人入府,等她醒来便送走,
之前的流言不会再有。”他握紧拳头,像下定了决心。“明日我生辰宴,
也会重新为你洗清名声。”我看着远去的背影,扯动唇角。上个生辰宴,
他纵容柳怜联合外人毁我名声。现在却把这当做迎我回府的条件。但不要了,
我的名声早已靠我自己洗清。走入内院,我向婆母敬了最后一杯茶。“请您守约,
给我和离书。”这才是,我同意回府的唯一条件。2.收拾好包裹出门时。我还是在门口,
碰上抱在一起的两人。柳怜一身麻衣,脸上却是京城盛行的桃花妆,柔弱靠在渡解怀里。
“表兄,你要为了她,再把我嫁一次吗?”街上百姓来回。渡解推开她的手,
却在听到这句话时,猛地怔住。下一瞬,抬眼,与我四目相对。
柳怜是我和渡解成亲的第二年,来寻亲的。我们相识在一场诗会。女子不能入学堂,
亦无地位参加诗赛,我便扮上男装,却意外听到渡母和主会人交易。渡家世代从商,
转商入仕者寥寥,渡解却从小痴迷读书,渡母和他打赌,若诗会未得魁首,从此不得碰书。
又用一百两把我与他的并列第一,变成我第一,渡解第二。榜单揭晓时,
渡解的脊背瞬间弯下。赛时,我曾在他身上同看到对诗的热爱,
现在又似看到同被身份裹挟的痛苦。可他不是女子,有挽回的余地。我终于握紧拳头,
坦白身份,把魁首让出。第二日,渡解递来书信。他早知渡母所为,本欲妥协,
却在失去那刻,感到巨大苦楚,感谢我让他失而复得。“我知**不甘做寻常女子,
我会让你做想做的女子!”没了渡母阻拦,渡解日夜苦读,遇到困惑时,更是守在府门,
让我替他解惑。高中状元当日,踏马全城向我求亲。我心中感到,自然也全心待他。
渡解不喜管商铺,我便白日与掌柜对接,深夜学看账簿。他喜练字,我亦连跨两城,
寻来上品镇纸。我慢慢被太多锁事缠身,也没时间读喜爱的诗书。更没注意到,
渡解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暗。直到他一日上朝回来,我正在拨弄算盘,
为一笔对不上的帐发愁。渡解坐在我身旁良久,叹了口气。“夫人,你日日出府,
可知同僚如何看我。”“人言可畏!”他搬去了府衙。细密酸痛自胸腔深处而来,那日,
我在院中独坐到天亮。3.直到柳怜上门寻亲。渡解看着她失了神。亲自为她安排食宿,
上街采买。两人不分场合,时辰,畅聊孩童趣事。民间议论柳怜身份最盛时,
渡解终于又一次到我院中,让我带她入学堂。“婉和,她想读书,你去陪陪她。”我笑笑,
很想问他。“现在,你不怕人言可谓了?”可他轻易,便堵住我的话。“入学堂,
不是你一直的愿想吗?”幼时,我曾多次抱怨女子为何不可入学,成婚后,却不肯用他权势,
让他为难。原来,他早知道我的遗憾,也可为一女子,轻易向书院施压。可渡解没想过,
我在诗会为他在袒白身份时,早与那些看不起女子的学子结怨。众人的积怨,不屑,
肆意向我涌来。课案被人故意损毁,学子们讥笑声不断。“故意参加诗会,是羞辱我们,
不如女子。”“我看,她就是为嫁渡大人故意设局,如今飞升为状元夫人,得尽好处,
真是不知羞耻。”“听闻柳姑娘与渡大人才是青梅竹马,我看这个夫人该柳姑娘来当。
”柳怜被眼前一幕吓得眼神红润,声音却明亮。“幼时,渡哥哥确实说过娶我,
若非李姑娘中途出现。”“算了......我不怪她。”她大度走来,却突然绊倒,
手中的墨汁浇到我头顶。众人哄笑,齐拿起墨汁朝我身上泼来。我衣衫尽湿,众人目光灼灼。
“就是凭借这个身子,勾引的渡大人啊。”深冬的幕时,一路上,我死死裹紧衣衫,
墨汁却仍一点点沁进身体。直至走至府门,看见渡解温笑从马车接下柳怜时,瞬间冰冷入骨。
渡解看见我了。眼神顿了一瞬,似是闪过一丝痛意,可很快便低头进了府。傍晚,
汤药和补品如流水般送来。原来渡解知道我会发生什么。他想用此法告诉众人,
柳怜是他青梅竹马,地位甚至高于我。也想让我清楚,我身为女子,不该不甘世俗,
妄图与其他妻子不同。风寒入体,我发起高烧,咳了两日未能下床。第三日深夜,
终于咳出一口瘀血。我喝了最后一碗涩口汤药起身,推开渡解的门。“渡解,我们和离吧。
”4.渡解揽着柳怜教字的动作僵住。两人还在书画诗意。直到渡母一声呵斥。
“你们在做什么!”柳怜被逐出内院,而我罚抄女戒女则。我不愿,
渡母便日日来给我讲道理。我不吃不喝,成宿翻圣贤书,可手指都被划破,
也未找到女子和离先例。寒风穿堂而过,女德的书页,被一张张掀起。我妥协了,
照常策划了渡解的生辰宴。人人拿着请帖夸赞。“渡夫人一手好字,
如今书写请帖竟毫不逊色。”明明是一张张笑脸,我却莫明听出几分嘲讽。转头,
柳怜正坐在渡解下座,与他遥遥对饮。直到那几个学子重新出现。“我们近日画了几幅画,
像请大家观赏。”我预感不妙,刚想开口制止,渡解已经点头。数十张被墨湿透,
衣服紧贴身上的女子图缓缓展开。女子特征,凸凹明显。明明未点五官,
众人却齐齐朝我看来,一片低笑。我浑身发颤,下意识朝渡解看去。他正抬手,捂柳怜的眼。
“别看,脏。”我连最后的体面都无法维持,颤声开口。“不是我。”便浑噩逃走。
直到走上城墙,才猛然回神。下面护城河水翻涌,一片惊呼声中,渡解神情平定。“李婉和,
你何时也学得此等低劣手段。”“我让他们用此法,只想让你名声受损,无法再嫁,
不再闹和离。”“你别瞎想,我对柳怜只是长兄之情,不会过界。”直至此时,
他还在澄清柳怜的身份。我突然笑了,脑中出现一个从未有过的计划。“渡解,
若你能对我的死感到亏欠,把和离书签了吧。”说完,在他慌乱的眉眼中,一跃而下。
5.被下游的商户救起时。我庆幸自己学了经商。刚开始还怕有人认出我。直到在西北,
有了女诸葛的称呼,遇见八百里加急上书,只为用数场战功,换一道求婚圣旨的萧然。
心底的伤才一朝治愈。我又开始憎恨过去,视那段回忆和身份不耻,
想把它从我生命彻底剥去。所以,当渡解知道我还活着,亲赴西北接我时。他面上全是惊喜,
懊悔,把我当做那些失而复得的诗书。我只问了一句。“和离书你签了吗?”“签了,
在娘那。”我和他回了府,允了渡母,在府里呆一月,换和离书。她想让我回信转意,
我需要时间,思考有了和离书后,如何彻底摆脱心底的憎恨。渡解搬回了府衙,
这是我开的条件。只是日日来我这用餐,直到第十日,他用完餐,迟迟未走。我抬头。
“还有事?”他久久看着我,最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夫人,我不可食杏仁,你忘了?
”我后之后觉看到桌上,刚呈上的杏仁烙。突然想起。柳怜来府不久,正碰上花灯节。
渡解带柳怜去猜灯谜,末等奖便是上品酒楼的杏仁烙。我亦不可食杏仁,在台下未动。
柳怜却志兴满满,拉着渡解上前,可使尽浑身解数,加上渡解提点,只得了末等奖。
她在台上双眼泛红,看着我。“听闻姐姐是诗会魁首,却不帮我,是等着看我笑话。
”她叫渡解表哥,却从不叫我表嫂。她哭的很惨,以至于没人再去指责她作弊,
反而指责我嫉妒成性,连渡解都慌了。最后,她大度一笑。“是我任性了,姐姐高洁之人,
自然看不上这种游戏,这盒糕点就当我给姐姐赔礼了。”渡解也松了口气,看着我。“婉和,
吃了它,就当哄怜儿高兴吧。”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把糕点摔在地上,转头就走,
刁钻的名声却传了数日。而今,我看着桌上的糕点,笑道。“那就怪了,你我都不吃杏仁,
厨房不知道?”没主人吩咐,厨房是给那个能吃杏仁的人做了多少次,才习惯的把它呈上来。
渡解面上闪过一丝慌张,又想起什么,面上全是不可置信。“婉和,自你回来,
还没问过怜儿,你不应该关心我和她如今怎样吗?”6.我迷茫的抬头,这几日,
一直研读在西北没有的兵书。倒是没想过二人是否还在苟且。渡解眼中闪过清晰的痛处。
“我去接你前,已经把她嫁人了,我亲自把她送上的花轿。”“哦,还有事吗?”我问。
他眼中疑问更加明显。“我想你可能是忘了问。”说完,竟不等我回话,匆匆离开。似乎,
再看我一眼,就会确认什么可怕的事。而我只有一个想法。曾经,他轻易为了柳怜,不顾我,
如今又转眼把柳怜嫁人。说到底,只是为了自己好受罢了。女人的一生,他从未当回事。
真让人恶心。7.渡解处置了整个厨房。逼他们重新记住,我这个女主人的喜好。
搬到了离我房间最近的客院。每日给我诉说日常琐事。“婉和,你说这是不是很有趣?
”我才从兵书中抬头,不耐烦道。“你可以走了吗?”他又会猛地怔住,抿唇,
眼神疼痛的看我。终于临近生辰宴。渡解重新把事务全教给我。“形式同往年一样就好,
不过我最近喜穿蓝色,可以备件蓝色长袍。”我愣住了。“这些你同管家说就好。
”他的表情可以称为震惊。“我的事,你不是最要亲自确认吗?”“有次我官服被划,
眼看要上朝,你立马拿着它去成衣铺,盯着他们缝制,回来的路上还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最近骑马次数太多,我有点记不清了。我怔楞住,渡解却像终于缓过神来,叹了口气。
“夫人,我知你还在和我置气。”“故意冷淡我,但我现在心里只有你,
也不会再亲近别的女子。”为了证明。第二日,他遣散了所有伺候他的丫鬟。
8.直到我出府买书时。听见旁边院落,一丝压低的声音。“已经处理干净了?
”是渡解和他身旁的小厮。“大人放心,当初让柳**嫁的便是孤寡之人,现在他出意外,
也没人伸冤。”“只是......柳**回京路上估计要难一点。”渡解沉默些许。
“派人暗中保护,别让她受罪。”原来,当初柳怜嫁去的,是渡解精心挑选之人。现在,
他已将知道这些事的下人全部处理。也可将柳怜接回来了。9.回忆停住,
再看着府门前的两人。我强装的平和被彻底撕开。带起底下,积蓄已久的,
柳怜陷害我时的愤怒,渡解打压我的怨恨。我顿时找到,彻底解决这段失败往过的方法。
柳怜嘴角尽是得意,似从我手中抢走什么珍宝。嘴里还在抽泣。“表哥,
若你再随便把我送人,我宁愿去青楼,也不要再侍二夫。”渡解立刻低声呵斥。“胡说什么,
别闹脾气。”又为难看着我。“夫人,可否容怜儿几日。”柳怜似才看到我般,惊讶道。
“姐姐,听闻你那日跳河后,竟到了西北,我有银两傍身,一路过来,尚且不易,
不知你身无分文,是靠什么去到那边疆之地。”在这世道,女子身无分文,可靠什么,
亦能靠什么。渡解看我的眼神一顿,而后越来越深。柳怜已经自觉自己说错话,
又笑似的说起路上的趣闻。“我回来时,也遇到一个来自边疆之人,
他说最年轻的驻国萧将军刚结束一场苦战,要来京城受封,可大家都说他是等不及,
要来找妻子。”“边塞的风气果然粗狂,竟有如此荒唐事传出。”她肆无忌惮贬低西北,
可不知京城百姓能吃喝无忧,全靠他们黄沙奋战。一战之后,焚烧尸体的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