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孕妇跟踪了！”午餐闲聊时，同事紧张兮兮地说。近一周，她每天早上坐公交时，
都会遇到同一个孕妇。全车有很多空位，孕妇却执意跟她“抢座”。“不论我坐哪个位置，
第二天她就会去抢座，真的很邪门！”起初我们都不以为意，觉得是她太敏感。
直到后来这个同事突然意外离世。第二天，我也遇到了这个孕妇。……被孕妇跟踪这事，
让张悦焦虑得饭都吃不下。“她跟了我一周，我在哪上车，她就在哪上车。我下车，
她也跟着下车。我真的要崩溃了！”我们都觉得张悦实在有点疑神疑鬼。不过，
看她吓成这样，我还是安慰了几句。“哎呀，或许就是这么巧呢？
孕妇也没对你造成实质性伤害，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佳萱姐，我跟你说，
这次真不是我多心。来电视台工作这半年，我每天上班都坐这趟公交。
我乘公交的习惯是坐在固定的位置，就在车门后面，靠窗的独座。我家那块位置比较偏，
早上7点这班车也就7、8个乘客。前段时间，这个孕妇出现了。挺着贼大的肚子，
硬要挤在我前面上车，抢占我坐过的位置。一开始我也觉得没啥，总不能跟孕妇计较。
”可后来她每天都这样，不管我换到第一排还是特别颠簸的最后一排，
第二天她一定会抢在我之前坐上去！”一旁的同事李媛媛被张悦讲的内容吸引了，
边啃苹果边给她出主意。“你说有没有可能，她胎儿畸形，准备找机会流产讹你？”“或者，
跟你发生点争执，假装先兆流产什么的，喜提免费孕检加养胎套餐？
”“最近咱们不也报道了好几起孕妇碰瓷骗钱的新闻嘛？你小心点，要不就打车上班吧。
”张悦听了更加不安起来，为难地摇摇头。“我刚毕业半年，工资也不高，还要往老家寄钱。
租房的小区离台里太远了，打车来回差不多要120多块，实在承担不起。”“哎，
现在的孕妇真离谱，不好好在家养胎，挺着大肚子坐公交到处跑，也不打车，
感觉就是故意想落胎！”俩人的对话，让我有些应激。“我也是有六个多月身孕的孕妇，
每天也要早起出门上班。为了多睡会儿，不堵车，就得挤地铁。”“你们00后，
现在搞特立独行不结婚不生孩子就算了，怎么对孕妇的敌意这么大？
”“你们知道从怀孕到生下一个孩子多不容易吗？”“照理说，我们是弱势群体，
最该得到大家的宽容和关爱。不能因为极少数个案，就把孕妇都想成坏人吧。”“况且，
大家都是做新闻的，凡事讲究客观真实。”见我黑了脸，语气生硬，她俩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赶忙向我道歉。张悦和李媛媛是刚毕业不久考来电视台的新人记者。我虽是她们的领导，
比她们也大不了几岁。大家都是有话直说的性格，相处还比较融洽。
我也一直把她们当自己的妹妹看。“你与其在这担惊受怕地胡乱揣测，
不如直接去问人家这么做的原因。”“车上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也使不了坏招。
”“实在不放心，你到时候用手机偷偷录像，把你们间的对话录下来。要真出现什么意外，
也能有个凭证。”张悦点点头，采纳我的建议。忙碌一天，我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家。
家里漆黑一片，老公还在外面应酬。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想到张悦今天提到的那个孕妇。
说实话，我一点也不觉得那人诡异，反倒有些同情。如果不是迫不得已，
哪有孕妇不想在家休息享福。没升职前，我是电视台出名的“拼命三娘”，
经常自己扛着摄像机跑突发新闻。近三年，因为太累，两次流产。老公一直怨我，
为了工作保不住孩子。半年前，甚至考虑和我分开。我求他再给我一次机会。
跑去庙里拜了又拜，又找了很多怀孕和保胎的方子。“宝宝你一定要平安出生。不然，
妈妈就留不住爸爸了。”我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喃喃自语。“张悦，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上班打卡时间刚过，见张悦匆匆赶到工位上，脸色煞白。“我今天坐车，
又遇到那个孕妇了。”“然后呢？你跟她说话了吗？”我递了杯水过去。“上车后，
我看她又坐在我昨天坐的位置，有些生气，壮着胆子，就走到她面前。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瞧她，这人的样子说不上来的怪异。脖子到耳后，
有一大片黑红的胎记，看着就渗人。肚子大得像要爆开一样，但是四肢又细得像麻杆，
总之整个人的比例很不和谐，就像……黑寡妇那种毒蜘蛛。”说到这，张悦打了个寒颤。
“你说的我都头皮发麻了，你说有没有可能她根本就没怀孕？
”“我就没见过孕妇四肢特别细的！你看佳萱姐，没显怀那会，身材那么好，
现在四肢也肿起来了。”李媛媛接茬道。“可是，她让我摸了她肚子！”我一愣，
孕妇一般最忌讳让陌生人摸肚子。尤其是孕晚期，手法不当很可能对身体造成影响。
“具体怎么回事？”“当时，我一走过去，就『打直球』问她这段时间为什么老是和我抢座。
”“她听完我的质问，先是盯着我看了一会。然后做了一个怪异的手势，
莫名其妙来了句『祝你好运』。”“我见四周还坐着几个大爷大妈，也不怕她，
提高声量又问了一遍。”“结果她突然伸手，猛地抓住我的手放在她自己的肚子上，
我当时都吓懵了。”“她力气还很大，我也不太敢推搡她。僵持了十几秒，她才松开，
然后眯着眼，直勾勾盯着我的肚子说『这个新房子，它们很满意。
』”“我真的要被她的话吓死了！不敢再靠近她。”“下车后，我感觉肚子胀胀的，
喘不上来气，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张悦看上去情绪有些崩溃。我和李媛媛从她的描述中，
也慢慢察觉这孕妇的行为确实太过诡异。“老天，她不会是在给你下什么邪术吧？
电影里『借命保胎』之类的。”张悦吓得脸色潮红，眼泪止不住往外冒。李媛媛是北方人，
成天就喜欢研究些封建迷信。我连忙出声打断她的胡乱猜测。
“我看你是民俗恐怖电影看多了，别吓唬她。张悦，你录像了吗？给我们看看。
”张悦点点头，把**的视频点开给我们看。视频摇摇晃晃的，
记录的内容和张悦描述得大差不差。“看这里，放大一下。”我注意到，
孕妇手中拿着一个白色的手提袋，上面印着一行字。把视频画面放大来看，
印着“日日好孕·月子会所”的字样。我们赶紧上网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
奇怪的是并未出现任何相关信息。“你们说，这孕妇出行的目的地会不会是这家月子中心？
”“有可能，但是也不至于每天都去吧？这么大肚子，也不怕流产吗？”我想了想，“这样，
你不是说孕妇每天跟你一起下车吗？你悄悄留意她下车的去向。给你批半天假，
你把事情搞清楚，免得工作心不在焉的。
”“最近咱们民生新闻的短视频点击量实在是不好看。多花点心思在找热点上。
”听了我的思路，张悦终于冷静下来。小插曲结束后，大家各归其位，继续忙手上的工作。
第二天中午，张悦却并没有来上班。我和李媛媛都很担心，可打电话也没人接。
直到下午下班前，我接到她的视频电话，竟是从医院打来。“张悦，你怎么了？
一下午都联系不上，吓死我们了。”视频一接通，李媛媛惊呼。“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张悦声音听上去很虚弱，躺在病床上，慢慢回忆道。“今天早上我跟着那个孕妇下了车。
兜兜转转差不多半个小时，到了白云路，一个独栋的月子会所跟前。佳萱姐猜得没错，
那个会所的招牌就是『日日好孕』。”“我本来还想跟进去，但是那个会所私密性很强。
”“门口有保安看着，而且只有一部电梯能上去，要刷卡才行。那栋楼有六层，
每层窗户都装了防护网，窗帘拉得死死的，什么也看不见。”“我决定在楼下等等，
看能不能，跟着别人上去。一个保洁阿姨，见我一直不走，拉住我说『小姑娘快离远些，
这家会所不干净！别被脏东西缠上。』。阿姨告诉我，住在里面的，都是些不三不四，
未婚先孕的女人。外面的人，也不知道她们在里面做什么。只是夜里能听到，
里面传来莫名的吼叫声。月子会所进进出出的孕妇都挂着笑脸。很兴奋的样子，
逢人就说“祝你好孕”。说的是“怀孕”的那个“孕”！”阿姨还说，
最近挺着大肚子前来会所的生面孔越来越多。我听她说完，觉得瘆得慌，准备回公司。
突然肚子疼起来，痛得我眼前发黑，后来就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就在医院里。回忆到这里，
张悦哽咽起来。“你们看我的肚子！我好害怕！”我和李媛媛透过视频画面看去。
只见张悦原本平坦的腹部竟微微隆起，鼓胀出一个不正常的弧度。看着让人浑身发寒。
“佳萱姐，你看！别说我封建迷信，这事就是很诡异啊！”“你们听过『婴灵过胎』吗？
就是在活人肚子里种下早已枉死，不愿意转世投胎的鬼胎。”“这孕妇每天坐你的位置，
不会就是在搞这种邪术吧。我听说，有种术法，就是要不断沾染目标寄主的气息。
”见李媛媛越说越离谱，我扯回话头问张悦医生怎么说。“医生说还要观察，大概率是腹水，
或者肠胃疾病。可我真的感觉肚子里有活物！”“既然医生都这么说了，你好好休息，
这就是个巧合。”“别听李媛媛那套玄学，自己吓自己。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邪门歪道』，
都是有心之人放出来吓唬人的幌子。”多年来做调查记者的经验，让我十分确信，
一切反常的背后，是有人在搞鬼。“三年前，『鬼婴噬母』传言记得吗？当时，
市里出现数个孕晚期的孕妇接连惨死。”肚皮从内向外爆开，像是被胎儿撑爆。
内部器官都消失了，里面装着死婴。“这事当时在咱们市里闹得沸沸扬扬。
”“都在传是可怕的献祭仪式。说这些孕妇是被肚子里养的『鬼婴』啃噬殆尽。”“最后呢，
不也查明只是一起人为的连环杀人案嘛。”说到这里，我微微一怔。印象中，
当时的凶手就是在白云路被捕的。“这事我记得，那时我还在上大学，
每晚都会看佳萱姐做的独家系列报道！”“当时特崇拜佳萱姐，
敢一个人去那么血腥的案发现场跟踪报道。没想到有一天能跟偶像成为同事。”我点点头，
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张悦。“张悦，别怕，你先好好养病。等我这两天忙完，和李媛媛去看你。
咱们用新闻的眼光看待分析孕妇喝月子中心的事，说不定还能挖出爆款。
”张悦神色有些迟疑，“我要不要报警啊？”我立刻制止，“你现在拿不出什么证据，
也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警察是不会受理的。如果真是那个孕妇要害你，
等我们拿到线索再报警也不迟。”接下来的几天，张悦都没能来上班。听她说，
肚子越来越胀痛。“说不出来的难受，感觉恶心想吐。医院依旧没检查出问题，
我家付不起住院费，只能回家吃中药观察。”“你们不用担心，我妈已经从老家赶来照顾我。
”张悦又拍了张腹部照片发给我们。可怕的是，比起前几天，肚子又大了不少，
竟和我这个孕中期的孕妇肚子差不多。李媛媛看了之后，反复在我耳边念叨，
说张悦肯定是被那孕妇施了“婴灵过胎”的邪术。我被她整日神神叨叨搞得也有些心慌。
本来打算周末和她一块去探望张悦，当面看看情况。可万万没想到，周末一早，
我就收到了张悦的死讯。周末上午，准备出发去张悦家前，我给她发消息确认具**置。
等了半天，收到一条语音回复：“领导你好，我是张悦妈妈，我的女儿去世了。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吓了一跳，忙问她怎么回事。如果方便，作为关系要好的同事，
我和李媛媛想过去道别。“悦悦死得太惨，我怕吓到你们。
”“她……她这些天老说肚子里有东西踢她。趁我不在家，自己把肚子划开，
内脏都掏出来了。老家那边说，像中了邪一样，要带她的尸体回去，举行驱邪仪式。
”考虑到我还有身孕，不适合见太过血腥的场景。我和李媛媛商量了一下，决定分头行动。
由她代表台里单独赶去张悦家了解情况。李媛媛出发前，我嘱咐她带好摄像机，
顺便采访张悦母亲，留作备用素材。我想，张悦的离奇死亡，肯定与那个孕妇脱不了干系。
我尽快去一趟白云路那家“日日好孕”月子会所看看。如今出了这样诡异的人命案件。
如果能查清缘由，很有可能成为独家爆款新闻。半个小时后，我打车到达白云路。
这是个老城区，地方并不大。根据张悦之前的描述，我四处转了转，
找到了“日日好孕”月子会所。没想到，是我非常熟悉的地方——会所背后的仁爱医院，
就是当年“鬼婴噬母”案凶手被击毙的第一现场。我抬头看了眼眼前的大楼。印象中，
几年前还没有这家会所。如今又发生与母婴相关的“灵异事件”，真的只是巧合吗？
我走到大楼电梯处，果然如张悦所言，必须刷卡。门口的保安见我是孕妇，递给我一张名片，
名片上写着月子会所的预约电话。我拨通电话后，一个甜美的声音询问我的需求。
我假意自己想要预定房间，提出要上楼看看环境。对方先是问了我基础信息，
了解预产期之类的情况后让保安帮我刷卡，引导我去2楼207顾问室。一进电梯，
我就闻到一股独特的香味，让人身心一下子放松下来。我偷偷打开手提包上的暗访拍摄设备，
踏出电梯。二楼应该是专门的咨询接待室，全是一个个关闭的小房间。我跟着指示牌，
找到207顾问室。推门而入，里面坐着一个女人，露出顾问招牌式微笑。“您好女士，
请坐。欢迎来到『日日好孕』月子会所。我是您的专属好孕顾问，张秋芳。”我杵在原地，
感到毛骨悚然。眼前这个女人，挺着巨大的肚子，脖子上还有一片狰狞的红色印记。这女人，
就是张悦之前**的视频中那个孕妇！这会她竟坐在我的面前。和张悦描述的一样，
女人四肢特别纤细，肚子却像装着三胞胎，高高隆起，大得不像话。来之前我还在想，
如何找到这个奇怪的孕妇。这下，得来全不费工夫。“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