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疯了!这女人疯了!”田桂香抹了一把脸上的奶油,歇斯底里地大叫,“罗林!你看看你娶的好老婆!她是要气死我啊!”
罗林终于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眉头紧锁,厌恶地看着我:“刘姝,你闹什么闹?还不快给妈道歉!”
道歉?
前世我道了太多歉,换来的只是变本加厉。
罗大刚把瓜子壳狠狠摔在地上:“无法无天!真是无法无天!我们罗家造了什么孽,娶进这么个泼妇!”
小叔子罗鑫本来在角落里玩手机游戏,此刻也凑过来,吊儿郎当地说:“嫂子,你这就没意思了,妈过生日,你发什么神经?”
连我儿子罗小宝都吓得往罗林身后缩了缩,看我的眼神带着恐惧和陌生。
看啊,这就是我掏心掏肺对待的“一家人”。
无论对错,枪口永远一致对我。
我的心像是被泡在冰水里,却奇异地更加清醒和坚硬。
“道歉?”我重复着这两个字,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为什么要道歉?为这个花了‘你们罗家’钱买的蛋糕道歉吗?”
我特意加重了“你们罗家”几个字。
“这蛋糕,花的是我自己的工资。”我一字一顿地说。
田桂香立刻尖叫反驳:“你的工资?你的工资不就是我儿子的钱?你嫁进罗家,你的所有东西都是罗家的!”
这种强盗逻辑,我前世竟然会试图去理解,去忍让。
罗林一脸不耐烦:“行了!刘姝,少说两句!不就是说你几句吗?妈也是为这个家好,怕我们浪费。赶紧把这里收拾了,像什么样子!”
又是这样。
永远的和事佬。
永远的要求我忍气吞声。
仿佛我的感受,我的尊严,都是可以随意践踏的东西。
为这个家好?
怕浪费?
我买件三百块的衣服被骂半年败家。
小姑子罗美娟买个上万的包,他们却夸她有眼光,说女孩要富养。
我的嫁妆,更是被他们以各种名目“借”走,最终填进了小姑子的无底洞和婆婆永不知足的虚荣心里。
这就是他们口中的“家”?
一个只会吸干我的血,还嫌我血脏的魔窟!
我看着这一张张理所当然的嘴脸,前世临死前的窒息感再次涌上,但很快被更强烈的恨意压了下去。
“收拾?”我冷笑,“谁弄脏的,谁收拾。”
我转身,不再看他们惊怒交加的表情,径直走向卧室。
“你去哪儿!”田桂香在我身后尖叫,“给我站住!反了你了!”
罗林也怒了:“刘姝!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没有回头。
脚步没有一丝停顿。
走进卧室,我反手锁上了门。
将所有的咒骂、指责和咆哮,都关在了门外。
世界瞬间清净了不少。
但我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门外,田桂香正在用最难听的话咒骂我。
罗林在用力拍打着门板。
罗大刚和罗鑫在添油加醋。
罗小宝可能在哭。
多么“团结”的一家人啊。
前世,我就是被这种“团结”逼上了绝路。
这一世,我要看看,失去了我这个唯一的“外人”和“血包”,你们还能“团结”到几时。
我走到衣柜前,打开。
里面挂着的,大部分是罗林和罗小宝的衣服,我的衣服只有寥寥几件,还都是旧的。
我拿出一个旧的行李箱,开始慢慢地、一件一件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动作不疾不徐。
心情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和解脱。
门外,田桂香的骂声已经带上了哭腔,开始上演她惯用的苦情戏码:“哎呦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娶了个媳妇回来当祖宗供着啊……一点点不如意就要作天作地啊……”
罗林拍门的声音更重了:“刘姝!开门!你再不开门,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
我倒是很想看看,你能怎么不客气。
我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发出清脆的“刺啦”声。
然后,我走到门后,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