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陈思雨和张伟的脸上,血色褪尽,惨白如纸。
他们大概从来没有被我用这样狠辣的词汇形容过。
“成年巨婴”、“吸食血肉”。
这些词,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剥开了他们所有虚伪的伪装。
陈思雨的身体开始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羞辱。
她猛地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
“好,好,说得好!”她咬牙切齿,“林秀兰,你真行!”
“既然你把话说得这么绝,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祭出了她最后的武器,也是她认为最致命的武器。
“从今天起,我跟你们断绝关系!”
“我再也不会登你们这个家门一步!”
“你也别想再见到你的外孙!我不会让他来看你们一眼!我甚至会告诉他,他的外公外婆已经死了!”
她吼出这些话的时候,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睛里充满了恶毒的快意。
她以为,这足以让我崩溃。
毕竟,哪个老人能舍得下自己的孩子和孙子呢?
然而,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她预想中的痛苦和哀求,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
“这三年,”我淡淡地回应,“不就是这么过的吗?”
一句话,让她所有的威胁都成了笑话。
是啊。
这三年,她何曾回来看过我们?
这三年,我们又何曾见过几次外孙?
所谓的断绝关系,不过是把已经存在的事实,用更残忍的方式说出来罢了。
陈思雨彻底被我这句话噎住了。
她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踉跄了一下。
她的脸上,是全然的不可置信。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最引以为傲的“孝道”枷锁,对我失效了。
张伟扶住了她,脸色同样难看到了极点。
他知道,今天这趟,是彻底白来了。
钱,一分没要到。
脸,丢得一干二净。
“我们走!”陈思雨尖叫一声,甩开张伟的手,转身就往外冲。
她拉开门,带起的风吹得桌上的纸巾都飞了起来。
就在她即将摔门而出的那一刻。
院子外面,忽然亮起了两道雪亮的车灯。
一辆黑色的、线条流畅的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我们破旧的院门外。
车灯熄灭,驾驶座的门打开。
一个穿着深灰色羊绒大衣的年轻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身姿挺拔,气质儒雅,手里提着几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男人走到院门口,看到了正要冲出去的陈思雨和张伟,微微愣了一下,但随即礼貌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然后,他越过他们,径直向堂屋走来。
他站在门口,对着屋里的我和建国,露出了一个温暖而恭敬的笑容。
“林阿姨,陈叔叔,新年好。”
他的声音温润悦耳,像一股清泉,洗去了屋里所有的污浊和戾气。
“我来晚了。”
陈思雨和张伟,都僵在了原地。
他们俩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我脸上终于露出了这几个小时以来,第一个真心的微笑。
“不晚,小昊,来得刚刚好。”
我迎上前去。
来的人,是我故交的儿子,李昊。
如今,他已经是沪市最有名的律师之一。
我们卖房,以及后续所有的财务规划,全都是他一手操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