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为了给实习生铺路，开玩笑似的把我调到千里之外的分公司。我没吵没闹，
收拾东西就走了。在所有人都以为我完蛋了的时候，我把那个垃圾分公司做成了集团第一。
再回总部，她哭着求我原谅。我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林经理，我们之间，
只谈工作。」1公司调岗申请截止前一天的下午，
我发现了一条自己即将被调往千里之外分公司的申请。
申请单静静地躺在公司内部系统的待办事项里，红色的“待审批”三个字，像一根烧红的针，
刺得我眼睛生疼。申请人，林瑶。我的职场导师，也是我谈了三年的女朋友。
一阵凉意从后背蹿起，沿着脊椎一路爬到头顶。我握着鼠标的手指有些发僵，点开申请详情，
每一个字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却让我感到无比陌生。调往西北分公司，
一个全公司公认的“养老院”，或者说得更难听点，“流放地”。我深吸一口气，
压下心头的翻江倒海，手指颤抖地拨通了她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背景音里有些嘈杂，似乎还有人娇笑着喊“瑶姐”。“喂，陈辉，什么事？我这儿正忙着呢。
”林瑶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干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系统里……那个调岗申请，
是怎么回事？”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后传来她轻描淡写的声音：“哦，那个啊，张浩帮我提交的，他说跟你开个玩笑，
活跃一下气氛。”张浩，那个刚来两个月，嘴比蜜甜，天天“瑶姐”长“瑶姐”短，
硬要认林瑶当师父的实习生。“玩笑？”我感觉自己的喉咙发干。“是啊，
”林瑶的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点笑意，“他不懂事，你别介意。你自己后台取消申请就行了，
多大点事。”说完，她那边似乎有人在催，便匆匆挂了电话：“先不说了，开会了。
”“嘟…嘟…嘟…”我握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在工位上坐了足足一分钟。
办公室里中央空调的冷风吹在脸上，我却感觉不到一丝凉意，因为心已经沉到了冰窖里。
我兢兢业业，为这家公司拼了五年。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做到项目组的核心骨干。
这五年里，我熬过的夜，掉过的头发，只有我自己知道。原来，我苦心经营了五年的事业，
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可以随意拿来开的玩笑。我没有去后台取消那份申请。
也没有再打一个电话去质问，去争吵。我只是平静地关掉那个刺眼的页面，
开始默默地整理电脑里的文件，打包，分类，加密。然后，我给部门总监发了一封邮件。
“总监，我同意调往西北分公司，希望能尽快办理交接手续。”2第二天我正常上班，
办公室的气氛有些诡异。几个和我关系不错的同事，眼神里带着同情和不解。
他们显然也听说了这件事，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林瑶和张浩一起走进办公室，
她妆容精致，步履生风，看到我时，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惊讶，随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张浩跟在她身后，像一只得意的孔雀，看到我时，嘴角勾起一抹藏不住的笑意，
还假惺惺地凑过来：“辉哥，昨天不好意思啊，我就是想跟你开个玩笑，你不会真生气了吧？
”我抬起头，看着他那张年轻又充满算计的脸，没有说话。他被我看得有些发毛，
干笑了两声，溜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午的例会，总监的表情很复杂。
他当众宣布了我主动申请调往西北分公司，并“高度赞扬”了我勇于开拓、不畏艰难的精神。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是傻子，谁都知道西北分公司是个什么地方。
一个连续三年业绩垫底，听说连办公室的墙皮都在往下掉的烂摊子。林瑶坐在我对面，
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看不出表情。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我身上，
带着探究和一丝……不安？她大概以为我会大吵大闹，或者低声下气地去求她，
求她让张浩“收回”这个玩笑。她没想到，我接住了。会议结束后，林瑶在茶水间堵住了我。
“陈辉，你什么意思？”她皱着眉，语气里带着质问，“你真的要走？你疯了？
”“申请不是你提交的吗？”我平静地看着她，“我只是同意了而已。
”“我说了那是个玩笑！”她声音提高了一些，引得外面的人纷纷侧目。“林瑶，
”我打断她，“有些玩笑，是不能开的。”我看着她漂亮的脸，这张我曾经爱了三年的脸，
此刻却显得那么陌生。“你是不是觉得，我离了你，离了这个项目组，就活不下去了？
”我问。她愣住了，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你放心，”我拿起水杯，从她身边走过，
“工作交接我会做好的。不会影响你的项目进度。”回到工位，我开始处理交接文档。
我把我负责的所有项目，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潜在的风险，都清清楚楚地写了下来。
我甚至把我积累下来的一些人脉资源，也都分门别类地整理好。张浩被指定为我的接替者。
他拿着我的交接文档，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得意。他大概觉得，他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他不知道，我给他的，只是一个空壳。
那些真正核心的、只存在于我脑子里的经验、判断和预案，我一个字都没写。
交接的最后一天，我把办公桌收拾得干干净净。下班时，很多同事过来跟我道别，
拍着我的肩膀，说着“保重”、“常联系”。林瑶站在不远处，看着我，眼神复杂。
我没有理会她，抱着我的纸箱，走出了这个我奋斗了五年的办公室。走出大楼的那一刻，
我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写字楼，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怪物。我笑了笑，转身，打车，
直奔机场。再见了，我的五年。你好，我的新生。飞机落地的时候，是晚上十点。
一股干燥夹杂着尘土气息的风，扑面而来。这就是西北。
分公司的接机专员小李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一脸的淳朴和热情。
他开着一辆快散架的桑塔纳，在坑坑洼洼的路上颠簸着。“辉哥，我们这儿条件是差了点，
你多担待。”小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事。”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荒凉景象，
心里异常平静。分公司的办公地点，比我想象的还要破败。一栋三层的小楼，
墙皮大片大片地剥落，露出里面的红砖。院子里杂草丛生，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
在夜风里摇摇欲坠。“我们公司……一共五个人。”小李领着我上楼，声音越来越小。
办公室里，只有零星几个人还在加班。看到我，都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又漠然地低下了头。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绝望和混日子的味道。我的办公室在二楼最里面，一张掉漆的办公桌，
一把吱呀作响的椅子，还有一台老掉牙的台式电脑。这就是我的新起点。我没有丝毫的气馁。
相反，我的心里燃起了一股久违的斗志。你们不是觉得这里是垃圾场吗？那我就把垃圾场，
变成黄金屋。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没有急着做什么。我每天就是开着那辆破桑塔نا，
在城市和周边的乡镇里转悠。我和田间地头的老农聊天，和集市上的小贩讨价还价，
和当地的小企业主喝着三块钱一瓶的啤酒。分公司的几个老员工，
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怪物。他们大概觉得，这个从总部“流放”过来的年轻人，
已经被打击得精神失常了。只有小李，每天跟着我跑，虽然不明白我要干什么，
但还是勤勤恳恳地给我当司机和翻译。一周后，我召集了分公司全体员工开会。没错，
全体员工，连同保洁阿姨，一共六个人。“我知道，大家对分公司的现状很不满，也很绝望。
”我开门见山。几个人低着头，没人说话。“但是，我想告诉大家，这里不是垃圾场，
这里是金矿。”我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死水里，没有激起半点涟漪。一个叫老王的财务，
是公司的元老，他推了推眼镜，慢悠悠地说：“陈经理，你刚来，不了解情况。我们这地方，
要资源没资源，要市场没市场，总部那边每年就给点死工资，能活着就不错了。
”“王哥说得对，”另一个做销售的小张也附和道，“我们试过了，什么办法都试过了，
没用。”我笑了笑，打开了电脑上的PPT。那是我这一个星期，走遍了方圆百里，
整理出来的东西。“我们没有大城市的市场，但我们有这个。”PPT上，出现了一张照片。
漫山遍野的红色枸杞，在阳光下像一串串红宝石。“我们没有高端的客户，但我们有这个。
”照片切换，是一个老农捧着一捧硕大的红枣，脸上是淳朴的笑容。“还有这个，
手工编织的羊毛毯，纯天然的蜂蜜，风干的牛羊肉……”我一页一页地翻着，
办公室里渐渐安静下来。“这些东西，在大城市里，
是需要花高价才能买到的‘原生态’、‘纯天然’。而在这里，它们就躺在我们的脚下，
我们却视而不见。”“我的想法是，我们不做传统的业务了。我们转型，
做本地特色农产品的电商。”“我们利用总部的平台和品牌优势，把这些深山里的宝贝，
卖到全国去。”我的话说完，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老王第一个打破了沉默，
他扶了扶眼镜，眼神里第一次有了光：“电商？这个……能行吗？我们都没干过。
”“没干过，可以学。”我看着他们，“路，我已经找到了。现在，我需要有人，
跟我一起走。”“我需要一个人，去跟农户谈合作，拿到最优惠的收购价。
”“我需要一个人，负责产品品控和包装设计，要让我们的东西，
看起来就和外面那些妖艳**不一样。”“我需要一个人，运营我们的网店，写文案，
搞直播。”“工资，还是总部发的那些。但是，我向大家保证，只要项目成功，
利润的30%，全部作为分公司的奖金，分给大家。”“**！”第一个站起来的，是小李。
他脸涨得通红，激动地说：“辉哥，你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跑农户的事，交给我！
”“品控和包装，我来试试。”说话的是公司唯一的女性，文员小静，一个平时安安静静，
没什么存在感的女孩。老王犹豫了半天，一拍大腿：“他娘的，闲着也是闲着！财务我兼着，
网店运营，我年轻时候也玩过论坛，我来！”看着眼前这几个重新燃起斗志的“老弱病残”，
我笑了。我的队伍，有了。万事开头难。我们这个草台班子，很快就遇到了第一个难题：钱。
公司账上只有总部拨下来维持基本运营的几万块钱，连第一批货的收购款都不够。
我给总部打了无数个电话，申请专项资金。电话无一例外，都被转到了林瑶那里。“陈辉，
公司有公司的规章制度。一个没有经过市场验证的新项目，不可能给你批几十万的款子。
”她在电话里的声音，公事公办，不带一丝感情。“这是我们分公司唯一的自救机会。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公司的问题。”她冷冷地回了一句，就挂了电话。我明白，
她这是在逼我。逼我低头，逼我认输，逼我承认离开她我是错的。
老王愁得唉声叹气：“没钱，啥也干不了啊。”小李和小静也一脸沮丧。我看着他们，
说：“钱的事，我来想办法。”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办公室待到深夜。
我把我这几年所有的积蓄，一共二十万，全部转到了公司的账上。然后，
我签了一份个人无限连带责任的担保协议。如果项目亏损，这二十万，
就当是我个人对公司的“捐赠”。当我把签好字的协议和银行转账凭证拍在老王面前时，
这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眼圈红了。“陈经理，你……”“王哥，”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信我的判断，也信你们。”“以后别叫我陈经理了，叫我陈辉。”老王重重地点了点头。
有了钱，项目立刻就转动了起来。小李带着人，开着那辆破桑塔纳，一头扎进了山里。
他发挥了自己本地人的优势，用最真诚的态度和最实在的价格，一家一家地谈，
硬是让我们拿到了第一批质量最好、价格最低的货源。
小静则展现出了她惊人的审美和设计天赋。她设计的包装，用的是最朴素的牛皮纸，
上面是她亲手画的简笔画，画着山、羊、和采摘果实的老农，配上一句“大山深处的问候”，
文艺又温暖。老王摇身一变，成了网店店长。他戴着老花镜，一个字一个字地敲着键盘，
学习怎么上架商品，怎么写推广文案。他写的文案，没有华丽的辞藻，就是大白话，
讲这个枣子是哪棵树上结的，那个蜂蜜是哪片花丛里采的，朴实得可爱。而我，
则成了我们网店的第一个“主播”。我没有用美颜滤镜，也没有喊着“家人们，
给我上链接”。我就坐在收购来的农产品仓库里，背景是堆积如山的红枣和核桃。
我跟直播间的几十个观众，聊我们是怎么找到这些好东西的，聊山里的老乡有多淳朴，
聊小李为了收一筐鸡蛋，差点连人带车翻进沟里。我掰开一个刚摘下的石榴，汁水四溅，
我说：“你们看这个颜色，这才是太阳晒出来的颜色。”我拿起一包小静设计的羊毛毡杯垫，
我说：“这是村里的阿婆，一针一线手工做的，每一个，都有她手心的温度。”一开始，
直播间里只有零星几个人。慢慢地，人多了起来。有人问：“主播，你这东西保真吗？
”我说：“假一赔十。你收到货，但凡觉得有一点不满意，二话不说，给你退款，
东西你留着，算我请你尝个鲜。”我的真诚，打动了第一批客户。我们的网店，
有了第一笔订单。然后是第二笔，第三笔……一个月后，我们不仅收回了我的二十万成本，
还实现了盈利。看着财务报表上那个鲜红的数字，整个办公室都沸腾了。老王激动地抱着我，
一个劲儿地说：“成了！我们成了！”小李和小静在一旁，又哭又笑。我也笑了，
笑得眼睛有些发酸。我知道，这只是第一步。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接下来的几个月，
我们分公司的业务，进入了爆发式增长期。小李的收购团队，已经从一个人发展到了五个人。
他们不仅覆盖了周边所有的乡镇，甚至开始往更偏远的山区挺进，
发掘出了更多不为人知的山货。小静的设计也出了圈。她设计的“大山问候”系列包装，
被一个美食博主发到网上后，意外地火了。很多人甚至是为了收藏我们的包装，
才来买我们的产品。老王的网店运营得有声有色。他甚至学会了搞“饥饿营销”，
每天**上架，引得一群粉丝天天蹲点抢购。而我，也成了小有名气的“山货主播”。
我的直播间，从最初的几十人，涨到了几千人，甚至上万人。我不带货的时候，
就跟粉丝们聊山里的风土人情，聊我们团队创业的艰辛。很多人说，看我的直播，
感觉很解压，很治愈。我们分公司的业绩，从全集团倒数第一，一路飙升。第三个月，
我们冲进了集团前十。第六个月，我们拿下了集团业绩第三名。分公司的每个人，
都脱胎换骨。老王不再是那个混吃等死的老油条，他现在每天研究各种电商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