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纪瑶，是青玄宗最不起眼的外门弟子，一个标准的菜鸟。宗门下发紧急任务，
探查黑风山脉的魔气泄露源头。带队的，是内门最出色的弟子之一，冯傲师兄。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冯师兄板上钉钉的功劳，我们这些外门弟子就是去凑个数。
冯师兄果然“不负众望”，很快就拿出了一份堪称完美的勘探玉简，指明了魔气源头的位置，
以及行动方案。他把玉简递给我，脸上带着施舍般的笑容。我接过玉简，灵识扫过。然后，
我抬起头，看着他。“冯师兄，这玉简里的魔气，是死的。”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我知道，
他想让我死，或者成为他功劳簿上微不足道的牺牲品。但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上，
如果只论对魔气的了解，没人比我更懂。因为，我曾在那片寸草不生的魔域里，
挣扎求生了整整三年。1.一枚完美的棋子“都打起精神来！这次任务事关宗门安危，
更是你们几位外门师弟师妹的机缘，务必听从冯师兄的指挥！”任务殿前，
执事长老声如洪钟，目光扫过我们几个临时抽调来的外门弟子。最后，
他的眼神在我身上多停了一瞬。我叫纪瑶，入宗三年，修为练气五层，不高不低，天赋平平，
是那种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角色。一个完美的背景板，一枚完美的棋子。
这次的任务是去宗门三百里外的黑风山脉，探查一处新出现的魔气泄露源头。
带队的人叫冯傲，内门弟子里的翘楚，筑基中期，一手烈焰剑诀使得出神入化。
听说他还是某个长老的远房侄子，前途无量。“弟子明白！”冯傲上前一步，长身玉立，
语气铿锵有力。他那张英俊的脸上，写满了自信和志在必得。执事长老满意地点点头，
又勉励了几句，便挥手让我们出发。一行七人，御剑腾空。我是队伍里修为最低的，
飞得也最慢。冯傲和他那几个内门跟班飞在最前面，有说有笑，偶尔回头看我一眼，
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冯师兄，带上这么个拖油瓶，真是辛苦你了。
”一个叫赵乾的内门弟子高声说。“无妨，让她跟在后面长长见识也好。”冯傲的声音不大，
却刚好能让我听见。我低着头，默默催动飞剑，不说话。他们不知道，我不是飞得慢，
而是在控制速度。我的灵识，早已像一张无形的网，铺满了下方的山林。我在“闻”。
用灵识，闻空气中飘散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气味。那是魔气的味道。
一种我熟悉到骨子里的味道。黑风山脉到了。山脉入口处，瘴气弥漫，
林木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败色。冯傲停下来，祭出一面罗盘。罗盘上的指针疯狂转动，
最后指向了东边的一处峡谷。“魔气源头就在那边。”他语气笃定，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赵乾立刻吹捧道：“冯师兄果然厉害！这寻魔盘在我们手里跟个废物一样，
到了您手里就成了指路明灯！”冯傲嘴角微扬，享受着吹捧，随后看向我们几个外门弟子，
像个将军在检阅士兵。“此去东面峡谷，地势险要，魔气浓郁，恐有魔物盘踞。
你们几个外门弟子，跟紧了，别乱跑，否则丢了性命，可别怪我没提醒。
”他的话听着是关心，但那股高高在上的施舍感，让人很不舒服。
另外两个外门弟子立刻躬身应是，一脸紧张。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东边。我的灵识告诉我，
那边的味道，不对。很不对。2.一份致命的情报我们在山林里穿行。冯傲走在最前，
姿态从容。他似乎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这很奇怪。宗门卷宗记载，黑风山脉是百年禁地，
除了长老级别，少有弟子会来这里历练。他一个内门弟子，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他突然停下脚步。“原地休整。”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枚空白玉简，
开始刻录着什么。赵乾几人立刻围上去，一脸好奇。“冯师兄，您这是？”“出发前，
我查阅了些古籍。结合寻魔盘的指向，我已经大致推算出了魔气源头的具**置，
以及那里的魔气形态和可能的伴生魔物。”冯傲头也不抬，手指在玉简上快速划过，
灵光闪烁。“我把这些信息记录下来，你们都看看，心里有个底。待会儿行动，
才不会手忙脚乱。”他说得冠冕堂皇。很快，玉简刻录完毕。
他把玉简递给赵乾：“你们几个先看。”赵乾等人如获至宝，立刻凑在一起，
将灵识探入玉简。片刻后，他们脸上都露出了震惊和钦佩的神色。“天呐！冯师兄，
您也太厉害了！这……这简直比宗门的任务简报还详细！
气浓度、流转规律、地脉走向……甚至连可能出现的‘腐骨蛛’和‘影蝠’的弱点都标注了！
有这份情报，我们这次任务不是手到擒来？”“冯师兄深谋远虑，我等佩服得五体投地！
”马屁声不绝于耳。冯傲很受用，脸上露出一抹矜持的微笑。他从赵乾手里拿回玉简，
踱步到我面前。我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擦拭着我的剑。那是一柄最普通的制式铁剑，
剑刃上还有几个豁口。“纪师妹。”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把玉简递了过来。“你也看看吧。
别说师兄不照顾你。把里面的信息记熟了，待会儿跟紧点，兴许还能保住一条小命。
”那语气，就像在打发一个乞丐。周围的人都看着我，眼神里有同情，
但更多的是看好戏的玩味。我停下擦剑的动作，抬起头。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
斑驳地落在他脸上，给他那张俊朗的脸镀上了一层金光。看上去，
确实像个光芒万丈的天之骄子。我伸出手，接过了那枚玉简。入手微凉。我的指尖，
轻轻摩挲着玉简表面光滑的纹路。然后，我闭上眼，将一缕灵识，缓缓探了进去。
海量的信息，瞬间涌入我的脑海。地形图，数据流，魔物图鉴……一切都那么的详实，
那么的精准。精准到，就像是有人提前把答案写好，递到了冯傲手上。这份情报，完美无瑕。
只有一个问题。它描述的东西，是错的。或者说，它描述的，根本不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3.这魔气，是死的我的灵识在玉简里停留了很久。久到周围的空气都开始变得有些尴尬。
冯傲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怎么，纪师妹，是看不懂吗？
”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耐烦，“也是，你们外门弟子，平日里接触不到这些。
看不懂也正常。”赵乾在旁边帮腔：“就是，纪师妹，你就别硬撑了。
大概记住几个魔物的样子就行，其他的你也用不上。反正到时候，有冯师兄保护我们。
”他们一唱一和，像是在演一出滑稽戏。我睁开眼，灵识从玉简中抽离。我没有理会赵乾，
只是看着冯傲。我的声音很轻，很柔和。“冯师兄。”“说。”他吐出一个字，
下巴微微扬起。“师妹有一事不明，想向师兄请教。”“哦？”冯傲似乎来了点兴趣，
抱着手臂，一副“我洗耳恭听”的架势，“你说说看，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大概以为，
我要问的是某个魔物的弱点，或者某种法术的应对。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
来彰显他的博学和强大。可惜，我要问的，不是这个。我举起手里的玉简，
指尖轻轻点在上面。“师兄这玉简里记录的魔气，其形态‘凝而不散，附着于石壁草木，
呈絮状，灵识触之，有冰冷刺骨之感，细品之下，更有一股陈腐衰败的气息’。
”我将玉简里的描述，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冯傲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记得这么清楚。
他点点头：“不错。看来你还是用了点心。这正是那处源头魔气的典型特征。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就在这里。”我站起身，走到一棵被魔气侵蚀得半边枯黄的树前，伸出手指，
轻轻捻起一点附着在树皮上的黑色粉末。“冯师兄，这种‘凝而不散，气息陈腐’的魔气，
在宗门典籍《魔物异志》的第三卷第七章里，有一个专门的称谓。”我的声音依旧柔婉，
像是在和人讨论天气。“它叫‘死魔之息’。”“死魔？”冯傲的脸色，第一次变了。
不只是他，周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什么死魔之息？纪瑶，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赵乾立刻跳出来呵斥，“什么《魔物异志》，我怎么没听说过！”“你没听说过，
不代表它不存在。”我没有看他，目光始终落在冯傲的脸上，“《魔物异志》是三百年前，
一位误入魔域，又侥幸生还的前辈所著。因其内容太过骇人，被列为禁书，
只存放于藏经阁顶层。寻常弟子，自然无缘得见。”我的话，让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藏经阁顶层，那是只有亲传弟子和长老才有资格进入的地方。我一个外门弟子，
是怎么知道的？冯傲的眼神，终于变得锐利起来，像刀子一样。“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笑了笑，把手里的黑色粉末吹散。“师妹想说的是，‘死魔之息’，
是魔渊在彻底枯竭或被封印百年之后，残留下的能量回响。它有魔气的形，
却没有魔气的‘生机’。它就像……一具尸体。”“而我们这次的任务，
是寻找一处‘泄露的源头’。”我的声音陡然放轻，却像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冯师兄，请您教我。”“一个活生生的源头，为什么会散发出尸体的味道？
”4.谁给你的胆子？我的问题，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冯傲的脸，
瞬间就沉了下去。“一派胡言！”他厉声喝道，“纪瑶，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质疑我的判断！
”筑基中期的威压，轰然散开。另外两个外门弟子腿一软，差点跪下。赵乾几人也脸色发白，
但还是强撑着站在冯傲身后，狐假虎威。“冯师兄的情报，是查阅了无数典籍，
耗费心血才得出的！你一个练气五层的外门弟子，看过几本书？懂什么叫魔气？
竟敢在这里信口雌黄！”赵乾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冯傲的威压，
对我来说，就像一阵微风。在魔域里，比这强百倍的魔君威压，我都硬扛过。这点程度，
给我挠痒痒都不够。我看着冯傲，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师兄息怒。师妹并非有意质疑，
只是就事论事。”“《魔物异志》中记载，‘活渊’之魔气，其性如水，灵动不休，
有侵略吞噬之意。其气味腥甜，闻之令人头晕目眩，灵台不稳。而‘死魔’之息，其性如石，
沉寂死板，只有侵蚀之能，无吞噬之意。其气味腐朽，如百年古墓，闻之令人心生厌恶。
”我顿了顿，伸手指了指东边的峡谷方向。“师兄请闻。风从东来，带来的气息，是腐朽，
还是腥甜？”我又指了指另一个方向，西北方的一片密林。“而那个方向，飘来的味道，
若有若无，却带着一股让人恶心欲呕的甜腻。那，又是什么？”我的话，
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修仙者六识敏锐，之前他们被冯傲的自信和寻魔盘所引导，
没有多想。现在被我这么一提醒，他们静下心来仔细分辨，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精彩纷呈。
东边吹来的风，确实带着一股像是烂木头一样的腐朽味。而西北方向……虽然很淡，
但确实有一股甜得发腻的味道，让人很不舒服。冯傲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寻魔盘，
是他做的手脚。那份玉简里的情报，是他从某个渠道得来的。他以为万无一失。
他以为可以轻松地把我们，尤其是我，引到那个他预设好的“死地”。然后，
他再去真正的源头那里，解决问题，独揽大功。他算好了一切。唯独没有算到，队伍里，
有我这么一个对魔气了如指掌的“菜鸟”。“纪瑶！”冯傲几乎是咬着牙，
从牙缝里挤出我的名字，“你是在教我做事？”他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杀意，
毫不掩饰。“师妹不敢。”我微微躬身，姿态谦卑，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师妹只是觉得，
宗门任务，事关重大。若是因为情报有误，导致同门殒命，或是让魔物坐大，这个责任，
不知道冯师兄您……担不担得起？”5.一个简单的证明“责任？我冯傲做事，
还轮不到你来谈责任！”冯傲彻底被我激怒了。他手中的长剑“呛”的一声出鞘，
赤红色的剑身上，烈焰升腾，将周围的空气都灼烧得扭曲起来。“纪瑶，
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收回你刚才的话，然后乖乖地跟着我走！否则，别怪我执行门规，
清理门户！”这是**裸的威胁。赵乾等人立刻上前，拔剑将我围在中间。“纪瑶，你疯了！
还不快向冯师兄道歉！”“就是，冯师兄可是内门天骄，他的判断怎么会错！
”那两个外门弟子吓得脸色惨白，躲得远远的，不敢出声。气氛，剑拔弩张。
我看着冯傲剑身上的火焰，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烈焰剑诀，确实霸道。但在魔域，
我见过能焚尽万物的魔火。与之相比，冯傲的火焰，就像一根小火柴。我轻轻叹了口气。
“冯师兄，你真的要在这里动手吗？”我的声音不大，却让冯傲的动作顿住了。“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在这里争论谁对谁错，毫无意义。魔物可不会等我们吵出个结果。
”我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东边的峡谷。“师兄既然如此笃定源头就在那边，
想必是做了万全的准备。”“那是自然！”冯傲冷哼一声。“那好。”我点点头，
语气变得轻快起来，“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来做一个简单的证明。”“什么证明？
”“很简单。”我看向那两个吓傻了的外门弟子，“王师兄，李师姐，你们二人，
随冯师兄前往东面峡谷，一探究竟。”被点到名的两人浑身一颤，脸上血色尽失。“我，
我们……”我又看向赵乾几人。“赵师兄，你们也跟着去。毕竟，
你们对冯师兄的情报深信不疑。有你们在，冯师兄也能多个帮手。”赵乾的脸，
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最后，我看向冯傲。“而我，就去西北那片密林看看。
”我的目光扫过所有人，一字一句地说道：“一个时辰。我们以一个时辰为限。一个时辰后，
无论结果如何，都在此地汇合。”“如果东边峡谷确是源头，我纪瑶回来，任凭师兄处置，
绝无二话。”“但如果……”我看着冯傲，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
“如果源头在西北，而师兄你们在东边扑了个空，甚至遇到了什么……预料之外的‘惊喜’。
那到时候，该如何向宗门交代，就要请冯师兄，好好思量思量了。”我的提议，像一记耳光，
狠狠地抽在冯傲脸上。他想逼我，我却把选择权，交给了所有人。去东边，跟着他冯傲，
去一个被我指明是“死地”的地方冒险。还是留下来，
看看我这个“菜鸟”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赵乾几人，已经开始用眼神交流，
脚步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那两个外门弟子，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冯傲的脸色，
青一阵，白一阵。他握着剑的手，青筋暴起。他知道，他骑虎难下了。6.分道扬镳“好，
很好！”冯傲怒极反笑。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纪瑶，这是你自找的！
一个时辰，我倒要看看，你能在那片林子里找出个什么东西来！”他收起长剑，
猛地一甩袖子。“我们走！”他转身，头也不回地朝东边峡谷走去。赵乾几人犹豫了一下。
他们看了看冯傲决绝的背影，又看了看我平静的脸，最后还是咬咬牙，跟了上去。毕竟，
冯傲是内门天骄，是长老的亲戚。而我，只是个无名小卒。这道选择题，对他们来说，
并不难做。很快，一行五人就消失在了东边的山林里。原地，只剩下我和另外两个外门弟子，
王川和李月。两人站在那里，手足无措，脸色比纸还白。“纪，
纪师姐……”王川结结巴巴地开口，连称呼都变了，“我们……”“你们怕了？”我问。
两人猛地点头。“怕就对了。”我淡淡地说，“修仙之路，朝不保夕。
若是连一点畏惧之心都没有，那离死也就不远了。”我的话，让他们两个都愣住了。“那，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真的要去西北那片林子吗？”李月小声问，声音里带着哭腔，“万一，
万一你说错了，冯师兄他……”“他不会放过我们，对吗？”我替她把话说完。
李月不敢点头，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我笑了笑，走到他们面前。“我问你们，
你们想不想筑基？想不想成为内门弟子？想不想拥有更好的功法和资源？”我的三个问题，
像三道惊雷，劈在了他们心头。他们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渴望。“想！做梦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