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菜鸟刑警。凶手馈赠了一起凶案。无头的骸骨。是拉我入局的邀请函。
……012014年9月19日,林城市东湖区达悦商场的屋顶,
成了我刑警生涯里第一个刻骨铭心的坐标。那里「藏」着一具不完整的白骨化遗骸。
之所以用「藏」,是因为当天的上午9点,
我的私人手机屏幕突然跳出一条陌生短信:「尸体埋在达悦商场的屋顶,查下去!否则!
死的下一个就是你!」发送短信的是个查询不到身份信息的手机号码。
东湖区公安局立即进行了立案侦查,并对现场环境、尸**置等进行了详细的观察与记录。
奇怪的是,翻遍每一寸覆土,都没找到最关键的颅骨。没有残留的衣物,没有随身的饰品,
只有在骶骨旁的土块里,找到了一张用防水胶带缠了三层的身份证。
胶带边缘还沾着潮湿的泥点,像是刚埋进去没多久的样子。为获取更多有用的信息,
立即安排法医对骸骨进行了检验。……这是我成为侦查员的第一个月,
连笔录本都没记满几页。刚刚加入队伍的这段时间我就像个局外人,
每天只能看着其他的同事出双入对忙活得热火朝天,心里是又酸又涩。
若不是成为凶手的「目标」,根本接触不到案件的核心,我的心里反而有点窃喜……「小峰,
这个案件你先不要参与了吧……」老罗低着头梳理案件资料,试探的口气对我说。
这位有20多年刑侦经验的老刑警,不仅是我的上级,还是我警校里的**老师。
也是因为老罗的推荐,我才来到了这里。我知道他是怕我这个新人扛不住恶性案件的压力,
为了保护我。但嫌疑人的信息不仅终结了我百无聊赖的日常,更勾起了我的一腔热血,
让我感到猎奇。因此对于老罗的提议,我嗤之以鼻。没等他再说,
我伸手从桌上拿过装着身份证的物证袋,看了起来。身份证照片上的姑娘笑眼弯弯,
好像清晨的露珠,清新又夹杂着一丝懵懂的韵味。证件信息很清晰:「叶晓楠,女,汉族。
出生日期:1989年8月16日。
户籍地址:东湖区关宁桥6幢1单元202。签发机关:林城市公安局。
有效限期:2006.07.24-2011.07.24。」
法医的尸检报告在当天傍晚送到了队里,我凑到老罗身边一起翻看:「死者,女,
21到23周岁,死亡时间推断为7至8个月前。尸体完全白骨化,
死因暂未明确,颈椎第三节椎体有数道被锐器劈砍的痕迹。
无法确定创伤形成于生前还是死后,但切口参差且陈旧。」
要知道尸体完全白骨化的时间是因环境而定的。
土中尸体完成白骨化至少需要2到3年,暴露在地面也得1年以上。
要在7、8个月甚至更短的时间里让尸体彻底白骨化,
除非把尸体暴露在闷热潮湿、还可能有食腐生物的环境里。「凶手很残忍,也很奇怪。
埋尸地肯定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我得出结论。老罗依旧低着头:「接着说。」
「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杀人容易抛尸难。这虽然是警校里经常用来调侃案件的话语,
但确实是有一定道理的。」看老罗并没有反驳我这有些不着调的言语,咽了口唾沫,
尽量让语气显得专业,继续说道:「处理尸体的核心是毁尸灭迹,要么掩盖死者身份,
要么切断与死者的联系。这个凶手,等尸体成白骨了才让人发现,还特意把颅骨藏起来。
要知道颅骨是认人的关键,牙齿像指纹一样独一无二,眉弓骨的形状更是因人而异。
藏起颅骨就是为了让我们查不到死者是谁!」我瞥了一眼老罗,
补充道:「可他又留下了叶晓楠的身份证,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既然想藏,
为什么又主动给线索?」老罗对我的分析并没有感到惊讶,依旧低着头,
说道:「或许是凶手的障眼法,死者未必是叶晓楠。但叶晓楠应该与这起案件有某种联系,
这是凶手故意留的钩子。」「那么如果凶手有其他目的,为什么会选我呢!」
这句话我憋了半天,终于还是问了出来。队里那么多老刑警,
凶手偏偏给我这个刚入职的菜鸟发威胁短信,这比案件本身更让我费解。老罗抬起头,
没什么表情的面容有些枯槁,清亮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突然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从今天起,出外勤必须跟在我身边,不准单独行动。」好好想想,
最近的时间有没有见过可疑的人?」他把边角已经被翻得有些卷的卷宗推到我面前。
「市委的李书记下午刚打电话来,这个案子影响恶劣,要求一周内出调查结果,
我们要抓紧时间!」我随口应了一声,手指已经迫不及待地翻开了卷宗。
可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这叠薄薄的文件里藏着的,不只是一起凶杀案,
还有能让我记一辈子的挣扎与真相。02随着调查一步步推进,
叶晓楠这个名字像沉在湖底的青石,越往下探,越觉得冰冷与虚无。
我们翻遍了能调动的所有档案,却连她存在过的清晰痕迹几乎都找不出来。
身份证已经过期了3年,户籍所在区域在4年前因为城市规划进行了拆迁,
原来的住户早散得没了踪影。户籍上的父母均已去世。叶晓楠在至少三年前,
就成了法律意义上的孤儿。技术队查了她名下的手机号,早就成了空号,
运营商系统里没留下任何通话记录和短信备份,社交媒体也没有关联社交账号。更反常的是,
从我们在公共平台发布寻尸启事,到社区民警排查周边老住户,
再到联系辖区派出所调取历年失踪人口档案,始终没有任何人来认亲。
甚至没人说「我认识这个叫叶晓楠的姑娘」。走访她曾就读的东湖区第二中学时,
老校长翻出积灰的学籍档案。上面注明着「2007年上半年辍学的记录」。
没人知道她辍学后去了哪里,更没人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没有亲人牵挂,
没有朋友记得,若不是这具白骨和那张身份证,她仿佛从未在这个世界上活过。
商场那边的调查也陷入了僵局。屋顶天台根本没有监控。
我们对商场内部仅保留了近一个月的监控录像,一帧一帧地看。没发现任何形迹可疑的人,
更别提扛着装有骸骨的包裹进出的身影了。时间一天天过去,距离发现遗骸已经第七天了。
队里的气氛越来越沉闷,老罗把卷宗摊在会议桌上,眼底遍布熬夜留下的血丝。
技术队的同事坐在电脑前皱着眉,走访组的人也是垂头丧气。
我盯着身份证照片里那个笑眼弯弯的姑娘,心里堵得慌。
就在所有人都有些束手无策、一筹莫展之际,我的私人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屏幕亮起的瞬间,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又是那个查不到身份的号码!是的,
我收到了凶手的第二条信息!03不是文字,是一条彩信。我指尖发颤地点开,
加载完成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连呼吸都顿了半拍。
屏幕里是张带着浅灰色水印的照片。光线昏暗,但可以看到画面中央,
一具被斩首的尸体趴在深蓝色雨布上,血污浸透雨布凝成暗褐色的斑块。
死者的长发铺在脖颈断口处,遮住了大半张脸,从纤瘦的体型和短款的牛仔外套来看,
分明是个年轻女子。
底部水印清晰地记录了拍摄于2014年1月30日21点58分。
和法医推断的7-8个月死亡时间严丝合缝。很快,技术队的同事对照片进行了检验。
照片没有任何合成或修改痕迹,是用一款手机APP自动生成的水印。拍摄角度为俯视,
推测凶手当时可能站在椅子或台阶上,距离死者约1.5米。「丧心病狂!」
技术队林队长摔了下报告。「这根本是**裸的挑衅,他在炫耀自己的罪行!」
所有人都没吭声,并不知道如何回应。感情纠纷往往是这类案件的导火索,
我自言自语地说道:「究竟多大的仇怨,能对一个年轻姑娘下这种狠手?会不会是情杀?」
可老罗却摇了摇头,他把照片打印出来铺在桌上,
用红笔在水印时间圈了个圈:「先别急着下结论,再想想。」就在这时,
叮的一声轻响打破了办公室的沉默。我心头一紧,下意识摸向私人手机,
却发现亮起来的是桌上的工作机。是银行发来的短信,
提醒叶晓楠的账户流水查询报告已经同步到了系统。当时网络支付并没有完全普及,
所以对叶晓楠的银行信息并没有抱什么希望。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
「账号622XXXXXXX:2008年1月30日21点58分,
由高山金融有限公司汇入200000元」
「2008年1月31日0点24分,通过ATM机全额取现。」
1月30日21点58分,高山金融有限公司,两个关键信息。
这个时间除了年份以外,与凶手行凶的时间完全一致。老罗突然一拍桌子,
原本镇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波澜:「小峰,去档案室!
调2011年东湖区富华商业区的坠楼案档案!」老罗嗓音低沉,
带着几分急切地说道:「这个时间地点提示了我,11年临近年关的时候,
在高山金融所在的商业园区发生过一起坠楼案。」04我按着老罗说的年份和地点,
翻出了那份泛黄的档案,
案件记录很简单:「2011年1月30日21点58分,
东湖区富华商业区4幢,一名不知身份的少女从8楼天台上坠落,当场死亡,
由于头颅朝下,死状极其凄惨。」4幢是临街建筑,当时很多路人目睹了跳楼的全过程。
道路上的监控也全程拍摄到了,并且当时整栋楼除死者外无其他人在场,被判定为自杀。
出警记录显示,民警赶到时是22点05分,
死者身上没有身份证、手机等任何能证明死者身份的物品。
法医按规定提取了她的指纹、毛发作为人身识别检材。画像师根据遗体特征画了张肖像画。
交通部门还在「林城日报」上登了一个月的认尸启事。可直到启事到期,都没人来认领。
最后经林城市公安局批准,遗体被火化,档案也随之封存。因涉及命案,
当时的监控录像还是被保留了下来。老罗坐在档案室的阅览桌前,
盯着电脑里调出的监控录像。画面里,穿黑色棉服的女子独自走上天台,
双手撑着栏杆望了会儿楼下的车流,在边缘徘徊了两分钟,然后猛地纵身跳下。
整个过程没有第二个人出现,也没有挣扎或被胁迫的迹象,确实像自杀。
我漫无目的地翻看着坠楼案的卷宗。当翻到肖像画那一页时,刚碰到纸页的手指有些僵了,
与叶晓楠身份证上的照片竟有九分相似!「难道……凶手的目标不是现在这起白骨案,
是想让我们查三年前的坠楼案?」我脱口而出。老罗却拿起骨龄检测报告,
和肖像画并排放在一起。用一种后知后觉的语气,说道:「之前发现的白骨,
法医测的骨龄是21-23岁,可按叶晓楠的身份证算,
2014年她该25岁了。当时法医说可能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发育缓慢,
现在看来……」他喝了口被泡得沉郁浓稠的茶汤,顿了顿说道:「或许三年前坠楼死的,
才是真正的叶晓楠。我们现在找到的这具尸骨,是另一个人。」那这个人是谁?
两个人是什么关系?这个高山金融又与叶晓楠和死者有什么联系?
……无数疑问环绕在我的脑海里。05老罗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
立即联系法医:「请提取一下白骨髓腔里的DNA,
与11年1.30坠楼案保留的检材做下比对。」等待结果的过程总是显得很漫长,
时钟的滴答声拖着黏腻的尾声。直到法医的电话打过来,我几乎是抢着接的:「什么结果?」
电话那头明显感到了我的急迫,简短而又带着难以置信的声音:「经检验,
两人是同父同母同胞姐妹亲缘关系!」「亲姐妹?」老罗也愣了一下,
我立刻翻出叶晓楠的户籍档案,扉页上清楚地写着:「父亲叶建伟,母亲赵慧兰,
独女叶晓楠。」档案里附的《生育证明》还盖着当年街道办的章,明确写着「系初胎,
无其他子女」。「独女」两个字似乎冒出丝丝寒意。老两口是老来得女,
怎么会有第二个女儿呢?……06受秋老虎影响,9月下旬的夜晚,室内依旧沉闷烦热。
我正趴在窗口透气,门外却传来了刘局长略显客气的嗓音。「赵队,
这么晚了还麻烦你跑一趟。」抬头看去,一个穿着黑色警服的男人已经走进了办公室。
他径直走到我们面前,掏出证件亮了亮,直截了当地说道:「林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
赵方明。市局领导很关注达悦商场的白骨案,想跟你们成立联合专案组,加快破案进度。」
联合办案本是好事,多一倍人手,就能多排查些线索。
但余光中的老罗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拧了起来,指尖在桌沿轻轻敲击,
那是他心里有异议的小动作。没等刘局长开口,老罗已经站起身,
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多谢市局关心,不过这案子我们局里能处理,
就不麻烦赵队了。」赵方明显然没料到会被拒绝,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罗队,
这案子影响不小,市委也盯着……」「案子的进展,我们会按时上报。」老罗打断他,
拿起桌上的案件汇总表,只挑了些现场勘查、尸检的基础信息做了一个简单的汇报。
关于凶手发来的彩信以及高山金融的汇款记录,半个字都没提。刘局长在旁边打着圆场,
话里话外都在帮老罗:「赵队,你也知道,老罗办案有自己的节奏,这案子他盯得紧,
就让他再捋捋。」赵方明见状,也不好再坚持,
只是出门时表示若遇见困难可以随时考虑市局的提议。老罗并没有回应,
只是埋头收拾起桌上的卷宗。……07「走,陪我出去走走。」不知何时,
老罗走到我的身旁,低声说道。炙热的风吹得路边的梧桐树叶子沙沙响,
我陪老罗沿着警局门口的马路慢慢走着。「你不好奇我为什么隐瞒案情?」老罗先开了口,
声音里带着点疲惫。「不好奇。」我顿了顿,补充道:「看刘局的态度,
要么是局里跟市局有隔阂,要么是你跟赵队那边有过节。刘局是你老搭档,肯定向着你。」
老罗没接话,伸手取下耳朵夹着的香烟点上,蹲在马路牙子上慢慢地抽。神色像是在沉思,
也像是在回忆。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却用沙哑的嗓音说道:「他叫大飞,
13年前,配合市局行动的时候没了。」我停下脚步,老罗很少提过去的事,
似乎也没有听局里其他人谈论过。「大飞当时跟市局的一对兄弟组队,抓诈骗团伙的骨干。
犯人被逼到屋顶,纠缠的时候,突然抱着大飞一起跳了楼……10楼,
当场就……咳……咳……老刘的烟真他娘的呛!」他咳了两声,
却又猛吸了口烟:「大飞的格斗本事在队里是顶尖的,怎么会被一个诈骗犯拉着垫了背?
再说,诈骗罪顶天判十几年,犯不着拼命啊!」他顿了顿,
继续说道:「我和老刘都觉得那对兄弟有问题,可没证据,也没人信我们的怀疑。
市局领导很护犊子,当时闹得很僵。」「后来呢?」我轻声问。
「后来那对兄弟里的弟弟主动辞了职,说要下海经商。市局那边压着,
这事最后就不了了之了。」「所以这次不跟市局联合,是因为当年的事?」我继续追问。
老罗却摇了摇头,说道:「唉!这些年跟市局合作也不少,哪能一直记仇?
这次我是怕……打草惊蛇!」老罗的措辞让我一头雾水,还没来得及追问,他掏出手机,
点开一张照片递到了我的面前。屏幕上是份泛黄的文件,
标题写着「1.30坠楼案尸体处理审批登记」。下方的签字栏里「高山榕」
三个字依旧清晰。「当年下海的,叫高山虎,也就是如今高山金融的法人。」
老罗的声音压得很低:「今天来的赵方明,是高山榕的徒弟。」这一瞬间,
只感觉原本有些灼热的风,现在吹在后背上竟然有些发凉。抬起头,发现老罗吐出的烟雾,
像个漩涡消散在深不见底的混沌里。高山榕是现在的市公安局副局长,
高山虎是涉案公司的法人,赵方明是他们的人。如果……老罗清亮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沉得像块石头。「没实质证据前,关于高山金融的事,不能跟任何人说!」我用力点头,
将老罗的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08不得不说,老罗确实有两把刷子。
市局介入的插曲过后,很快找到了新的查案方向。回到局里已经是深夜时分,
看着桌上摊开的线索,老罗突然开口:「二十岁出头的姑娘,手里攥着二十万,或者说,
急需二十万,会用来做什么?」老罗的话一下子吹散了我心头的雾霭。
我们将能想到的可能都列举了出来,又逐一排除:叶晓楠名下没有固定资产,
不会用来买车买房;涉黄?那应该赚钱才是;堵伯?若长期混迹**,
总会留下和赌徒往来的痕迹,可她的社交记录干净得像张白纸;吸毒?
法医早就检测过残留的血液样本,排除了这种可能;股市投资?
银行那边明确说她没有开户记录……「还有个地方也是真正的销金窟,
尤其是对普通家庭来说。」老罗停下动作,抬头看向我。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医院!
」老罗点了点头,说道:「对!而且是重病!不管是自己病还是家人病,都需要高额的费用。
」他又补充道:「病历存档有规定,门诊病历至少存15年,住院病历至少30年,
只要方向没错,一定会有线索!」……从收到凶手第二条彩信算起,第五天下午,
我和老罗在厚厚的排查清单中,发现了新的线索。在林城市瑞德医疗医院的档案库里,
一张2008年的手术缴费单电子存档,证明了我们的方向是正确的。
年1月31日9点36分;金额十六万八千元;患者姓名栏写着「孙芬」
;而家属签字那栏,「叶晓楠」三个字虽然有些潦草,却依旧可以清晰地辨认出。
我们很快找到了当年的主刀医师张教授,年过花甲的老医生翻出尘封的病历,
回忆道:「08年12月底,这个孙芬是被她女儿送来的,当时已经晕倒了,
检查出恶性脑瘤,颅内压高得吓人,必须马上手术。」他顿了顿,
又仔细地查看了一下病历说道:「送她来的女儿叫叶晓暖,那时候看着还没成年,
哭着说凑不够手术费。后来拖了快一个月,直到1月底,
才有个叫叶晓楠的姑娘来缴了费,说是孙芬的亲戚。」老医生似乎看惯了这类情况,
麻木地说道:「手术是2月2号做的,但已经太晚了。肿瘤压迫神经太久,
虽然切除了,但留下了严重后遗症,孙芬术后不能说话,精神也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