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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时序不喜欢情绪用事,他向来理智且冷静。
可在梦里,他一反常态,歇斯底里和凌疏雨吵了一架。
“你说你很累,但我也说过我可以飞回国内看你。是你生气地拒绝我,说我不该怀疑你对我永生不变的爱。”
“你怨我出国,可这是我们商量过后的结果!你说我的人生中不该只有爱情,我也承诺,毕业后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不再离开。”
“我读懂你的疲倦,也追问过你原因。是你以不想让我担心为由,不让我知道,更换话题。”
他发了疯般质问凌疏雨,而梦的结局和现实一样,不欢而散。
翌日醒来,周时序头疼欲裂,抬眸和凌疏雨四目相对。
僵持片刻,望向男人血色尽失的脸,凌疏雨到底叹了一口气。
“我们好好的,别闹了,行不行?”
她在白色衬衫外套了过膝的黑色大衣,飒爽优雅,半弯下身子,牵住他的手十指紧扣。
女人精致完美的侧脸和记忆中少女稚气的脸庞相重合,周时序内心却浑然没有了怦然心动,而是泛着苦与冷。
“我和顾予知,只是上下级。你不信,我今天就带你去医院看看。”
“好。”周时序应下,顿了顿,声音轻飘飘的:“我等会也有话跟你说。”
他昨晚决定继续研读,选了一所陌生的院校,也果断订了一周后启程的机票。
这不是怄气,相反,他想了很多。
无论凌疏雨是不是一时生气,但那番话像一颗颗碎石揉进了他的血肉里,隐隐作痛,无法忽略。
他想要的,一直都是纯粹的爱情。如果不是,宁可丢弃,哪怕痛彻心扉。
只是,出于对凌疏雨的尊重,周时序想,告诉她一声,至少落个好聚好散的体面结果。
一路无话到了医院楼下。
停车时,凌疏雨接到了一个来电,隐约听得出是一把带着哭腔的男声。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她侧身说临时有些急事要处理,让周时序先去办公室等她。
周时序想说自己不识路,可车门被凌疏雨着急摔上,只能见到她匆匆忙忙的背影。
空旷得有些吓人的停车场剩周时序一人。
医院很大,他花了不少时间才勉强找到方向。
乘坐电梯直达十层,周时序走向护士台,打算问问办公室的方向。
却听见年轻的护士们一脸兴奋:“我就说嘛!予知只是被病人说了几句有些委屈,一通电话,凌疏雨姐急急忙忙就来了!”
周时序脚步顿在了原地。
原来,这就是凌疏雨口中的“急事”,甚至毫不犹豫把他抛下。
“依我看,疏雨姐是把予知当成弟弟在宠着!”
“无论是问诊还是手术,手把手地教,两人之间暧昧的哟!上次家属还调侃他们什么时候结婚嘞!”
有护士小声问:“可是,疏雨姐不是有未婚夫吗?”
另一人“切”了一声:“崇洋**的,能是个什么好东西?又哪里比得上我们小甜豆予知?予知甜甜一笑,疏雨姐心都要化了!”
周时序在原地站了一会,自嘲缓缓将他吞噬。
转身朝后,这才发现,凌疏雨和顾予知就站在走廊尽头。
男生身上穿着的宽大外套,周时序很眼熟,是凌疏雨原本打算送给他的周年礼物。
可后来没送到他手上,凌疏雨愧疚说错过了,弥补他更好的。
没想到,依旧是骗他的。
不知这三年间,她到底编织了多少个温柔的谎言,以至于败露的每一刹那,都像一张交织密集的网,缚得周时序满身伤痕。
顾予知的眼里蒙上薄薄的红,藏着委屈的水色。
凌疏雨则是纵容地揉揉他紧皱的眉头:“别气了,我不是给你出气了吗?”
“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
被位高权重的女人温声哄着,顾予知终于露出笑容,随即清亮着声音问:“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昨晚和你打电话的男人,是谁?”
凌疏雨缄声。
应该只有几秒,在可周时序眼里,有一年四季那么长。
恍若一个世纪后,他听见凌疏雨有些艰难的开口:“只是朋友,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