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玉在高二开学那年前都一直是班里男生中个子最矮最没有记忆点的那一个，
而这样一个人却被班里看起来最不讲理也确实是最不讲理的人给盯上了。北方的冬天非常冷，
尤其是宿舍楼的厕所，
户通风的结果便是会导致冷风把臭气带走的同时一并带走的还有暖气管发出的那微弱的热气，
蒋玉身穿单薄的秋衣秋裤起床上厕所，
本还在迷蒙未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脑子却被一声哀苦的求救给激醒了。
蒋玉转头看到的便是班里那个叫不上名字来的大高个正在欺负一个瘦弱的少年。
下意识的反应便是愣住而后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看什么看！”一声怒斥把蒋玉的意识拉回，
他立刻上完厕所，提裤子跑了出去。不顾后面的人的哀苦求救，
他以最快而又最轻的步伐跑回了宿舍，生怕惊扰到睡着的人和走慢一点被搅进这场霸凌中。
但不幸的是，第二天，那个大高个就被叫进了办公室，
而后皮笑肉不笑的靠在了蒋玉的桌子边。“你就是蒋玉吧？”大高个叫张瑞，
一米八几的大个子，长相魁梧，站在弱鸡般的蒋玉面前就像一堵墙一样，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多管闲事？”“？不…不是我。
”蒋玉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似乎是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摇摇头说道，身体向后靠了靠，
微微皱眉。“那他为什么说是你?”张瑞怒吼道，“喜欢多管闲事，
喜欢打小报告是吧?”张瑞轻轻松松就能拎起蒋玉，像拎小鸡仔一样拎起他，
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他要转学了，你就做他的替代品好了。”很不幸，
那个人紧接着就转了学甚至没有给蒋玉一个找他解释清楚问清楚的机会，
在转学前还向同学间散播了谣言，谎称张瑞他们打他都是蒋玉指使的，而随着那人的离开，
蒋玉便成了新的受气包，纵使他解释过，却不会再被张瑞信任了。于是，那人离开后，
被关在宿舍门外，被水浇透，被“不小心”撞倒，吃饭时被从桌子上挤开变成了蒋玉的常态，
他当然反抗过，解释过，最后是沉默，对手比自己高大很多，群众的漠视增长着坏人的气焰，
因为张瑞的原因，更多人敢于对他“小打小闹”。因为不想给家里添麻烦，
不想看年迈的外公为自己担心。蒋玉只能选择了忍气吞声，
不想给自己惹上事端的班主任也选择了视而不见。为了避免蒋玉这个玩具逃脱手掌心，
分科时，张瑞抢过蒋玉的表格，填上和他一样的科目。那是一段很难讲的日子，
仿佛太阳被偷走了一样，世界黑漆漆的。其实也不是黑漆漆的，只是阳光照不到我的身上了。
蒋玉在回忆录中写道。“抱歉……”这是蒋玉对李金泽说的第一句话，
那时重新分班需要换教室，矮矮的蒋玉就这样一个人搬着桌子跟书到了李金泽的旁边。
那时候他在睡觉，被吵醒了也只是不耐烦的皱皱眉，翻个身继续睡觉。
蒋玉并无心顾及李金泽，因为张瑞搬到了自己后面。换班当然也要换班主任，
班主任是个很年轻的男老师，瘦瘦小小的，站在讲台上让大家依次做自我介绍，
而后又在黑板上郑重的写下自己的名字。新的学习生活便开始了。就算换了班主任，
蒋玉的日子也并没有什么变化，张瑞的名声臭名昭著，蒋玉的也相差不大，
一个是众人心里的惹事精一个是众人心里的满腹坏水之人。
张瑞欺负蒋玉倒像是一个内讧一般，对于这种学生，老师都是选择熟视无睹。
事情的真正的转机，是当张瑞再一次踹动蒋玉的凳子导致其发出刺耳的声音时，
李金泽刚好正困的不行，直接拍桌而起了。“你有病啊?”李金泽看着张瑞皱眉道，
脸上是蒋玉从没见过的怒意。
蒋玉总想把自己装成鹌鹑来逃避问题所以此刻也只是坐在凳子上，沉默不语。
而一向欺负人欺负惯了的张瑞当然是不会吃这亏的，坐在凳子上用鼻孔看人道，“少管闲事！
老子就动！”蒋玉只是低着头皱眉做题，同时感觉有一万道视线在看向这边。
不由得有些烦躁。争吵变成打架的那刻，是张瑞从凳子上站起来要动手，
桌椅的响动与拳脚的相向，一个拳头就这样从张瑞眼前擦过，
打在了刚刚站起来忍受不了准备劝架阻止二人打架的蒋玉脸上，于是眼镜飞了出去，
脑袋顿时嗡鸣不断，蒋玉在直直的向后倒去的那刻只能看到李金泽脸上的惊恐。
“当时真的吓死，没想这个窝囊废突然站起来了，张瑞那家伙当时都愣住了，
我也愣在了原地，而后赶紧抱起他去了医务室。张瑞也跑去办公室找班主任。
”李金泽回忆道。等蒋玉再次醒来时，看到的是李金泽坐在床边，趴着睡着了。
眼前一片模糊，起身摸了摸眼睛才想起来，刚刚貌似被打碎了。只好叹了口气，
准备下床去办公室找老师请假出校配一副眼镜，但一动却把床边的人吵醒了。“你干嘛去？
”“去找老师。”蒋玉开口说话才感到一阵疼痛，不由得捂着嘴角嘶了一声。“我跟你一起。
”李金泽站起来又扶着床缓了会才绕过床走到蒋玉身边。
四百度的近视最大的痛苦便是眯着眼都有些看不清台阶，尤其是这种被墙遮住了光的台阶。
所以纵使蒋玉眯着眼也还是差一点踩空了，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我去！”话音未落，
一只手便已有力的抓住了蒋玉的衣领，稳稳的把蒋玉拽在半空中，
等蒋玉重新踩实才松了些力但并没有放开他衣领的意思。“多谢。
”蒋玉也因为刚刚踩空而有些后怕，更不知道要怎么让李金泽相信他不会再摔倒了，
只得由他去了。到了办公室，难免的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骂，当然是对李金泽还有站那的张瑞，
李金泽的妈妈和张瑞的妈妈都在，班主任也在，班主任本想批判几句，
却被张瑞妈妈对张瑞的先一步殴打而只得把批评的话变成了劝架。
张瑞的脸上又多了些新的伤痕，蒋玉与李金泽站在门口，
看到的便是张瑞被抓乱的头发和脸上红红的高高肿起的巴掌印。班主任见此也只得叹口气，
看看蒋玉跟李金泽又看看张瑞和他妈妈，挥挥手让张瑞的妈妈带张瑞回家，
李金泽妈妈带他们出校配眼镜。张瑞从他们身边经过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才离开。
从办公室出来，李金泽没有伸手再抓蒋玉的衣服，
但又怕这个半瞎的人一会又踩空了来不及抓住他，只得靠的很近，一步一步慢慢的下着楼梯，
一只手揣在兜里一只手在外面准备随时抓住可能会踩空的蒋玉。离开学校，
李金泽妈妈把车开到校门口，带着李金泽和蒋玉去配眼镜顺便检查一下身体还有没有问题。
“阿泽不介绍介绍?”似乎是觉得车内属实有些安静过了头，思考了良久，
李金泽妈妈才出声问道，透过后视镜看向李金泽。“我同桌，叫……”李金泽靠在车门边，
懒洋洋的说道。“蒋玉。”蒋玉打断李金泽说道，“阿姨好，我叫蒋玉，今年十七。
来自康平村。”李金泽倒是没想到鹌鹑会开口说话，不由得挑了挑眉。这也不怪他，
从那天搬来的对不起后，李金泽没有听到过这个人说一句话，偏偏老师也不乐意管他，
从来不叫他回答问题，这就导致，明明过去了半个月了，他依然跟蒋玉没有半句沟通。“啊，
才十七啊……”明显带着些许的尴尬与愧疚，李金泽妈妈瞪了一眼李金泽。“嗯，
上学比较早……”蒋玉答道。“那金泽比你大啊，金泽十九了，他小子啊，晚上了一年。
”李金泽妈妈继续说道，“李金泽！跟你同学好好道个歉！真是的！
按年龄来说你该让着他的！一点都不成熟。”“我没……”“阿姨，不怪他，
突然站起来才导致他误伤了我的……”还没等李金泽为自己辩解完蒋玉就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嗯?”李金泽妈妈透过后视镜看了蒋玉一眼，语气软下来了不少，
“可是……阿姨听说是金泽和同学打架伤到你了，哎呀，不管怎样还是应该道歉的。
”“阿姨，是李金泽他替我出头，和后面那人打起来了，我站起来时被误伤了！
要怪应该怪我……”蒋玉继续说道，“我应该谢谢他才对。”“等等！
”李金泽抬手打断李金泽妈妈要继续说的话，又抬手示意蒋玉听自己说话，才开口道，
“凭什么怪你?是他在单方面骚扰你，你有什么错？”蒋玉没想到李金泽会这么说，
一时有些愣住了。“要怪只能怪他。”李金泽抱着手道，“别乱揽责任。
”“如果真是金泽说的这样，蒋玉你应该反抗或者叫家长啊，这可不是小事。
”李金泽妈妈透过后视镜看向蒋玉，担忧的说道。“我不想让外公担心……”蒋玉低头说道。
听到这里，李金泽妈妈不再说话了，汽车里这次莫名的开始了一种长久的安静，
蒋玉靠着窗户，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脸色比另外两个人看起来平静多了。
从医院检查完出来，汽车又行驶了一会，终于到了一家眼镜店前，来的凑巧，店里没有顾客，
店是李金泽妈妈朋友开的店，李金泽妈妈跟朋友聊日常，李金泽则跟着蒋玉配眼镜。从前，
蒋玉身上最贵的就是那身校服了，现在，蒋玉身上最贵的便是这副眼镜了。“走吧，
反正都出来了，吃顿饭再回去。”从眼镜店配完眼镜出来，李金泽妈妈晃晃手中的车钥匙，
笑着看着俩小孩说道。“不了，阿姨。”蒋玉摇了摇手想要拒绝。“走吧。
”李金泽妈妈拉起蒋玉，说道，“臭小子刚刚非要去吃什么烤肉，
你回去了老师肯定要找他的，他也吃不成了，一起吧？”“走吧，一起吃了饭再回去。
”李金泽也劝道，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就当是赔罪了……”他还有很多事想问，
吃了饭肯定要回家午休这样就有机会问了。
“不……”蒋玉还想再拒绝就被李金泽抬手捂住嘴强行闭麦了。“走吧。废话真多。
”自知没有理由再拒绝了，只好点头答应了下来。同时，
李金泽妈妈的手也呼在李金泽的脑袋上了，“怎么回事？怎么还捂同学嘴?没礼貌！
”“那是我第一次吃烤肉，
李金泽妈妈坐在我们对面一边指挥着李金泽烤肉拿菜一边不断的把烤好的肉夹到我的盘子里。
多年后的晚上，我提起那天，李金泽依然会揉揉眉心说道：‘不知道你给她下了什么迷魂汤，
第一次见你就格外喜欢你。’”蒋玉多年后在回忆录中写到，末了还有一句话，
“我大概猜到了他妈妈是心疼我，他是好不容易出学校了不想回学校，
吃个饭肯定要回家睡个午觉。两人各怀想法便不约而同的劝我吃了那顿饭。”吃过饭，
已经是十二点了，平时这个点大家都要午休，如李金泽猜测的那般，
李金泽妈妈带李金泽他们两个回家睡觉了，把李金泽跟蒋玉一起推进了李金泽的房间，
在门外叮嘱完便去睡觉了。“躺吧。鹌鹑哥。”李金泽向后仰把自己摔在床上，
拍了拍旁边说道。“不，不用了，我坐板凳就行了。”蒋玉走到书桌边坐在板凳上，
祈祷着时间快点过去。“可不要说我不让你躺。”李金泽双手垫在脑后说道。
蒋玉并没有接话，李金泽双手垫在脑后，看着天花板，气氛一时便有些尴尬。
“他为什么针对你？”李金泽双手垫在头下，有意想打破这尴尬的氛围，开口问道，
“我感觉分班以来，他就一直在针对你。”“因为他觉得是我向老师告的状。
”蒋玉叹了口气。“告状?”李金泽挑眉疑惑的说道，“告什么状？
”“他们打人时刚好被我看到了，然后第二天老师叫他去办公室了。”蒋玉抿了抿唇，
继续说道，“然后那个被打的咬死了我跟他是好朋友，说我向老师告的状，如果再有下次，
我还会讲。”“所以，是不是你?”李金泽挑挑眉。“当然不是！
”蒋玉激动的从凳子上站起来，“我……”“我只是没管，不想惹事而已……”蒋玉扶额，
叹了口气说道。“你没跟他解释吗?”李金泽从床上坐起来，问道。“解释了，他不信。
”蒋玉又坐了回去摇摇头道，“那人第二天就没来学校了，后来就转学了，
当然也就死无对证了。”“怪不得那小子被打呢。怎么能这么贱呢？”李金泽皱眉说道。
蒋玉叹了口气，“偏偏我又打不过，那人一走我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那个接盘侠。
”“你这小个子，确实打不过那个大高个。”李金泽又躺回床上了。蒋玉并没有接话，
房间里一时变得安静无比，正当李金泽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准备出声转移话题时，
房间里又响起了蒋玉的声音。“你不该掺和进来的……”蒋玉趴在桌子上，声音闷闷的。
“什么意思？”李金泽看着天花板，一时有些愣住了。
“他不会放过你的……”蒋玉声音闷闷的说道，
…那样对他……”“他敢来我们就打回去不就好了?”李金泽抬手对着空气来了个左勾拳道。
“没用的，只会被打的更惨。”蒋玉侧头看向李金泽道，
“你或许可以反抗的过……”李金泽看着天花板，不知道该说什么。
蒋玉坐起来揉了揉眉心道，“谢谢你帮我，下次不用了，我会申请换桌不会再打扰到你，
以后，我的事别管了……”“什么意思？你就这么乐意让他欺负你?”李金泽躺在床上，
不由得皱起眉头，因为感觉恨铁不成钢，语气也带了嘲讽，嗤笑道，“合着是我多管闲事了，
这是鹌鹑哥跟疯狗哥的情趣啊。”“你以为我没反抗过吗？！”蒋玉皱眉生气的说道，
语气难免有些冲。“你……”蒋玉刚想继续讲，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只好坐下，
偃旗息鼓。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李金泽从床上坐起来，去开门。“出来。
”李金泽的妈妈的声音很冷，伸手把李金泽拽了出去，独留下蒋玉在房间里，气的气喘吁吁。
粗重的呼吸声回荡在房间里，抬手摘下眼镜抹了抹眼睛，把眼镜放到一边，趴在桌子上，
用胳膊挡住光线，房间里便只能听到咚咚的心跳声与逐渐平复过来的呼吸声。过了很久，
久到蒋玉想要站起来去找一找李金泽，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他还是不希望李金泽因为自己被训，即使他那样讲自己。手刚要接触到门把手的那一刻，
门被从外面打开了，抬眸看到的便是眼眶泛红的李金泽，四目相对。
“你……”蒋玉刚想要询问李金泽是不是被骂哭了就被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心跳声重叠在一起，蒋玉现在还只到李金泽肩头，
额头贴着李金泽的肩头就这样被他整个人紧紧的搂进怀里，
蒋玉不由得抬手轻轻的推了推李金泽，他有些呼吸不畅了。
“对不起……”李金泽声音闷闷的说道，下巴放在蒋玉肩上，热气全部喷在了蒋玉的脖颈上。
算了，想抱就抱吧。蒋玉放下手，任他抱着自己。
“到床上睡来吧……”虽然答应了蒋玉在桌子上趴着睡，但是过了一会，
李金泽还是打了个哈欠假装漫不经心的向蒋玉发出了共床睡邀请。“不用了，我睡这就行。
”蒋玉指了指桌子说道。“好吧。”李金泽双手垫在脑后，说道。蒋玉看见李金泽闭上眼后，
也趴在桌子上，侧头看着李金泽桌子上那个一直摇手的招财猫，不由得开始出神。“算了，
我也在这睡。”伴随着李金泽声音的是挤过来的李金泽。
“等……”蒋玉被挤的一时没能稳住身形，幸好李金泽眼疾手快的一把把蒋玉抓住了。
李金泽像抓小鸡仔一样把蒋玉抓回凳子上。“你干嘛非要跟我挤在这里。
”蒋玉不由得皱眉道。“舒服。”“第一次听到有人说，
趴在桌子上比躺在软绵绵的床子上舒服的。”蒋玉撇嘴道。“你觉得床舒服，你去睡咯。
”李金泽趴在桌子上也不看蒋玉，声音闷闷的说道。“你……”蒋玉撇了撇嘴，
真站起来走向床边了。见李金泽依旧一动不动，而凳子上又确实只给蒋玉剩了一个边，
蒋玉便只得坐到床边，仰躺在床上了。闭上眼希望这场闹剧快点结束吧。
蒋玉是比较认床的人，所以这一觉睡得并不是很沉，李金泽凑过来时，他就清楚感觉到了，
但是又懒得跟他来回折腾了，所以也就假装已经睡熟了。
“对不起……”李金泽看着睡熟的蒋玉，贴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也躺下了，
伸手给蒋玉盖上被子，躺在旁边闭上眼睡觉了。夏日的蝉鸣阵阵，风从窗户吹进，
吹红了李金泽的眼眶，也吹乱了蒋玉的心。蒋玉眨了眨眼，终是没有睁开眼，
就这样浅浅的睡着。回到学校后，不知道李金泽拉着张瑞出去说了什么，只知道张瑞回来时，
自动申请换了位置，李金泽倒是没换位置依然坐在他旁边，嘻嘻的笑着，但笑了没多久，
学校的处分就来了，打架斗殴就是打架斗殴，不偏不袒两人一起被罚回家反省七日，
记一次大过。李金泽倒是乐观，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同蒋玉说道，“记得帮我记笔记，
回来给你带吃的。”蒋玉看着他屁颠屁颠的样子有些想笑，也确实笑了出来，点点头道，
“知道了。”李金泽看到蒋玉笑了出来，心里的愧疚也就少了几分。为了能做好笔记，
蒋玉不得不拿出百分之二百的精力来听课，没有张瑞的打扰，蒋玉每节课都听得格外认真，
便也突然发现之前不理解的知识点好像也没有那么难。
为了到时候能解答李金泽的问题不被问倒，蒋玉更是常跑办公室，一来二去的，
老师们也就记住了这个经常跑办公室的清瘦的有些营养不良的小孩。努力总有收获的，
当一个星期后李金泽回来时，就看到了教室后面贴着的数学小测成绩单上，
蒋玉的后面是个大大的红红的“＋10”。“我说，你可以啊，进步了不少。
”李金泽拍拍蒋玉的肩头，把一份鸡排扔给他然后说道。“嗯?”蒋玉抬头看李金泽，
而后接过鸡排道，“谢谢。多少钱？”“不要钱，免费吃，请你的，
教教我怎么从第二页进入第一页就行了。”李金泽放下书包，坐在蒋玉旁边道。“哦，给。
”蒋玉掏出一个笔记本递给李金泽道，“这是笔记，记在一个本上了，从前往后是语数英，
物化生。”“嗯?”李金泽接过笔记本，翻开看到的便是蒋玉板板正正的字体，“多谢。
”“不用谢，你还请我吃鸡排呢。”蒋玉举了举手里的鸡排笑道，
“想从第二页进到第一页也不难，以后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就行了。
现在先把夹着的那几篇练习题做了。”“啊?”“嗯。”蒋玉点点头，“你没听错。
”“都要写？”“都是基础。”“刚回来就要开始学习啊~”李金泽哀叹道。“学习要趁早。
”蒋玉挑挑眉笑道，“加油，李大学霸。”“好吧。”李金泽哀叹道，
但还是坐下去开始学习了。纵使蒋玉给他记了笔记，李金泽的成绩也是依然有所下滑，
张瑞挪到前排后，蒋玉终于可以安安静静的学习了，
为了更好的及时解答李金泽提出来的问题，蒋玉只得开始每节课下课后跑去办公室问问题，
而为了每节课都有题可问，课上就要变得更加认真的听讲，抓住一切时间做题，
不放过每个感到疑问的点。班主任见他见多了，也开始了解蒋玉，偶尔便会在打印试卷时，
给蒋玉附加些题。蝉鸣渐噪，夏日的气息越来越浓厚，高一下半年的期末考试也就来临了，
经过几个月的办公室教室两点跑，蒋玉的成绩在历次月考中达到了稳步上升，
本来分科时的短板被蒋玉补齐了，看着一次次差距变小的各科成绩，
李金泽也不由得替蒋玉高兴，但蒋玉好像更关心李金泽的成绩，
每次都一个一个的找李金泽的名字，所幸，进步了。期末考试的成绩是在考后一个星期发的，
蒋玉的名字从第一页垫底变成了中间，而李金泽的成绩也成功从第二页滑进了第一页。
“有空吗？”正在帮外公摘梨的蒋玉手里拿着一个梨接通了李金泽的电话，
李金泽的声音便通过手机传到耳朵里，带着些许失真感。“怎么了？”蒋玉疑惑的问道。
“是……”李金泽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妈让我问问你，可不可以给我补习。
”“我?”“嗯，她问我成绩怎么上升的，我说是你教的，她就要我问问你，
可不可以给我补习，有偿。”“可是……”“包吃包住……”李金泽说道，
“市场价……可以吗？”“你想我去?”蒋玉轻笑道。“嗯。
”李金泽毫不犹豫的应道还重重的点了点头。
“哪里来的电话号码?”蒋玉觉得李金泽有时候真的很可爱，比如现在，
他都可以想象的到电话对面的人拿着手机郑重点头的样子。
“朝班主任要的……”李金泽挠挠头，“你是不是不……”“可以啊。
”李金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蒋玉打断了，蒋玉轻笑着继续说道，“只是我得帮外公摘梨，
要……”“你家在哪?我帮你一起。”李金泽从沙发上站起来打断他道。“啊?你要来吗？
”蒋玉没想到李金泽的补习要这么着急。“可以吗？”“当然可以，莲花镇康平村五十六号。
”听到对面似乎在不好意思的挠头，蒋玉觉得好笑，又继续说道，“谢谢你啊，现在就来吗？
我到村口接你?”“嗯，行。”对面这次答应的很快，“我这就出发。
”“那你记得带洗漱用品，一天可能摘不完。”“嗯，我记住了。”挂了电话，
蒋玉同外公讲了一句便骑上自行车去村口接李金泽。
“所以……你要去找小蒋?”李金泽妈妈看着已经收拾好书包要出发的李金泽，
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说话了。“嗯，过两天就回来，带他一起回来。
”李金泽点点头乖巧的站在妈妈面前说道。“行吧，别给人家添乱。”李女士叹了口气说道，
“去吧去吧，别让小蒋等太久。”“知道了。
”李金泽几乎是在妈妈答应的那刻就冲向了门口。夕阳西下，
正当蒋玉都要怀疑李金泽这小子耍自己时，李金泽从最后一辆班车上下来了，
满头大汗却呲着个大牙冲他乐个不停。“乐什么呢？”蒋玉抬眸看他，
这半年蒋玉已经从一米六长到一米七了，主要是李金泽好像把他当宠物养，
没事就投喂他一些好吃的，美其名曰，补课费。就这样一天天的投喂，
蒋玉逐渐开始长高长胖，不再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了，
但是奈何李金泽一米八所以赶上他还需要一段时间。“没啥，走吧。”李金泽笑嘻嘻的道。
“上来。”蒋玉骑上自行车对李金泽道。“得嘞！”李金泽抬手擦擦脸上的汗，
一**坐在自行车上，“出发！”十分钟后……“那个……要不我骑吧。
”李金泽看着站起来骑的蒋玉，又抬了抬自己一直垂着一个不小心就磨地的双脚。“骑坏了，
可要赔我一辆。”蒋玉也是累够呛，停下来从自行车上下来看着李金泽说道“知道了，
知道了。”李金泽迫不及待的把自行车从蒋玉手里抢过来。
“好~凉~快~啊~”李金泽站起来把车子在田间小路蹬的飞快，
害得蒋玉只能紧紧抓住他的衣服。“你慢点……”“前面左拐。”“爷爷奶奶好~”“小狗，
你好呀~”“小羊好~”“前面右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兴奋……”“我高兴啊！
我第一次来乡下！”“知道了，前面右拐。”蒋玉半站着捂住李金泽的嘴道。“唔唔唔唔！
”李金泽看着从身边路过的有一个人那么高的驴，眼睛瞪的老大，嘴却又被蒋玉捂的死死地，
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蒋玉皱眉叹了口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等两人到家时，
外公已经等在大门口了。“外公好！”李金泽的声音比蒋玉的还大，眼里星星点点的。“哎！
你就是小玉的朋友吧，经常听他提起你，一表人才的！”外公拍拍李金泽的肩膀说道，
“饿了不?外公做了饭，快，快进来吃饭。”吃过饭，李金泽就拉着蒋玉在院子里看星星，
一人坐在一个马扎上，抬头看着满天繁星。乡下的夜晚总是有满天星星，
一阵一阵的夜风把燥热吹散，吃过晚饭，李金泽与蒋玉并肩而坐着，
浓郁的花露水将两个人包围在中间。白白胖胖的萨摩耶多多围着新朋友转个不停，
似乎很喜欢这个新朋友。李金泽后来在回忆录中写道，
“那个花露水的香味比我后来闻到过的任何香水都好闻。还有，多多，
是我见过最可爱的狗狗，不过，
或许可爱的不只是它……”晚上外公说什么也要让出火炕自己去睡单人床，
蒋玉和李金泽劝了好久，最终以蒋玉抱来棉门帘铺在地上，
然后铺上凉席跟李金泽一起睡在地上，才让外公勉勉强强答应下来了。听着蝉鸣声，打地铺，
时不时从窗户那里吹进几阵凉风，电扇吱吱呀呀的叫着，李金泽是有些不习惯的，
就像蒋玉第一次去时不习惯躺在李金泽那张软绵绵的床上一样。摘梨的地方是外公的果园，
外公用铁丝网将梨树树林圈起来，而后留一个门方便进出，摘梨的活并不能称得上很繁琐，
只是来回搬弄难免会耗时耗力，往些年蒋玉就跟外公两个人摘，往往需要半个月才行。今年，
由于李金泽的到来，时间上锐减了一半，仅仅一个星期就结束了赶上梨子成熟的好时机，
可以卖个好价钱。外公得知蒋玉要去给李金泽补习需要去城里时，
收拾了一大袋子梨叫他们拿回去吃，又再三叮嘱蒋玉要认认真真的教。
而后还是趁着蒋玉收拾行李的间隙，把李金泽拉到了一旁的屋子里。“你是好孩子，
外公知道，麻烦你多担待点蒋玉，他啊，父母离开的早，一直是我一手拉扯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