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庚的攻击，又快又狠。
化神期的全力一击，足以让这整座山峰化为齑粉。
他没有丝毫顾忌。
仿佛我脚下踩的，不是他经营了千年的宗门，而是一片荒地。
也仿佛我，不是他曾经最得意的弟子，而是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那股力量压到我面前时，我甚至能闻到湮灭的味道。
但我还是没动。
我只是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
看着他眼中那抹来不及掩饰的惊慌和……心虚。
力量在我身前三尺处，停住了。
就像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
狂风吹起我的头发和衣袍，但我站得笔直，纹丝不动。
李长庚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脸上的威严和愤怒，凝固了。
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震惊。
“你……”
他只说出一个字，就再也发不出声音。
我往前走了一步。
那股化神期的威压，便被我撞得粉碎。
李长庚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他踉跄着后退，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继续往前走。
一步，两步。
每走一步，我的气势就攀升一分。
金丹圆满。
元婴初期。
元婴中期。
元婴巅峰。
最后，我的修为停在了半步化神。
只差临门一脚，便可与他比肩。
整个主峰广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股威压震慑得无法动弹，只能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我。
我走到李长庚面前。
他已经彻底慌了。
再也没有了仙风道骨的模样，脸色苍白，眼神躲闪，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你……你没死？”他艰难地开口。
“你很希望我死吗？”我反问。
他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我笑了笑。
“师尊，我这次回来，是来讨债的。”
“讨……讨什么债？”
“三百年前，你收我为徒。你说我天生剑骨，是千年不遇的奇才。”
“两百年前，我结成金丹，你欣喜若狂，说青鸾宗的未来，系于我一人之身。”
“一百年前，我修为停滞，你忧心忡忡，遍寻古籍，为我寻找破境之法。”
“五十年前，你找到了。你说，上古大阵‘九转轮回’，可以助我突破。但需要一个引子，一个心甘情愿献祭自己的元婴修士。”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你告诉我，你愿意做那个引子。你说，师徒一场，你的就是我的。你说，只要我能大道有成，你死而无憾。”
李长庚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汗水，从他的额头滚滚而下。
“我……”
“我信了。”我打断他，“我进了大阵。我把所有心神都交给了你。”
“然后呢？”
我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你没有献祭自己。你献祭了我。”
“你抽干了我的修为，夺走了我的道基，用我的金丹，为你自己铺就了化神之路。”
“李长庚，我说的，对吗？”
他“扑通”一声，跪下了。
当着所有弟子的面，一个化神期的老祖，跪在了一个金丹（表面）弟子面前。
“玄月……为师……为师也是逼不得已啊！”
他声泪俱下，开始了他的表演。
“当时宗门内忧外患，强敌环伺，若没有一个化神修士坐镇，青鸾宗就要完了！为师这么做，都是为了宗门啊！”
“为了宗门？”我重复了一遍，觉得有些好笑，“那柳絮飞呢？你把我的道基给了她，让她从一个庸才，变成了天才。这也是为了宗门？”
躺在地上的柳絮飞，身体一僵。
李长庚辩解道：“絮飞她……她虽然天资不如你，但她心性纯良，懂得顾全大局！不像你，心里只有自己的道，自私自利！”
“说得好。”我鼓了鼓掌，“所以，你们一个偷了我的修为，一个抢了我的道基，然后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还给我安上一个‘为宗门献身’的美名，让我死后都不得安宁？”
“我没有！”柳絮飞尖叫起来，“师姐，我没有！是师尊……都是师尊逼我的！”
她手脚并用地爬到我脚边，抱着我的腿哭喊。
“师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原谅我！我把首席弟子的位置还给你，把‘惊鸿’剑也还给你……不，我已经没有惊鸿剑了……师姐，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饶我一命！”
她哭得涕泗横流，狼狈不堪。
我低头看着她。
这就是幻境想让我看到的东西吗？
背叛，掠夺，栽赃，推诿。
人性的丑陋，一览无遗。
如果是以前的我，或许真的会心神动摇，甚至道心受损。
但现在……
我只是觉得，很吵。
我抬起脚，轻轻一甩。
柳絮飞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甩了出去。
我对李长庚说：“起来。”
他不敢不听，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
“债，是要还的。”
我说着，伸出手，按在了他的丹田上。
“啊——！”
李长庚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叫。
他身上的灵力，像是开了闸的洪水，疯狂地向我的手心涌来。
化神期的修为，被我一点一点地抽走。
他的境界，开始飞速跌落。
化神初期……
元婴巅峰……
元婴中期……
最后，停留在了筑基。
一个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成了一个连内门弟子都不如的废物。
他瘫倒在地，瞬间苍老了几百岁，成了一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眼神呆滞，喃喃自语。
“我的修为……我的道……”
我没有理他，转身走向柳絮飞。
她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
我只是看了一眼。
她就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我走到她面前，同样伸出手，按在她的额头。
她身体里那份不属于她的道基，被我硬生生地剥离了出来。
那是一团纯净的光，光里面，仿佛能看到剑的影子。
柳絮飞的惨叫，比李长庚还要凄厉。
失去了道基，她的修为一泻千里，直接变回了那个刚入门的炼气期小姑娘。
不，比那时候还要不如。
经脉尽断，灵根尽毁。
从此，仙路断绝，与凡人无异。
我收回那团光，握在手里。
它似乎在欢欣雀跃。
我把它按回我自己的眉心。
属于我的东西，终于回来了。
做完这一切，我环视四周。
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看我。
恐惧，像瘟疫一样在他们之间蔓延。
我开口，声音传遍了整个青鸾宗。
“从今天起，青鸾宗，我说了算。”
“有不服的，可以站出来。”
没有一个人动。
也没有一个人说话。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喜欢这种安静。
我成了青鸾宗新的主人。
这件事进行得非常顺利。
当力量强大到一定程度时，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显得很可笑。
李长庚和柳絮飞，被我关进了后山的水牢。
我没有杀他们。
让他们活着，看着我如何一步步走上他们梦寐以求的巅峰，或许是更好的惩罚。
我坐在了宗主大殿的主位上。
下面，跪着青鸾宗所有的长老和执事。
他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宗……宗主。”大长老颤颤巍巍地开口，“李……李长庚他罪大恶极，欺师灭祖，我等……我等也是被他蒙蔽了啊！”
“是啊是啊！”另一个长老连忙附和，“我等对宗主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一片表忠心的声音。
我抬了抬手，他们立刻安静了下来。
“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我淡淡地说。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我话锋一转，“你们享受了五十年的安宁，这安宁，是我用道基和修为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