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五十，苏念的直播间已经涌入了超过三千万的在线观众。
这个数字，足以媲美一场顶级的线上演唱会。黑粉、吃瓜路人、顾易臣的粉丝、甚至是对家派来的水军，全都挤在这个小小的直播间里，等待着一场史无前例的“审判”。
【来了来了！我倒要看看这个疯女人还能怎么演！】
【顾神粉丝**！保护我方顾神！她再敢P图，我们就冲烂她！】
【弱弱说一句，万一……昨晚的是真的呢？】
【楼上清醒点！哥哥都发声明了！就是假的！】
苏念依旧素面朝天，甚至因为昨晚的冲击，脸色比之前更差。她一言不发，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喝了一杯水，然后躺下，盖好被子。
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只是来完成一个任务。
“她又睡了……”
“开始了开始了！”
弹幕滚动得飞快。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五分钟后，屏幕再次如水波般荡漾开来。
新的梦境，开始了。
场景是一家高级餐厅的包间，水晶吊灯的光芒冰冷刺眼。画面中的苏念穿着一条精致的晚礼服，对面坐着的，是西装革履的顾易臣。
【我去！这是什么场合？看起来好正式。】
【这是他们分手前的最后一次见面吗？】
梦里的苏念，脸上带着不安和期待，她拿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推到顾易臣面前，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易臣，这是我用第一笔片酬，给你买的生日礼物……”
顾易臣没有看礼物，他的眼神冷得像冰。
“苏念，我们分手吧。”
没有一丝铺垫，直白又残忍。
苏念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为什么？我们不是好好的吗？”
“好好的？”顾易臣冷笑一声，将一份文件摔在她面前，“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文件散开，是一叠不堪入目的照片。照片上，苏念和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举止“亲密”，男人甚至搂着她的腰。
【**！这就是当年爆出来的“出轨”照片！】
【我就说苏念不是好东西！实锤了！】
【顾神好惨，被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
梦里的苏念看着照片，也懵了。她急切地解释：“这不是真的！这是剧照！是《风声》剧组的定妆照！这个男的是特约演员，我们只是在对戏！”
“对戏需要搂腰吗？”一个清冷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众人看到，一个穿着白色长裙，气质温婉如月的女人走了进来。
【白月！是影后白月！】
【天啊！原来白月当时也在场？】
白月走到顾易臣身边，柔声劝道：“易臣，你别生气。念念年纪还小，可能只是被人骗了。这位张总在圈内风评不太好，念念，你以后要离他远一点。”
她的话听起来像是在为苏念开脱，但每一个字都在暗示苏念“不懂事”、“和风评不好的人来往”。
苏念百口莫辩，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没有！我真的只是在工作！易臣，你要相信我！”
顾易臣的脸上没有丝毫动容。他看着苏念，一字一句地问：“那你告诉我，你背着我偷偷签下星耀传媒，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搭上张总这条线吗？”
“我签星耀，是因为他们答应帮我还清家里的债……”苏念的声音越来越小。
“还债？”顾易臣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苏念，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家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吗？需要你签卖身契去还债？”
【等等……信息量好大！苏念签了别的公司？】
【为了还债？她家不是挺有钱的吗？】
梦里的苏念彻底愣住了。她看着顾易臣那张写满“失望”和“厌恶”的脸，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签星耀，是为了替他解决他母亲欠下的三千万赌债。这是他亲口拜托她的，他说他当时被公司盯得紧，不能有任何资金丑闻，求她先用自己的名义去想办法。
可现在，他却用这件事，来指控她“背叛”。
而那个真正怂恿他母亲去堵伯，设下这个局的人，就是他身边这位温柔善良的“白月光”——白月。
苏念的目光，穿过顾易臣，死死地盯住了他身后的白月。
白月察觉到她的视线，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极尽嘲讽和得意的微笑。
那个微笑，像一把淬毒的刀，瞬间捅穿了苏念的心脏。
她忽然就不想解释了。
所有的爱意和委屈，在这一刻，都化为了灰烬。
她看着顾易臣，轻声笑了，笑得凄凉又绝望：“是，你说的都对。我就是为了钱，为了资源，才接近你。现在，我腻了。”
她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桌上那个小小的丝绒盒子。
“顾易臣，我们分手。”
说完，她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间。
梦境到此结束。
直播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足足半分钟，弹幕才如同井喷般爆发。
【我……草？所以真相是这样？】
【照片是剧照？分手是因为误会？还有那个什么三千万的债？】
【白月那个笑……我隔着屏幕都感到了寒意！她绝对有问题！】
【等等，丝绒盒子里是什么？我好想知道啊！】
【如果梦是真的……那顾易臣也太不是东西了吧？不信自己女朋友，信一个外人？】
【前面的别瞎说！我哥哥肯定也是被骗了！罪魁祸首是白月！】
舆论的风向，在这一刻，悄然发生了惊天的逆转。
无数人涌进白月的微博，开始质问她当年的真相。
而此刻，顾易臣的私人公寓里。
“砰！”
一个昂贵的古董花瓶被狠狠地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顾易臣双眼赤红，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白月那个得意的微笑。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
原来是这样……
原来，真相是这样！
那个丝绒盒子，他后来打开过。里面是一对袖扣，是他最喜欢的牌子，上面刻着他们两人名字的缩写：S&Y。
他一直以为，那是她用来收买他的廉价道具。
可现在他才知道，那是她用自己第一笔片酬，满心欢喜为他准备的生日礼物。
而他，却用最伤人的话，亲手将这份心意摔得粉碎。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他无法呼吸。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三年来从未拨过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他以为对方不会接的时候，终于被接通了。
听筒里，传来苏念刚刚睡醒，带着浓浓鼻音的、慵懒又疏离的声音。
“哪位？”
“是我。”
顾易臣的声音，艰涩得像是砂纸磨过喉咙。
电话那头沉默了。
苏念刚刚从一片混沌中醒来，脑子还残留着梦境带来的窒息感。当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穿过听筒传来时，她甚至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过了几秒，她才反应过来。
是顾易臣。
他竟然打电话来了。
是在看了那段“分手”梦境后，来兴师问罪的吗？还是来警告她，不要再耍花样？
苏念的心底泛起一阵冷笑，连带着声音也冷了下来：“顾影帝？有何贵干？”
这疏离又客气的称呼，让顾易臣的心又是一沉。他握着手机的手收紧了些，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