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巴掌扇飞陈近帆的事,像长了翅膀一样,半天就传遍了整个青云宗。
版本多得离谱。
版本一:陈近帆师兄修炼出了岔子,灵力逆行,恰好被赵有鱼碰上,轻轻一碰就倒了。
版本二:赵有鱼走了狗屎运,捡到了一个上古禁器,一次性的,用完就没了。
版本三:其实是刘菲燕师姐嫉妒陈师兄,暗中下了黑手,嫁祸给了赵有鱼。这个版本在女弟子中流传甚广。
最离谱的是版本四:赵有鱼其实是太上长老流落在外的私生女,那一巴掌里蕴含了太上长老的毕生功力。
我听到这个版本的时候,正在喂鱼。
差点没把手里的鱼食扔到说这话的弟子脸上去。
太上长老都八百多岁了,胡子比我头发都长,我可没这么老的爹。
总之,没人相信是我凭自己的实力打飞了陈近帆。
所有人都觉得,这一定是个意外。
我这个炼气一层的废柴,走了天大的狗屎运。
这样也好。
省得我解释。
我继续过我的咸鱼生活。
但麻烦,还是主动找上了门。
第二天,我正在萝卜田里补种新的萝卜,戒律堂的执事就来了。
领头的是个黑脸长老,姓王,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以及,没脑子。
“赵有鱼!”王长老一来就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嗓子,“你可知罪!”
我慢悠悠地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
“王长老,我何罪之有?”
“哼!你私闯内门弟子居所,恶意重伤同门师兄陈近帆,证据确凿,还敢狡辩!”王长老一脸正气。
他身后,站着脸色苍白、脸颊还微微肿着的陈近帆,和一脸得意的刘菲燕。
看来是恶人先告状了。
“王长老,凡事要讲证据。”我说,“你说我私闯,可我是从大门进去的。哦,门是被我自己弄坏的,这个我认,我会赔。”
“你说我重伤陈师兄,”我看向陈近帆,“陈师兄,你自己说,我当时是不是就轻轻挥了下手?”
陈近帆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他能怎么说?
说自己被一个炼气一层正面一巴掌扇飞?
他这张天骄的脸还要不要了?
他只能咬着牙说:“你……你用了妖法!”
“哦?妖法?”我笑了,“那请问陈师兄,我用的是什么妖法?是能让你自己飞出去的妖法,还是能让风变大的妖法?”
“我……”陈近帆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这事太邪门了,他根本没法解释。
“够了!”王长老一拍桌子(虽然这里没桌子,他只是做了个手势),“陈近帆乃我宗门天骄,筑基中期的修为,岂会冤枉你一个炼气一层!定是你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
“赵有鱼,念你修行不易,只要你现在跪下认错,将万剑秘境的名额让给菲燕,并将你那害人的妖法法器交出来,本长老可以从轻发落!”
听听,这话说得多么义正言辞。
绕了半天,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还是为了那个破名额。
我算是看明白了。
这王长老,不是没脑子,是**歪了。
估计是收了宗主那边的好处。
“王长老,你的意思是,因为我是废柴,他是天骄,所以我说的就是假话,他说的就是真理?”
我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半点畏惧。
王长老被我的目光看得有点不自在,随即恼羞成怒。
“放肆!竟敢质疑本长老!来人,给我把她拿下,带回戒律堂审问!”
他身后两个戒律堂的弟子立刻就要上前。
这两个人都是筑基初期的修为,对付我一个“炼气一层”,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刘菲燕的嘴角已经咧到天上去了。
陈近帆也露出了快意的冷笑。
我站在原地,没动。
就在那两个弟子快要碰到我的时候。
“嗷呜——”
一声惊天动地的兽吼,从后山传来。
紧接着,整个地面都开始震动。
一股强大的威压从天而降,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王长老脸色大变。
“是护山神兽!它怎么发怒了?”
话音刚落,一道白色的影子快如闪电,从后山冲了过来。
那是一只巨大的兔子。
对,兔子。
体型堪比一头大象,通体雪白,眼睛是红宝石一样的颜色。
正是护山神兽的宝贝儿子,“踏雪寻踪兔”。
此刻,这只兔子正双眼通红,浑身散发着暴虐的气息,死死地盯着王长老一行人。
“兔、兔大人……”王长老腿都软了。
这小祖宗可是金丹期的修为,发起疯来,连宗主都头疼。
踏雪兔没理他,几步就蹦到了我身边。
然后,它硕大的脑袋在我身上蹭了蹭,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在撒娇。
接着,它转过头,对着王长老他们,龇出了两颗比匕首还长的大门牙。
“嗷!”
它又吼了一声,嘴里喷出一股寒气。
那两个正要抓我的戒律堂弟子,瞬间被冻成了两座冰雕。
所有人都傻了。
包括陈近帆和刘菲燕。
他们何曾见过这小祖宗跟人这么亲近过?
平时他们见了它,都得绕道走。
今天这是怎么了?
王长老颤抖着声音问:“赵……赵有鱼,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伸出手,摸了摸踏雪兔毛茸茸的大脑袋,然后从怀里掏出那根被踩断的白玉萝卜。
“没什么。”
“就是它今天没饭吃,饿了,心情不太好。”
我把断萝卜递到踏雪兔嘴边。
它委屈地叫了两声,然后一口把萝卜吃了。
吃完,它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我的手。
然后又转头,对着王长老他们,龇了龇牙。
那意思很明显。
我的饭呢?
谁动了我的饭,谁就得变成我的饭!
王长老的冷汗刷地一下就下来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宗门愿意给一个炼气一层的废柴“特殊贡献”名额了。
这哪里是饲养员,这分明是小祖宗的亲妈啊!
得罪了赵有鱼,就等于断了小祖宗的口粮。
断了小祖宗的口粮,它就敢把戒律堂给拆了!
“误会!这都是误会!”
王长老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比哭还难看。
“赵师侄女,你看,大水冲了龙王庙。这事是我们戒律堂没调查清楚。”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陈近帆和刘菲燕。
“你们两个,还不快给赵师侄女道歉!”
陈近帆和刘菲燕脸都绿了。
给一个废柴道歉?
但看着旁边那只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咬人的大兔子,他们不敢不从。
“对……对不起,赵师姐。”两人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我没说话,只是低头继续抚摸着踏雪兔的毛。
王长老一看,急了。
“赵师侄女,你看……陈近帆的伤?”
“哦,”我这才抬起头,“陈师兄的伤,确实跟我没关系。我说了,是风太大。”
“对对对!是风太大!近帆自己没站稳!”王长老立刻附和,然后一脚踹在还没解冻的冰雕弟子身上,“你们两个废物,还不快把陈师兄扶回去疗伤!”
他又转向我,满脸谄媚。
“那万剑秘境的名额,本来就是师侄女你的,谁也抢不走!”
“至于被毁的萝卜,我马上让执事堂送一百株十年份的灵药过来,当做赔偿!你看如何?”
我心里盘算了一下。
一百株十年份的灵药,换我十几根萝卜,血赚。
“行吧。”我点了点头,“那今天这事,就算了。”
“多谢师侄女大人有大量!”王长老如蒙大赦,赶紧带着一群人,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了。
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我拍了拍踏雪兔的脑袋。
“干得不错,晚上给你加餐。”
踏雪兔高兴地用脑袋又蹭了蹭我。
我看着手里剩下的半块桂花糕,叹了口气。
唉,想安安静静当个废柴,怎么就这么难呢。
戒律堂的人灰溜溜地走了之后,我的后山小院,一下子成了宗门的禁地。
没人敢再来找我的麻烦。
开玩笑,我身后站着一只金丹期的兔子,谁敢来?
刘菲燕和陈近帆也彻底消停了。
据说陈近帆回去后,越想越憋屈,气得修为都倒退了一小截,正在闭关稳固境界。
刘菲燕则是被他迁怒,罚去思过崖面壁了。
我的耳根子,总算是清静了。
执事堂的效率很高,当天下午就送来了一百株灵药,还附带了十个杂役弟子,帮我把萝卜田修整一新,重新种上了最好的萝卜苗。
我乐得清闲,干脆把浇水的活也交给了他们。
自己则搬着躺椅,坐到了寒潭边上,专心喂我的大红鲤鱼。
生活,又回到了我最喜欢的养老节奏。
一个月后,万剑秘境开启的日子到了。
宗门广场上,人山人海。
所有获得名额的弟子都聚集在此,准备出发。
我穿着我那身洗得发白的灰色杂役服,夹在一群光鲜亮丽的内门弟子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他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有嫉妒,有不屑,但更多的是敬畏。
不是敬畏我,是敬畏我背后的那只兔子。
“赵师姐,你也来了。”
一个声音在我身边响起。
我回头一看,是个有点眼熟的内门弟子,叫李二狗,哦不,是李玄风。
一个很努力,但天赋平平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