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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腹处源源不断淌出血来,秦妧却像是觉不出疼。
她只是怔愣在原地,脑海中一片轰鸣。
那可是裴寂啊!
天性冷淡,任她使劲浑身解数才赢来半分真心的梁上鹤、岭上花。
怎么会像个失控的疯子,不惜一切只为护住一个女孩。
甚至甘心低下高傲的头颅,展露出那副她穷尽数年也未曾见过几次的慌张。
鼻头微微发酸,秦妧下意识抿唇仰首,用手背抵住眼眶。
腹部隐约传来刺痛,她恍惚想起生日宴会上,没来及说完的那句话。
她想说:“裴寂,我怀孕了,你就要当爸爸了。”
可现在想来,她自以为的那点幸福,竟然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雨势渐大,秦妧没有听裴寂的话,等司机来接她。
最近的医院,距离这也有五里地。
可她硬是强忍着疼痛,直到整个人因为失血过多变得麻木,才终于看见了微弱的灯光。
医院门口,医生惊叫着把倒在血泊中的她推进了急救室。
万幸的是,孩子没事。
可她却伤势过重,整整三个小时,抢救灯才暗了下来。
秦妧再次醒来,已经到了第二天。
“看见隔壁VIP病房没?大名鼎鼎的裴总,竟然对一个女人那么温柔,就连喝水都要亲自试过水温才行!”
“想必那就是他的爱人秦妧吧,真是好命......”
门外,护士低声的唏嘘像针一样扎进秦妧的耳道。
她紧抿下唇,艰难撑起身子,一把拔掉手上的针管,扶着墙踉跄走向VIP病房。
虚掩的门缝里,裴寂体贴入微地替女孩掖好被角,眼底是只在她面前展露过的柔情。
一瞬间,血液猛地涌上颅腔。
秦妧骤然推开房门,趁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朝着裴寂扬手就是一耳光。
“啪——”
一声脆响过后,裴寂微微偏头。
“啊!阿寂!”
病床上的女孩惊呼出声,几乎瞬间扑了出来。
她就像只护崽的小兽,明明被吓得颤抖,却还用单薄的身体将他挡在身后。
“你是谁!凭什么打阿寂!”
可他一如往日的冷静,只是将人拦在身后,眸色更沉了几分。
秦妧逼近半步,抬眸凝视着眼前的男人,固执地问:
“裴寂,你当我是什么?当着我的面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
“裴寂,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她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不愿放过他的丝毫变化。
半晌,裴寂叹了口气牵起她的手,说出的第一句话竟是:
“手疼不疼?”
秦妧愣了愣,自嘲一笑。
又是这样。
这一刻,秦妧感觉无比地疲惫。
裴寂近乎无情的冷静,显得她像个无理取闹的疯子、傻瓜。
愤怒呢?慌张呢?愧疚呢?
他不是有情绪吗,他不是会反击吗?
那为什么总要用那副虚假的模样对着她!
僵持不下,裴寂朝向医生淡淡吩咐了声。
随后不由分说将她打横抱起往外走去,力道大得不容挣扎。
这番动静引来不少人侧目。
裴寂神情一暗,不动声色将秦妧的头摁进胸膛,隔开了所有目光。
“听话。”
他小心将她抱到车里,声音有些嘶哑。
“等回家,随你怎么耍小孩子脾气都好。”
小孩子脾气?
秦妧反抗的动作一顿,心脏忽而剥离般得疼。
原来她所有的愤怒和挣扎,在他眼里都不过是小孩子幼稚的胡闹。
回到别墅,秦妧背靠沙发,唇边噙着一抹自嘲的笑。
“怎么?怪我在你那小女朋友面前损了你的面子?还是怪我没有眼色,耽误了你们叙旧?”
裴寂微蹙眉头,却还是第一时间帮她脱下硌脚的高跟鞋,仔细检查她腹部的伤口。
“别碰我!”
愤怒和不甘一齐涌上。
下一秒,秦妧红着眼眶推开他,发狂般将身边一切可及之物都摔了个粉碎。
珍贵摆件、钻石珠宝、还有她磨着裴寂拍过的合照......
一地狼藉,秦妧紧咬下唇,不让眼泪落下。
“秦妧,你永远是裴夫人。”
耳边突然传来裴寂平静无波的话。
“至于姜瑗瑗,她是......姜池的妹妹。”
听到熟悉的名字,秦妧举起合照往下砸的手一顿。
姜池,裴寂的兄弟,从小到大的情谊。
直到那次子弹逼近,姜池飞身扑了过来,挡在了他身前。
血泊中,姜池握着裴寂的手,只求了他一件事。
照顾好他的妹妹。
那天,裴寂跪在他面前发了毒誓:
“我会替你照顾好姜瑗瑗。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会护她周全。”
场面一时陷入寂静。
半晌,秦妧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裴寂看了一眼手机,随即慌忙离开了。
夜色渐浓,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秦妧一人。
胸口翻涌苦涩,她放肆大哭了一场。
第二天一早,她擦干了眼泪,画了最明艳的妆,买了束张扬的红玫瑰,拿上结婚证驱车直奔民政局门口。
工作人员再三确认她是否要离婚,她毫不犹豫应声肯定。
裴寂将姜瑗瑗视作应负的责任,她不怪他。
但她是秦妧,A市最娇艳的美人,生来就肆意又张狂!
掺杂了其他的感情,她秦妧不要。
她爱得起,更放得下!
“秦妧女士,系统显示您和裴寂先生没有婚姻关系。”
没来得及反应,工作人员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窖。
那人尴尬看了她一眼,眼底划过同情。
“您这本结婚证,大概......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