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的秦淮河边，红灯笼把河水染成流动的胭脂。沫潇曦站在画舫的阴影里，
指尖缠绕的红丝线无意识地卷住一缕晚风，线端系着的纸蝴蝶在她苍白的指节旁轻轻颤动，
翅膀上用朱砂点的花纹与河对岸的灯笼遥相呼应。她已经在人类世界游荡了三个月。
从纸嫁衣副本那座永远飘着纸钱灰的古宅里走出来时，凤冠上的珍珠还沾着陈年的血垢，
霞帔的下摆拖过青石板路，留下一串转瞬即逝的暗红印记。
起初她只是想看看副本外的月亮是不是也永远蒙着一层血色，却在路过巷口的糖画摊时，
被熬得金黄的糖浆香气勾住了脚步。“姑娘，要只兔子吗？”老师傅的铜勺在青石板上翻飞，
金色的糖丝很快凝结成灵动的形状。沫潇曦盯着那只糖兔子看了许久，
直到老师傅把竹签递到她面前，才迟疑地伸出手——她的指尖常年带着棺木的寒意，
触碰到糖兔子的瞬间，边缘立刻结了层薄薄的白霜。这三个月里，她看了人类的烟火大会，
院里把恐怖片看到结尾（那些人造的鬼怪让她忍不住用红丝线缠碎了前排观众的爆米花桶），
甚至学会了用智能手机刷短视频。当她座在小吃街的长椅上，
看着屏幕里穿着婚纱的人类女孩笑靥如花时，凤冠上的流苏突然剧烈震颤，
霞帔的褶皱里涌出成团的纸灰，想到何曾几时我也这样笑过。没等她反应过来，
手腕上突然浮现出一道血色的咒印，像极了她副本里用来绑定祭品的同心结。
天空中响起刺耳的嗡鸣，无数道猩红的光束从世界各地冲天而起，她抬头望去，
看到自己的名字以血字的形式出现在虚空中，旁边还排列着密密麻麻的人类名字，
最后跟着一行冰冷的提示：【全球百名选中者已集结，传送至副本“忘川古镇”，
直播开启】。“原来鬼也会被选中吗？”沫潇曦手里的糖兔子掉在地上，
红丝线在空中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将周围涌来的记者和路人拦在安全距离外。
当血色光束将她吞噬的前一秒，她最后看了一眼巷口的糖画摊，
老师傅正弯腰给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画糖凤凰。传送的眩晕感褪去后，
沫潇曦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两旁的建筑都是明清时期的样式，
黑瓦上长着墨绿色的苔藓，屋檐下挂着的纸灯笼里没有烛火，却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檀香，远处传来隐约的唢呐声，像极了她副本里迎亲队伍的调子，
却比那更凄厉。【全球直播已开启，当前观看人数：12亿】【各国选手分布：龙国23人，
漂亮国18人，樱花国15人，毛熊国12人……】【副本规则：在忘川古镇存活72小时，
找到“奈何桥”碎片即可通关，
副本内死亡即现实世界死亡】冰冷的机械音在每个人脑海里响起，
沫潇曦注意到自己的凤冠霞帔变得更加鲜艳，红丝线在她身后织成一片暗红色的雾。
她抬手触碰旁边的墙壁，指尖的红丝线立刻渗入砖缝，
传来密密麻麻的触感——这座古镇的每一寸建筑里，都藏着和她同源的纸扎气息。“喂，
龙国的，把你身上的首饰交出来！”三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拦住了她，
为首的漂亮国选手举着一把消防斧，斧刃上还沾着新鲜的血渍，“这里的规则是弱肉强食，
你们龙国人最好识相点。”沫潇曦歪了歪头，凤冠上的珍珠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没说话，
眼睛变得血红从来没有人类敢在她面前放肆，只是轻轻抬了抬手指，
三根红丝线像毒蛇般窜出，瞬间缠住了对方的手腕。漂亮国选手只觉得手腕传来刺骨的寒意，
低头一看，皮肤已经被丝线勒出了血痕，血珠滴落在青石板上，立刻被地面吸收，
留下一个深色的印记。“你……你是什么东西？”另一个樱花国选手往后退了一步，
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符纸，“我可是阴阳师家族的后代，你要是鬼怪，我现在就杀了你！
”没等符纸贴过来，沫潇曦身后的红丝线突然暴涨，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将三个外国选手困在中间。网眼越来越小，他们的惨叫声很快被唢呐声淹没。
当红丝线收回时，地上只留下三堆纸灰，风一吹就散了。【**！
这个龙国**姐也太狠了吧？】【她穿的是古代嫁衣吧？刚才那红丝线是什么能力？
】【漂亮国选手活该，谁让他们一上来就抢东西】【樱花国的符纸在她面前跟废纸一样，
这姐姐不会是隐藏大佬吧？】直播弹幕瞬间炸开，沫潇曦却没心思关注。
她感觉到古镇深处传来强烈的恶意，那些隐藏在建筑阴影里的东西，
正用贪婪的目光盯着她——就像她副本里的纸人盯着祭品那样。走了大约半个小时，
沫潇曦来到一座破败的戏台前。戏台的木板已经腐朽，台上的帷幕破了个大洞，
露出后面挂着的残破戏服。她正准备用红丝线探查周围的情况，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啜泣声。
戏台底下的缝隙里，缩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正是她在秦淮河边看到的那个。
小姑娘穿着粉色的连衣裙，怀里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看到她时，吓得浑身一颤，
却还是把布娃娃往身后藏了藏。“姐姐……你也是被抓进来的吗？”小姑娘的声音带着哭腔，
却努力挺直了后背，“我叫林安安，我爸爸是警察，他说遇到危险要勇敢。
”沫潇曦盯着她看了很久。在她的纸嫁衣副本里，人类要么是恐惧地尖叫，要么是跪地求饶，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孩子——明明害怕得浑身发抖，却还要装作勇敢的样子。
她指尖的红丝线无意识地缠上了小姑娘的发梢，又很快收了回来。“你不怕我？
”沫潇曦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她的脸上还蒙着一层薄纱，
只能看到一双猩红的眼睛，寻常人类看到她这副样子，早就吓得瘫倒在地了。
林安安擦了擦眼泪，摇了摇头：“姐姐虽然看起来有点吓人，但你刚才打跑了坏人，
你是好人。”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小心翼翼地递过来，“这是我妈妈给我的，甜的，
吃了就不害怕了。”沫潇曦没有接糖，她的身体无法消化人类的食物。
但她看着小姑娘递过来的手，那只小手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
指甲缝里还沾着一点糖画的金粉，突然想起了秦淮河边的糖画摊，是她。就在这时，
戏台的横梁突然断裂，一个巨大的纸扎傩面怪物从上面跳了下来。怪物的脸是用黄纸糊的，
眼睛和嘴巴里塞着黑色的棉絮，手里拿着两把生锈的斧头，斧头刃上还挂着风干的碎肉。
“小心！”沫潇曦下意识地想把林安**到身后，却看到小姑娘突然扑了过来，
张开双臂挡在她面前。林安安的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却还是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姐姐！你快跑！不许你伤害姐姐！”傩面怪物的斧头挥了下来，
带起一阵腥风。沫潇曦的眉头皱了一下，红丝线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盾，
斧头砍在盾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紧接着，无数根红丝线从她身后窜出，
像毒蛇般缠住了怪物的四肢，将它吊在半空中。“你为什么要挡在我前面？
”沫潇曦走到林安安身边，蹲下身，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人类小孩。
小姑娘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因为姐姐是好人，
爸爸说要保护好人。”【这个小姑娘也太勇敢了吧！
居然敢挡在怪物面前】【龙国选手的运气也太好了，
遇到这么可爱的队友】【只有我注意到那个傩面怪物的材质吗？
和**姐的嫁衣好像都是纸做的】【漂亮国的剩余选手在讨论要联合樱花国对付龙国，
他们好像盯上这个**姐了】直播弹幕里的讨论沫潇曦并不知道，
她只是看着林安安怀里的布娃娃，有趣的小家伙。
沫潇曦用红丝线从戏台的破帷幕上划开一块红色的布料，编织成一个小小的平安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