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分钟前，我的新郎陈志豪，正当着几十号亲戚朋友的面，
弯腰要去抱他的寡妇嫂子赵丽丽。理由冠冕堂皇——「嫂子身子弱，又是寡妇，
得抱进门沾沾喜气，冲冲晦气。」多么感人的兄友弟恭，多么荒唐的封建糟粕。我没哭，
也没闹。我只是把手捧花往陈志豪那个只有八百块的西装怀里一塞，笑着说了一句：「行，
你们抱个够。」然后转身，进屋，反锁。这场戏，我不演了。但我没想到，
更精彩的还在后头。01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或者说，太蓄谋已久。
八月的日头毒得像要把柏油路晒化，婚车队停在新房楼下时，
我背后的婚纱已经被汗水浸得黏腻。按照流程，新郎要把新娘抱下车，一路抱进电梯。
我坐在车里，调整了一下呼吸，等着陈志豪来开车门。车门是开了。但拦在车门口的，
不是陈志豪的手，而是婆婆刘金凤那张涂着劣质红口红的大嘴。
她穿着一身喜庆的暗红色唐装，颧骨高耸，像只随时准备战斗的斗鸡，
一只手死死抵住车门框，大嗓门震得我耳膜嗡嗡响。「慢着！这规矩得改改！」
周围起哄的亲戚瞬间安静了一半，司仪愣了一下，举着话筒赔笑：「大娘，吉时到了，
咱别耽误新人进门啊。」「什么新人旧人，规矩最大！」刘金凤眼皮一翻，
三角眼里射出一股子精明和算计，她把站在一旁、一身素白连衣裙的赵丽丽拉了过来。
赵丽丽是陈志豪大哥的遗孀。大哥三年前车祸走了，她一直住在陈家。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
她却穿得像要去奔丧，小白裙子，小白鞋，脸上未施粉黛，嘴唇却咬得发白，
一副摇摇欲坠的林黛玉模样。「丽丽最近身子骨弱，老做噩梦。」
刘金凤理直气壮地指着陈志豪，「志豪，你是家里的顶梁柱，阳气重。按照老家的规矩，
今天这种大喜日子，你得先抱你嫂子进门，给她冲冲喜，去去身上的晦气！这叫『长嫂如母，
福泽延绵』！」我坐在车里，原本因为天热而燥热的身体，瞬间像被泼了一盆液氮。冷，
透心凉的冷。四周一片哗然。有人窃窃私语：「这什么破规矩？没听说过啊。」
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哎呀，一家人嘛，抱一下怎么了，嫂子也是为了沾沾福气。」
我没动，只是死死盯着站在车门外的陈志豪。他在看我，眼神闪烁，
带着我熟悉的懦弱和逃避。他又看了看旁边楚楚可怜的赵丽丽。赵丽丽适时地晃了一下身子，
那只苍白的手「无意」间抓住了陈志豪的袖口，声音细若蚊蝇，
却刚好能让周围一圈人听见：「妈……别这样，姜穗会不高兴的。
我自己走就行……咳咳……」这一声咳嗽，咳得恰到好处，咳得陈志豪心都碎了。「穗穗，」
陈志豪终于开口了，他弯下腰，把头探进车里，压低声音，
语气里带着那种让我作呕的恳求和道德绑架，「你看嫂子都这样了，妈也是为了家里好。
就几步路，抱进电梯就行，你别这么小气，行吗？」小气？我花了几十万装修婚房，
没要他家一分钱彩礼，甚至连婚车都是我找朋友借的。现在，在他嘴里，我成了「小气」
的人。我看着这张我爱了三年的脸，突然觉得无比陌生。「陈志豪，」我平静地看着他，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维持着理智，「你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今天是咱俩结婚，
你抱别的女人进门？你把你老婆置于何地？」陈志豪脸色一僵，还没说话，刘金凤就炸了。
「哎哟！还没进门就开始摆谱了？」刘金凤一巴掌拍在车顶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姜穗我告诉你，进了陈家门就是陈家媳妇，就得守陈家的规矩！丽丽是你嫂子，
长兄为父长嫂为母，抱一下怎么了？你要是不乐意，这婚车你就别下来！」
赵丽丽眼眶瞬间红了，泪珠子说掉就掉：「妈，别吵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命苦，
克死了大强，现在还要连累志豪……我不活了……」说着，她作势就要往旁边的绿化带上撞。
「丽丽！」陈志豪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了赵丽丽的腰。那个姿势，熟练得让人心惊。
赵丽丽顺势软倒在他怀里，脸埋在他胸口，肩膀耸动，哭得梨花带雨。
陈志豪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转头冲我吼：「姜穗！你看看你把嫂子逼成什么样了？
难道你就不能有一丝动容吗？非要闹得大家都不好看？」那一刻，
我听到了心里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不是心碎，是滤镜碎了。这三年，
我以为他是老实孝顺，原来他是是非不分；我以为他是照顾遗孀，原来他是毫无边界。
我看着这一家三口演的这出苦情大戏，突然笑出了声。「笑什么笑！没教养的东西！」
刘金凤骂道。我理了理婚纱繁复的裙摆，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另一侧的车门。
并没有像他们预想的那样哭闹，也没有像泼妇一样骂街。我优雅地绕过车头，
走到那紧紧相拥的叔嫂面前。陈志豪以为我妥协了，松了口气，
脸上露出那种「我就知道你会懂事」的欣慰表情：「穗穗，这就对了，大局为重……」
我把手里那束精心挑选的香槟玫瑰手捧花，重重地拍在陈志豪的胸口，
花刺甚至可能扎到了他的肉，但他怀里还抱着人，腾不出手来挡。「既然嫂子这么缺阳气，
那你可得抱紧了。」我笑得灿烂，声音清脆，「火葬场的焚化炉火最旺，
建议你们抱团去那儿沾个够，我就不奉陪了。」说完，我提着裙摆，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
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单元门。身后，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紧接着是刘金凤尖锐的爆鸣。
02电梯数字跳动的速度很慢，我的心跳却很快。不是紧张，
是那种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战栗感。这套婚房，首付是我出的，
名字写的是我和陈志豪两个人的，但装修款、家电家具全是我掏的腰包。为了这个家，
我熬了多少个通宵画图纸，掉了多少头发？结果呢？陈志豪一家子，
把我当成了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当成了给他们陈家传宗接代、还要顺带养活他寡妇嫂子的提款机。「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我大步跨出，输入指纹，开门，进屋。然后在关门的前一秒，我看到了电梯门再次打开，
陈志豪气急败坏的脸出现在走廊尽头，怀里竟然还真的抱着赵丽丽。「姜穗！你给我开门！」
「砰！」防盗门重重合上，我拧动反锁旋钮，又挂上了防盗链。世界清静了。**在门上，
大口喘着气，眼泪这才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不是因为舍不得，是因为觉得自己像个**。
三年啊，我是瞎了眼吗？门外的砸门声立刻响了起来，伴随着陈志豪的怒吼：「姜穗！
你疯了是不是？这么多亲戚看着呢，你把新郎关在门外像什么话？快开门！」
刘金凤的声音更是穿透力极强：「反了天了！这还没过门就敢给婆家下马威？陈志豪，
你给我踹！踹开这门，我看她敢不敢不开！」我擦干眼泪，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
一口气灌下去。冰冷的水流顺着食道滑进胃里，压下了那股翻涌的恶心。
手机在茶几上疯狂震动。微信群、私聊、电话，狂轰滥炸。全是陈家的亲戚，
还有几个不明真相的高中同学。【姜穗，别闹了，大喜的日子，给个台阶下吧。】【就是啊，
嫂子也是可怜人，你何必这么计较？】【新娘子脾气太大了，以后这日子怎么过啊。
】我看着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信息，冷笑一声。想道德绑架我？我是做室内设计的，
这行最怕的就是遇到胡搅蛮缠的甲方。为了对付那些无赖，我早就练就了一身硬骨头。
我打开手机上的「智能家居」APP。当初装修的时候，为了安全，
我在门口装了一个高清可视门铃，还在客厅装了监控。我点开门铃的实时画面。画面里，
陈志豪满头大汗，领带歪在一边，正用力拍着门。而那个刚才还「虚弱得走不动路」
的赵丽丽，此刻正站在他身后，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身体几乎是贴在他背上的。
她的脸上哪里还有半点虚弱的样子？她正侧着头，在陈志豪耳边说着什么，
眼神里透着一股子幸灾乐祸和……挑衅。是的，挑衅。她知道我在看猫眼，
或者她根本不在乎。刘金凤则坐在楼道消防栓的箱子上，拍着大腿嚎丧：「哎哟喂，
我的命好苦啊！娶了个祖宗回来啊！把我们一家老小关在门外，这是要绝了我们陈家的后啊！
」楼道里挤满了看热闹的邻居和亲戚，指指点点。舆论的风向显然被刘金凤带偏了。
如果不做点什么，明天我就会成为整个小区、甚至整个朋友圈的笑柄，
变成那个「恶毒、不孝、善妒」的泼妇。想毁我名声？我姜穗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我打开了微信朋友圈，选中了「所有亲戚」、「公司同事」、「高中同学」
以及最重要的「小区业主群」。然后，我开启了视频直播。
标题就叫：【婚礼现场实况：新郎坚持要抱嫂子入洞房，新娘只好成人之美】。
镜头对准了墙上挂着的平板电脑，上面正实时播放着门口的高清监控画面。「各位亲朋好友，
各位邻居，」我对着手机镜头，声音冷静得可怕，「不是我不开门。是婆婆说了，
嫂子身体弱，需要新郎抱进门冲喜。我寻思着，既然嫂子这么需要阳气，
那这新房的床是不是也得让嫂子先睡一睡？毕竟我这人晦气，怕冲撞了嫂子的福气。」
直播间瞬间炸了。【**？这是什么情节？】【抱嫂子？这都21世纪了还有这种操作？
】【这婆婆是脑子有坑吧？】【新娘干得漂亮！这种婚结个屁！
】门外的陈志豪显然收到了消息，手机响个不停。他拿出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猛地抬头看向门铃摄像头，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姜穗！你在干什么？你把直播关了！
家丑不可外扬你懂不懂！」「家丑？」我对着麦克风，
声音通过门外的扬声器清晰地传了出去，「陈志豪，既然你也知道是丑事，
刚才抱得那么起劲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丑？」赵丽丽也慌了，她下意识地想往陈志豪身后躲，
但楼道狭窄，她那身白裙子在镜头里格外扎眼。「姜穗妹妹……」赵丽丽带着哭腔喊道，
「你误会了，我真的只是身体不舒服……你怎么能这么毁我的清白……」「清白？」
我冷笑一声，手指在平板上滑动，放大了画面的一角。「嫂子，既然身体不舒服，
刚才陈志豪踹门的时候，你的手为什么一直在摸他的腰眼？是在给他加油打气吗？」画面里，
赵丽丽的手像触电一样缩了回去。全场哗然。03直播间的人数在飙升，
业主群里更是炸开了锅。【1202业主：我说怎么这么吵，原来是这么大个瓜！
这男的一家真奇葩。】【605业主：那女的我看过，经常来咱们小区，
我还以为是这男的老婆呢，原来是嫂子？】【801业主：我也见过！
上周还在地下车库看见这男的给那女的系鞋带，啧啧，那眼神，我都觉得腻歪。
】邻居们的爆料像一颗颗深水炸弹，把陈家那点遮羞布炸得粉碎。门外，刘金凤见势不妙，
从地上跳起来，指着摄像头破口大骂：「姜穗！你个烂心肠的！你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你这是犯法的！侵犯隐私权！」「妈，您还是省省力气吧。」我慢悠悠地说，
「这是我家门口，我装监控是为了防贼。谁知道防住了外面的贼，没防住家里的贼。」
陈志豪此时已经满头大汗，他用力扯了扯领带，试图打感情牌：「穗穗，我知道你生气。
但你能不能先开门？有什么事我们进屋说。这么多朋友看着，你让伴郎伴娘怎么想？
裴总还在呢！」裴总？我愣了一下。陈志豪口中的「裴总」，是我的高中同学，裴砚。
也是陈志豪现在的顶头上司，某高端家居品牌的创始人。陈志豪为了撑场面，
死皮赖脸地求了裴砚好久，才请动这尊大佛来当伴郎。我看向监控画面的边缘。人群外围，
靠着墙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裴砚穿着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
并没有像其他伴郎那样系着傻气的粉色领结。他双手插兜，神情淡漠，
仿佛眼前这场闹剧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优雅的看客。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
似乎正透过摄像头，直直地看着我。就在这时，裴砚动了。
他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去劝架或者砸门。他迈开长腿，穿过嘈杂的人群，走到了门口。
陈志豪像是看到了救星：「裴总！裴总您帮我劝劝穗穗，她最听劝了，
而且咱们还是高中同学……」裴砚没理他。他只是微微弯腰，
从西装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然后，他蹲下身，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拿着信封，
顺着门缝，轻轻地塞了进来。动作优雅流畅，像是在递交一份国书。我心头一跳。门缝很窄，
但信封很薄。我走过去，捡起那个信封。信封没有封口，里面只有几张薄薄的A4纸。
我抽出来一看，瞳孔瞬间地震。那是一份保险单的复印件，还有一张……医院的检查报告。
保险单是陈志豪给赵丽丽买的，高额意外险，受益人那一栏，赫然写着「陈志豪」三个字。
而那张检查报告，是赵丽丽的。上面清楚地写着：【宫内早孕，孕6周+】。时间往回推算，
那时候陈志豪刚出差回来，说是去给大哥扫墓，实际上……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
手抖得几乎拿不住那几张纸。原来如此。原来所谓的「冲喜」，所谓的「抱嫂子」，
根本不是什么封建迷信。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局！他们是想借着这个由头，
把赵丽丽肚子里的孩子「名正言顺」地生下来。只要进了门，
以后赵丽丽就可以用「身体不好需要照顾」为由常住我家。孩子生下来，
可以说是过继给陈志豪养，或者干脆说是我的孩子！恶心。太恶心了。我死死盯着手里的纸，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门外，陈志豪还在喋喋不休：「裴总，您看这事闹的……」裴砚直起身，
拍了拍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淡淡地开口，声音低沉磁性，却带着十足的穿透力：「陈志豪，
与其求你老婆开门，不如先解释一下。」陈志豪一愣：「解释什么？」
裴砚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语气漫不经心，却像惊雷一样炸响在所有人的耳边：「解释一下，
为什么你嫂子怀孕六周了，而你，是她产检单上的紧急联系人？」这一句话，
比刚才的直播更具杀伤力。门外瞬间死寂。连刘金凤的嚎叫声都戛然而止，
像是被人突然掐住了脖子。所有的目光，像聚光灯一样，
齐刷刷地打在了赵丽丽平坦的小腹上。赵丽丽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
这次是真的要晕倒了。而我，站在门后，握紧了手里的证据。既然你们不想做人，
那我就送你们下地狱。我对着麦克风，一字一顿地说：「陈志豪，这婚不用结了。
等着收法院的传票吧。」「还有，这一屋子的嫁妆，你们谁也别想碰！」04裴砚的那句话，
就像一滴水掉进了滚油锅。门外的死寂只维持了短短三秒，紧接着就是更加疯狂的喧嚣。
「你说什么？谁怀孕了？！」这是我大舅的声音，他脾气暴，估计已经冲上去了。「哎哟！
血口喷人啊！这是造谣！我要报警抓你！」这是刘金凤气急败坏的尖叫，但我听得出来，
她声音里带着一丝心虚的发颤。我死死盯着监控画面。画面里，赵丽丽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
整个人瘫软下去，却不是倒在地上，而是死死抓着陈志豪的胳膊。她的脸埋得很低，
肩膀剧烈颤抖，不知道是哭还是怕。而陈志豪，那张平时看着温文尔雅的脸，
此刻涨成了猪肝色。他猛地转头看向裴砚，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裴砚！你胡说什么！
那是我嫂子！你这是污蔑！信不信我告你诽谤！」裴砚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只是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是不是污蔑，去医院查个档就知道了。
仁爱私立医院妇产科，建档时间是上周二，医生姓王。需要我把挂号记录也发到业主群吗？」
陈志豪彻底僵住了。仁爱医院，那是本市保密性最好的私立医院。他以为那里安全，
却忘了裴砚这种级别的人，在那边的人脉有多广。「天杀的啊！」
一声凄厉的嚎叫打破了僵局。刘金凤突然一**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大腿，
开始了她最擅长的撒泼打滚：「欺负人啊！都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
嫂子那是身体不好去检查，怎么就被你们编排成怀孕了？你们这是要逼死人啊！」她一边嚎，
一边给陈志豪使眼色。陈志豪反应过来，立刻换了一副嘴脸，
对着周围指指点点的邻居喊道：「误会！都是误会！那是……那是之前检查出的子宫肌瘤！
裴砚你看错了！」「子宫肌瘤？」我冷笑着对着麦克风开口，「陈志豪，
子宫肌瘤需要买保额五百万的意外险？受益人还是你？你是打算等瘤子炸了给你换套别墅吗？
」门外的人群再次炸锅。如果说怀孕是道德问题，那这份保险，
就透着一股子让人毛骨悚然的阴谋味儿。「这男的太可怕了吧……」「给嫂子买这种保险，
受益人写自己，这不就是盼着人家出事吗？」「细思极恐啊，他哥是不是也……」
舆论的风向彻底变了。原本还有几个觉得我关门太过分的老一辈，
现在看陈家人的眼神都像是在看变态杀人犯。陈志豪慌了。他猛地冲到门前，
不再是刚才那种做样子的拍门，而是用身体疯狂地撞击防盗门。「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震得我心头发颤。「姜穗！你开门！你把直播关了！你听我解释！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嘶吼着，声音里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你先把门打开！
我们夫妻俩的事关起门来说！别让外人看笑话！」「夫妻？」
我看着手里那张被揉皱的保险单复印件，眼泪已经流干了，只剩下满腔的怒火和恶心。
「陈志豪，从你让你怀孕的情人给我敬茶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是夫妻了，是仇人。」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我早就存好，却一直希望能不用的号码。「喂，搬家公司吗？对，
现在，立刻。加钱没问题，我要最快速度。」挂了电话，我又拨通了110。「喂，警察吗？
我要报警。有人在我家门口寻衅滋事，试图破门入室，还涉嫌诈骗。对，地址是……」
做完这一切，我重新看向监控。陈志豪还在撞门，但力气明显小了。
因为赵丽丽真的晕了——或者是装不下去了。她身下一软，整个人滑到了地上。「丽丽！
丽丽你怎么了？妈！快叫救护车！」陈志豪慌乱地抱起赵丽丽，那眼神里的焦急和心疼，
是装不出来的。那是对爱人和孩子的本能反应。而对我，他只有算计和利用。
刘金凤从地上爬起来，扑过去掐赵丽丽的人中，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姜穗你个扫把星！
要是我的金孙……要是丽丽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偿命！」金孙。终于说漏嘴了。
直播间里一片「**」。【破案了家人们，婆婆实锤了！】【这哪是嫂子，
这是暗度陈仓的真爱啊！】【那新娘算什么？代养工具人？还是接盘侠？】我看着这一幕，
心里竟然出奇的平静。就像是看着一块长在身上的烂肉，终于被狠狠剜了下来。虽然痛，
但那是痊癒的开始。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微信。发信人：裴砚。
内容很简单，只有四个字：【我在，别怕。】我鼻子一酸，差点又要掉眼泪。高中三年，
我一直以为裴砚是高不可攀的学神，我们唯一的交集就是我是课代表，他是永远的第一名。
没想到十年后，在我人生最狼狈的时刻，是他递给了我这把斩断烂桃花的刀。我深吸一口气，
回复了两个字：【谢谢。】然后，我转身走进了卧室。这房子里的每一件东西，
大到沙发床垫，小到窗帘挂钩，都是我一件件挑选、付款买回来的。既然要断，
就要断得干干净净。属于我的东西，我哪怕是砸了、烧了、扔进垃圾堆，
也绝不会留给这对狗男女用！05十分钟后，楼下传来了重型机械的轰鸣声。
陈志豪一家还在门口演着「生死离别」的苦情戏，救护车还没来，
但他已经把赵丽丽抱在怀里，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全然不顾周围人鄙夷的目光。突然，
窗外传来巨大的动静。一辆巨型云梯搬家车，直接停在了我们这栋楼的楼下，
长长的云梯臂缓缓升起，直奔我家所在的16楼阳台。
这是我花三倍价格叫来的「加急特种搬家服务」。陈志豪听到了动静，
跑到楼道窗户边往下看，脸色瞬间变了。「姜穗！你要干什么？！」他在门外吼道。
我走到阳台，打开了落地窗。几个穿着蓝色制服的壮汉已经顺着云梯爬了上来，
动作利索地翻进阳台。「姜**是吧？这些都要搬？」领头的工头问我。
我指了指屋里：「除了硬装拆不走的，剩下的，全部搬走。搬不走的，给我砸了。」
工头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然的神色：「懂了，办事。」这一幕，通过还没关掉的直播镜头，
以及楼下围观群众的手机，全方位无死角地展示给了所有人。我指挥着工人，
先把客厅那套价值八万八的真皮沙发抬了起来。那是陈志豪最喜欢的，他说坐着舒服，
像大老板。「起！」沙发被推出了阳台，稳稳地放在了云梯的托盘上。
寸的大电视、实木餐桌、戴森的吸尘器、还有酒柜里陈志豪珍藏的那几瓶我也付了钱的红酒。
门外的陈志豪彻底疯了。「姜穗！你住手！那是我的家！那是我的东西！」
他拼命拍打着防盗门，声音里带着哭腔，「你这是抢劫！这是盗窃！」我走到门口，
隔着门板，冷冷地回应：「你的东西？陈志豪，你要不要脸？」
我从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账本，那是为了备婚，我一笔一笔记录的开销明细。
「这房子首付一百五十万，我出了一百万，你出了五十万。装修费四十万，全是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