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字落下的瞬间，周屹川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他大概是觉得，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他未必会输。
甚至，他可能觉得，我只是在虚张声势，用这种自杀式的方法，做最后的挣扎。
他以为，他赢定了。
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好。”
“陆先生猜男。”
“那么，我们就来验证一下，结果。”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王医生，可以进来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医生？哪个王医生？
周屹川也一脸错愕地看着我。
不到一分钟，赌厅的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推着一台便携式的B超机走了进来。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护士。
是本市最有名的妇产科权威，王德全教授。
周屹川的脸色，彻底变了。
“苏念，你……”
他终于意识到，这不是一场临时的闹剧。
这是一场，我早就为他准备好的，鸿门宴。
“周先生，别来无恙。”
王医生朝周屹川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然后，他径直走到我面前，态度恭敬。
“太太，都准备好了。”
我点了点头，当着所有人的面，躺在了旁边早已备好的一张空置的赌桌上。
冰冷的桌面，硌得我背脊生疼。
可这点疼，又怎么比得上心里的万分之一。
护士熟练地撩起我的衣服，将冰冷的耦合剂涂抹在我的小腹上。
探头压下的那一刻，我清晰地听到了，从仪器里传来的，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
一声，又一声。
像是生命最原始的鼓点，敲击着这个充满了金钱、欲望和罪恶的空间。
那是我的孩子。
也是我复仇的，最强武器。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块小小的屏幕上。
屏幕上，两个小小的孕囊，清晰可见。
王医生扶了扶眼镜，看着屏幕，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宣判般的语气，缓缓开口。
“根据超声显示。”
“宫内双活胎。”
“一个，是男孩。”
“另一个……”
他顿了顿，将探头微微移动了一下角度，让另一个影像更加清晰。
“是女孩。”
龙凤胎。
整个赌厅，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惊呆了。
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陆沉猜了男。
不算错，因为里面确实有一个男孩。
可也不算对，因为还有一个女孩。
那这场赌局，到底算谁赢？
陆沉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死死地盯着屏幕，像是要把它看穿。
而周屹川，则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瘫软在了椅子上。
他嘴唇翕动，喃喃自语。
“龙凤胎……怎么会是龙凤胎……”
我从赌桌上坐起身，整理好衣服，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在看一只蝼蚁。
“周屹-川，你没想到吧？”
“这场赌局的规则，是我定的。”
“我说过，赌的是，是男，是女。”
“这是一个单选题。”
“而现在，答案是，男女都有。”
“所以，陆先生没有猜对。”
我转向脸色铁青的陆沉，微微一笑。
“陆先生，你输了。”
然后，我的目光，重新落回周屹川身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而你，周屹川。”
“输得，更彻底。”
我话音刚落，赌厅的门再次被推开。
一群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鱼贯而入。
为首的，是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
他叫忠叔，是我父亲生前，最信任的副手。
忠叔走到我身边，朝我深深鞠了一躬。
“大**，都安排好了。”
大**。
这个称呼，让周屹川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大**？什么大**？忠叔，你……”
忠叔没有理他，而是从身后的律师手中，接过一沓文件，双手奉上。
“按照您的吩咐，周屹川名下所有**、公司股权的**协议，都已经准备好了。”
“只要他签字，从今天起，他的一切，都将归于您的名下。”
我接过文件，随意地翻了翻。
然后，扔在了周屹川的面前。
纸张散落一地，像一场宣告他死刑的判决书。
“签字吧。”
我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周屹川，你输了。”
“从你拿我当赌注的那一刻起，你就输得，一败涂地。”
他看着我，看着忠叔，看着那些他曾经无比熟悉的面孔，如今却全都站在了我的身后。
他终于明白了什么。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像是要裂开一样。
“你……你是陈廷的女儿？”
陈廷。
上一代澳门赌王。
也是被他周屹川，用阴谋诡计，害得家破人亡，最后跳楼惨死的，我的父亲。
我看着他，笑了。
“是啊。”
“我就是那个，被你害死的陈廷的女儿，陈念。”
“苏念这个名字，还是你给我起的呢。”
“你不是一直说，我是你的幸运女神吗？”
“现在，我把这份‘幸运’，还给你。”
“喜欢吗？”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又像是受到了什么极致的**。
他突然疯了一样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陈廷的女儿……原来是陈廷的女儿！”
“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我竟然娶了仇人的女儿！还让她怀了我的孩子！”
他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他猛地从椅子上扑过来，想要抓住我。
“苏念！不！陈念！你算计我！你这个毒妇！”
忠叔身后的保镖，立刻上前，将他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他像一条疯狗一样，挣扎着，咆哮着。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爱你啊！苏念！我是爱你的！”
爱？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敢跟我提爱？
我缓缓地蹲下身，与他对视。
“爱？”
我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
“你的爱，就是把我当成赌注，输给别的男人？”
“你的爱，就是为了救你的白月光，要挖走我的心脏？”
“周屹川，你的爱，真廉价。”
我站起身，不再看他一眼。
“忠叔，让他签字。”
“如果他不签，就打断他的手，按上手印。”
“是，大**。”
身后，传来周屹川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咒骂。
我没有回头。
我抚摸着我的肚子，感受着那两个小生命的存在。
爸爸，你看到了吗？
女儿，为你报仇了。
从今天起，澳门的天，要变了。
而我，将是这里，唯一的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