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海棠红精选章节

小说:庭院深深海棠红 作者:四夕风云 更新时间:2025-12-20

我和妹妹为了陈云飞斗了整整十年。第一世,我赢了婚事。七年六子,人人都说他爱惨了我。

直到第七子临盆那晚,他亲手灌我三碗鹤顶红,才笑着告诉我:“当年想娶的本就不是你。

既然你非要嫁,就当个生养容器吧。”第二世,我把婚书让给妹妹。半年后,

丫鬟抬回来一口大水缸——里面是四肢尽断、双眼成窟的妹妹。如今第三世,

看着卫家送来的无名婚书,我和妹妹相视一笑。这一世,我们不想猜他到底爱谁了。

我们只想让他——生不如死。1双生归来我在一阵剧烈的绞痛中惊醒。

喉咙里仿佛还残留着那辛辣刺鼻的液体,五脏六腑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撕扯。

我猛地坐起,冷汗浸透了真丝睡袍。眼前是我在沈公馆的闺房,奢华、精致,一如往常。

可那濒死的痛苦,太过真实。陈云飞那张脸——那张曾让我痴迷了十年的脸,

最后却冰冷如修罗。他捏着我的下巴,眼底没有半分温情。【玉梅,我不爱你,

是你自己非要嫁给我。】【七年,六个孩子,你已经尽到一个‘容器’的责任了。

】【如今云飞社根基稳固,不再需要沈家女婿这层光环,你也该安心上路了。】三碗鹤顶红,

他亲手灌下,毫不犹豫。原来,那些年的情深意重,那些十里洋场最风光的婚礼,

那些他守在病榻前亲手喂药的温柔,全是假的!我只是一个"容器",

一个为他生儿育女、稳固势力的工具。用完了,便像扔垃圾一样,去母留子!

"砰——"卧室的门被狠狠撞开。我惊愕抬头,看见我的妹妹玉莲扶着门框,脸色惨白如纸,

那双妩媚的桃花眼里盛满了与我如出一辙的惊恐和绝望。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裙,赤着脚,

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她看着我,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玉莲?

"我蹙眉,心底的惊悸未消。她没有回答,踉跄着扑到我的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惊人。"姐……姐姐……"她的声音破碎不堪,"是他……是他对不对?

陈云飞……那个畜生!"我浑身一震。玉莲猛地抬起自己的手臂,

那动作让我瞬间想起另一幅可怖的画面——一个大水缸,被红绸盖着,

由我派去的贴身丫鬟拼死送了回来。揭开红绸,里面是被做成人彘的玉莲。四肢尽断,

双眼成了两个血窟窿。那是我的第二世。我以为把"幸福"让给了妹妹,

结果换来的却是更残酷的结局。【姐……姐!

】水缸里的玉莲用她那把依旧清脆的嗓子嚎啕大哭,【陈云飞他不爱我!

他想娶的根本不是我!他说我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这把嗓子,逼我日夜唱曲……我抱怨一句,

他就折磨我一次……】回家不到两个月,玉莲就在痛苦和屈辱中咽了气。此刻,

玉莲眼中的恐惧和恨意,与我记忆中断气前的她完全重合!

一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在我脑海中炸开。"玉莲……你……"我反手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

"你也……梦到了?""不是梦!"玉莲尖声打断,眼泪决堤,"是真的!我们都死了!

死了一次!又活了一次!对不对?!"两双眼睛死死对视着,

都在对方瞳孔深处看到了那片血色的、共同经历过的地狱。争了十年,斗了十年,最终,

我们都成了那个男人手下的亡魂。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丫鬟小心翼翼的通传:"大**,

二**……夫人请你们去客厅一趟。陈先生派人来了,送来了帖子。

""哐当——"玉莲碰倒了床头柜上的水晶台灯。但我们谁都没有去看。

我们的视线再次交汇,只剩下冰冷的寒意和心照不宣的警惕。陈云飞……帖子……来了。

和前世一模一样。我掀开被子,赤脚走到妹妹面前,

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力道将她拉了起来。"把眼泪擦干净。"我的声音很低,

却带着重获新生后的冷硬,"沈家的女儿,就算要死,也不能再死得那么难看了。

"玉莲怔怔地看着我,用力抹去脸上的泪痕,点了点头。十年争斗,硝烟散尽。

我们一前一后走出卧室。客厅里,母亲拿着那张没有名字的烫金帖子,正一筹莫展。

我和玉莲的目光,同时落在了那张帖子上。这一世,结局必须不同。

2枭雄的"深情"三天后,我独自出现在了陈云飞位于法租界的公馆。这里的一草一木,

我都熟悉得如同自家后院。第一世,我曾是这里的女主人。管家引我至二楼书房。

陈云飞转过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这副模样,曾是我最无法抗拒的。"玉梅,

你来了。"他嗓音低沉,"我正想着,你该来了。"我按捺住心底翻涌的恶心与恨意,

脸上挤出困惑的表情:"云飞哥,我能不来吗?你那帖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走到书桌前,目光定格在墙上那幅巨大的油画上。

画中是一个穿着墨绿色丝绒旗袍的女子背影,身段窈窕,唯独没有画上五官。又是这幅画。

第一世,他告诉我,这是因为我在他心中是独一无二的美,任何画笔都无法描绘。此刻,

我的心脏骤然缩紧。我的目光,死死盯在画中女子旗袍开衩处,

那若隐若现的、大腿外侧的一颗朱砂痣上。我沈玉梅的身上,没有这颗痣!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原来破绽早已摆在我面前十年之久,

只是我被所谓的"爱情"蒙蔽了双眼!陈云飞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眼神微闪,

自然地走到我身边:"怎么又在看这幅画?不是告诉过你,这画的是你吗?

"我强迫自己收回目光,带着醋意:"画的是我?那为什么连颗痣都不给我点上?

我腿上可干净得很。"他微微一怔,眼底掠过一丝慌乱,但立刻掩饰过去:"傻瓜,

那是光影的效果。从小到大,我眼里除了你,还有过别人吗?"又是这样!避重就轻!

我心底冷笑,面上流露出委屈:"那帖子为什么不写我的名字?

外面都在传你是不是想娶玉莲……我娘也问我……我心里难受。"他叹了口气,

上前想握我的手,我不着痕迹地避开。"是我考虑不周。"他语气带着诱哄,

"所以我改主意了。三天后,我陈云飞,亲自带着聘礼,凤冠霞帔,八抬大轿,

来沈公馆迎娶你沈玉梅!让整个上海滩都知道,你是我唯一认定的妻子!"这番话,

与第一世他求婚时几乎重合!那时,我就是被这"唯一认定"冲昏了头脑。

我看着他那双看似盛满深情的眼睛,胃里翻江倒海。我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

才压制住撕碎他虚伪面具的冲动。我垂下眼睫,声音细若蚊蚋:"……谁要你迎娶了。

"他见状,以为我已说动,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他转身拿出一个丝绒盒子,

里面是一块翡翠挂坠。"看看,喜欢吗?等成了亲,

我天天陪你去德兴馆吃你最喜欢的蟹粉小笼,好不好?

"蟹粉小笼……我的心脏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我最讨厌的就是蟹粉的腥气!

我喜欢的是清甜的桂花糕!原来,他连我最基本的口味都记错了!或者说,

他根本从未用心记过!他此刻想到的,是那个真正喜欢吃蟹粉小笼的人!所有的试探,

所有的怀疑,在这一刻,都有了确切的答案。他心里那个"唯一认定"的人,

根本不是沈玉梅!我强忍着喉头的哽咽和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怒火,伸出手,没有去接那翡翠,

只是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冰凉的盒面,然后飞快地缩回手。我抬起头,

努力挤出一个苍白而复杂的笑容,带着几分"委屈",几分"妥协",轻声道:"好,

云飞哥,我……我再信你一次。"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快步离开了书房。再多待一秒,

我都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将桌上那方沉重的砚台砸在他那张虚伪的脸上!

驶离陈公馆的汽车里,**在椅背上,紧闭着双眼,任由两行冰冷的泪水滑落。不是伤心,

是祭奠。祭奠我愚蠢的过去。更是坚定我复仇的决心。3迷雾中的红痣回到沈公馆时,

我脸上的泪痕早已擦干,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我径直走向母亲的房间,

玉莲也像是早有感应一般,几乎同时推门而入。"怎么样?"玉莲迫不及待地问,

脸上再无平日的娇纵。我没有立刻回答,走到梳妆台前,慢慢梳理着有些凌乱的鬓发,

透过镜子看着身后的母亲和妹妹。"他书房里那幅画,"我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上面的女人,大腿外侧有一颗朱砂痣。"玉莲倒吸一口冷气:"你确定看清楚了?

不是光影?""我看得清清楚楚。"我放下梳子,转过身,眼神锐利,"而且,

他刚才对我说,成亲后要天天陪我去吃德兴馆的蟹粉小笼。"母亲眉头紧锁:"蟹粉小笼?

你从小就不碰那个,嫌腥气。""是啊。"我扯出一个冰冷的笑,"所以他记错了,或者说,

他根本记的不是我的喜好。他想到的,是另一个喜欢吃蟹粉小笼的女人。

"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开始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联。

"画上的女人...蟹粉小笼..."玉莲喃喃自语,猛地,她像是被雷击中一般,

瞪大了眼睛,失声叫道,"苏曼娘!"这个名字像是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苏曼娘。

那个曾经名动上海滩的**,那个被父亲重金赎身、纳为姨太太,

又在父亲病逝后被母亲以"不守妇道"为由迅速休弃的女人。母亲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是她!肯定是她!"玉莲激动地抓住母亲的胳膊,"娘,您还记得吗?那年夏天,

苏曼娘在花园里跳西洋舞,她右边大腿上,就有一颗红痣!当时我还小,记得特别清楚!

"我也想起来了。是有那么一次,苏曼娘穿着火红的舞裙翩然起舞,

那颗朱砂痣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至于蟹粉小笼..."玉莲继续道,

"有一次爹让她伺候用早点,她对着蟹粉小笼吃了整整一笼...她最喜欢的就是那个!

"所有的线索,都在这一刻,精准地指向了苏曼娘。书房里没有面孔的白月光,是苏曼娘。

陈云飞记错的喜好,是苏曼娘的喜好。母亲跌坐在沙发上,

脸色灰白:"竟然是她...陈云飞,他怎么会...怎么会跟那个**扯上关系?

"震惊过后,是滔天的愤怒和一种被愚弄的耻辱。我走到母亲身边坐下,

握住她冰凉的手:"娘,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我们需要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到了什么地步,以及陈云飞为什么非要娶我们沈家的女儿。"母亲毕竟是经历过大风浪的,

她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眼神变得决绝:"这件事,交给娘来查。"接下来的两天,

沈公馆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汹涌。母亲动用了沈家所有的人脉和关系网,

消息断断续续地传回来,拼凑出一个让她们心寒又恶心的真相。原来,

陈云飞早年尚未发迹时,身受重伤,是苏曼娘救了他,悉心照料了他整整一个月。

落魄枭雄与风尘尤物,在那段日子里滋生出了不为世人所容的情愫。然而,

没等陈云飞有能力安置苏曼娘,父亲偶然见到了她,不惜重金为其赎身,纳入了府中。

等到陈云飞在青帮崭露头角时,苏曼娘早已成了父亲的姨太太。这层关系,

成了横亘在他们之间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娶沈家女,既能维持他与沈家关系的体面,

又能让他以"姐夫"或"妹夫"的身份,名正言顺地出入沈家,见到他真正心爱的女人。

"好一个一箭双雕的计算!"我气得浑身发抖,"我们姐妹在他眼里,算什么?挡箭牌?

还是他通往旧情人的敲门砖?"玉莲更是直接砸了一个茶杯:"畜生!**!

他为了那个**,把我们姐妹耍得团团转!第一世害死你,

第二世把我做成人彘...就因为我们挡了他和苏曼娘的路?!"真相水落石出,

带来的不是释然,而是更深的恨意。"现在怎么办?"玉莲红着眼睛问。"揭穿?

"我冷笑一声,"无凭无据,他会承认吗?只会打草惊蛇。而且,只是揭穿,太便宜他了。

"我看向母亲,目光坚定:"娘,我有一个主意。""既然他那么想娶沈家女,好,

我们嫁一个给他。""但嫁过去的,必须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一个!

"母亲和玉莲都愣住了。我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苏曼娘被您休弃后,

一直在偷偷寻找她失散多年的亲弟弟..."母亲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然后,请她帮我们演一出'替嫁'的好戏。"我接道,语气森然,"让她,

以沈家义女'沈曼'的身份,风风光光地嫁进陈公馆。我倒要看看,当盖头掀开,

陈云飞发现他费尽心思想要'过渡'的桥梁,变成了他梦寐以求的终点时,

会是怎样一副表情!""他要的体面,我们给他。""他求的相见,我们成全。

""但这苦果,得让他们自己咽下去!"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但一想到前两世的惨状,

一股决绝的狠意便取代了所有的犹豫。"好!"母亲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就按玉梅说的办!"一场针对枭雄与旧爱的精密反击,正式拉开了序幕。

4偷梁换柱母亲的动作很快,她亲自去见了苏曼娘。后来母亲告诉我,

当她拿出苏曼娘弟弟的照片时,那个精明的女人瞬间崩溃了。威逼与利诱,

被母亲运用得炉火纯青。成为陈云飞的妻子,照顾弟弟——这两个诱惑太大了,

大到苏曼娘无法拒绝,哪怕明知可能是陷阱。她赢了。从此,她成了沈曼,母亲的干妹妹。

三日后,陈公馆迎亲日。沈公馆张灯结彩,宾客盈门,表面上热闹非凡。内室里,

我和玉莲亲自为盖着大红盖头的苏曼娘整理着嫁衣。鲜红的龙凤褂,华美非常。

玉莲凑到盖头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冰冷地吐出两个字:"**。

"盖头下的身影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我按住妹妹的手,摇了摇头。

我看着眼前这个即将被送入虎口(或者说,是与虎谋皮)的女人,心中没有半分同情,

只有一种冰冷的快意。"曼姨,"我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无形的压力,"沈家的门,

不是那么好进的。今日你风光出嫁,望你...好自为之。"盖头下,

传来苏曼娘低低的一声:"...是。"吉时已到,鞭炮齐鸣。

陈云飞穿着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装,胸前别着红花,意气风发地走进了沈公馆。

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与母亲见礼,目光扫过站在一旁的我时,微微停顿,

带着一丝志在必得的深意。我垂眸,避开他的视线,心底冷笑。新娘子被喜娘搀扶着,

一步步走了出来。陈云飞看着那窈窕的、被大红嫁衣包裹的身影,眼底掠过一丝满意。

他上前,准备引新娘出门。就在他伸手欲扶住新娘手臂的瞬间,

一阵极淡的、独特的白兰花香气,混合着一丝若有无几的蟹粉味道,钻入了我的鼻尖,想必,

也钻入了他的。陈云飞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惊疑,

但众目睽睽之下,不容他细想。他很快恢复了常态,脸上重新挂上笑容,

稳稳地扶住了新娘的手,引着她向外走去。花轿起,鼓乐声喧天。我和玉莲站在公馆门口,

看着那渐行渐远的红色队伍。"姐,你说...他闻出来了吗?"玉莲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