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的雨总是来得突然。
颜清抬头看了眼窗外渐暗的天色，手指在键盘上的动作丝毫未停。23层的办公室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她的显示器在昏暗的办公区投下冷蓝色的光。数字在屏幕上飞速滚动，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不对劲..."她喃喃自语，将一缕垂落的黑发别到耳后。
三笔来自开曼群岛的资金，总计4.7亿美元，在过去72小时内通过她负责的亚洲新兴市场基金完成了洗白。更诡异的是，系统显示批准人赫然是她的直属上司——马克·刘易斯，那个在她入职第一天就告诉她"金融的本质是信任"的导师。
颜清咬住下唇，调出更多数据。她的指尖冰凉，心跳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异常清晰。这些资金最终流向了三家空壳公司，而这三家公司在过去五年里——
"这么晚还在加班？"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颜清浑身一颤。她迅速切换屏幕，转身看到马克倚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两杯香槟。他四十出头，灰白的鬓角修剪得一丝不苟，定制西装下的身材保持得如同华尔街的年轻银行家。
"只是...整理季度报告。"颜清强迫自己微笑，眼角余光瞥见U盘还在接口上闪烁。
马克走近，将香槟放在她桌前。玻璃杯折射出的光线在她脸上投下扭曲的阴影。"为了你上周那个漂亮的交易。"他举杯示意，"摩根那边的人快气疯了。"
颜清勉强碰了碰杯子，香槟的气泡刺痛她的鼻腔。马克的目光扫过她的电脑屏幕，停留了一秒。
"你知道吗，颜清，"他突然说，声音低沉而温和，"我最欣赏你的一点，就是你的...好奇心。但有些时候，过强的好奇心会让人看不清大局。"
办公室的温度似乎突然下降了几度。颜清握紧杯子，指节发白。"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马克笑了，眼角浮现出细纹。"你会的。"他喝干香槟，轻轻放下杯子，"早点回家吧，明天还有重要的客户会议。"
直到电梯的叮咚声消失许久，颜清才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留下四个月牙形的血痕。她迅速将可疑交易数据拷贝到U盘，然后清除了所有操作记录。
走出大厦时，雨已经停了。纽约的夜空难得露出几颗星星，颜清深吸一口气，将U盘塞进内衣的暗袋。她需要时间思考，需要找到可靠的举报渠道——
刺目的车灯。
刺耳的刹车声。
世界天旋地转的瞬间，颜清看到驾驶座上那张模糊的脸，和挡风玻璃后一闪而过的、马克的银色领带夹。
然后是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