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给你哥哥道歉!”沈浩红着眼眶,倔强地站在那里,
身体因为极力压抑情绪而微微发抖。我刚踏进这栋奢华得不像话的别墅大门,
脚甚至还没完全适应那光滑得能照出人影的大理石地板,就看到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
那位一身高定套装、妆容精致的贵妇——我生物学上的母亲,周雅,正用涂着丹蔻的手指,
毫不客气地指着沈浩,声色俱厉。“妈,我没错!是阿浩他先……”沈浩试图辩解,
声音带着委屈的颤音。“住口!”周雅厉声打断他,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怒其不争,
“林砚刚回来,对这个家什么都不熟悉,你作为哥哥,不让着他、照顾他就算了,还敢推他?
你的教养呢!”我冷眼旁观着。事实上,几分钟前,就在这客厅里,沈浩想给我倒杯水示好,
脚下不知怎么绊了一下,自己没站稳撞到了旁边的花架,下意识想抓住什么,
手臂挥动间看起来像是朝我推了过来。我甚至没被他碰到。但我什么也没说,
只是在他撞过来时,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脸上或许还带着一丝刚刚进入陌生环境的、恰到好处的茫然和无措。此刻,我轻轻开口,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妈,算了,我真的没事。”周雅立刻转过头,
脸上瞬间切换成心疼和关切,她拉住我的手:“小砚,你就是太善良了!
才刚回家就受这种委屈!今天必须让他长个记性,不然以后还得了!
”她的话像是针一样扎在沈浩身上。他猛地抬头看向我,
那双原本应该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屈辱、愤怒,
还有一丝……被我清晰捕捉到的、深藏的恐惧。他在怕。怕我这个突然回归的“真少爷”,
会夺走他拥有的一切。看,这就是我这个漂泊在外二十年,
终于被找回来的“亲儿子”所面对的家庭。一场荒诞的、针对养子的无脑宠爱戏码,
正在我面前隆重上演。只不过,那个被无脑宠爱的对象,
似乎……并不是我这个流落在外多年、吃尽苦头的亲生的。
“爸……”沈浩将最后一点希望投向一直沉默坐在沙发上的父亲,沈兆安。
沈兆安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放下手里的财经杂志,语气平淡,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小浩,你妈妈说的话没听见吗?给你弟弟道歉。这么大个人了,
毛毛躁躁像什么样子。”沈浩的肩膀彻底塌了下去。他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
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对不起。”声音轻得像蚊子叫。“大声点!没吃饭吗?
”周雅不满地呵斥。“对不起!”沈浩几乎是吼出来的,眼眶红得吓人,眼泪在里面打转,
却倔强地没有掉下来。他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把我的样子刻进骨头里。我迎着他的目光,
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心里那股从进门就萦绕不散的怪异感,越来越重。这不对劲。
正常的父母,找回失散多年的亲儿子,难道不应该是抱着痛哭流涕,百般补偿,
同时对占了他位置的养子心生芥蒂吗?为什么他们表现得……好像生怕我欺负了沈浩,
所以要抢先一步,用更严厉的态度来“保护”他?甚至不惜冤枉他,来向我示好?或者说,
是向我**?这诡异的“宠爱”,真让人窒息。“好了好了,事情过去就过去了。
”周雅好像终于满意了,重新挂上笑容,亲热地挽住我的胳膊,“小砚,别站着了,
快来看看你的房间,妈妈亲自给你布置的,就在小浩房间隔壁,你们兄弟俩以后要多亲近。
”她拉着我往楼上走。经过沈浩身边时,
我听到他极轻地、带着浓浓鼻音的一句:“你满意了?”我没有回答,也没有看他。
楼梯走到一半,我状似无意地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站在客厅中央,像一座孤岛的沈浩。
沈兆安已经重新拿起了杂志,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周雅顺着我的目光看去,
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柔声说:“别管他,让他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小砚,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想要什么,需要什么,尽管跟妈妈说,千万别客气,
也千万别……委屈自己。”她的话温柔似水,我却听出了别的味道。我的房间确实很大,
很豪华,视野开阔,装修风格是时下最流行的极简轻奢,看得出来花了心思。“喜欢吗?
”周雅期待地看着我。“很喜欢,谢谢妈。”我点点头,
语气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点感激和拘谨。“傻孩子,跟妈妈还客气什么。”她笑着,
又叮嘱了几句,才转身离开。房门关上的瞬间,我脸上那点细微的感激和拘谨瞬间消失无踪。
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陌生的、精心打理的花园。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掏出来,是一个没有存储的号码发来的短信。「计划顺利吗?」我低头,
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回了四个字。「一切才刚刚开始。」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将这个繁华而冷漠的世界点缀得一片辉煌。我站在光影交界处,
清楚地知道,我回来的,从来不是什么温暖的港湾。
而是一场早已布好局的、没有硝烟的战争。只是,他们似乎搞错了一件事。我林砚,
从来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三天后,早餐桌上。沈浩低着头,默默吃着盘子里的煎蛋,
仿佛要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点食物上。周雅给我倒了杯牛奶,
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小砚,多吃点,你看你瘦的。在外面这些年,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还好。”我接过牛奶。沈兆安放下报纸,清了清嗓子,
像是宣布什么重大决策:“小砚回来也有几天了,是时候熟悉一下家里的生意了。
”沈浩拿着叉子的手顿住了,猛地抬头。周雅立刻接话:“是啊是啊,老沈说得对。小砚,
你爸爸想着,先把城西那个新商场项目交给你练练手。”“妈!”沈浩失声喊道,
脸上血色褪尽,“那个项目我一直跟进的!前期筹备、招商,我都……”“你跟进怎么了?
”周雅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你弟弟刚回来,需要机会证明自己。你做哥哥的,
让着点弟弟不是应该的吗?”沈浩胸口剧烈起伏:“这不是让不让的问题!
这个项目对公司多重要你们不清楚吗?他刚回来,什么都不懂,万一搞砸了……”“沈浩!
”沈兆安声音沉了下来,“怎么跟你妈说话的?项目给谁,公司自有考量。你做好交接工作,
全力辅助你弟弟。”“辅助?”沈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看向我,眼神像刀子,
“他一个在外面野了二十年的人,懂什么叫招商?懂什么叫运营?把几亿的项目当玩具吗?
”我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抬眼看他:“哥好像对我很有意见。”“我不是你哥!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沈浩!”周雅“啪”地把筷子拍在桌上,“给你弟弟道歉!立刻!
马上!”沈浩死死咬着牙,眼眶通红,倔强地瞪着我们。餐厅里气氛凝固得吓人。
我放下餐巾,语气平静:“爸,妈,如果哥哥实在不愿意,项目我可以不要。”“不行!
”周雅立刻反对,“这事就这么定了!小浩,今天之内把项目所有资料转给小砚,听到没有?
”沈浩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背影僵硬得像块石头。周雅还在后面喊:“你去哪儿?早饭还没吃完!
”回应她的是大门被重重关上的巨响。周雅转向我,瞬间又换上那副心疼的表情:“小砚,
你别往心里去,你哥他就是这个脾气,被我们惯坏了。
”沈兆安也缓和了语气:“项目你放心去做,有爸爸在,出不了大乱子。”我看着他们,
点了点头:“谢谢爸,妈。我会努力学的。”心里那点疑虑却越来越清晰。
他们这不是在给我机会。他们是在把我往火坑里推,顺便,把沈浩往绝路上逼。
一个几亿的重大项目,交给一个毫无经验的“真少爷”,
而让呕心沥血准备了很久的养子“辅助”?这根本不是宠爱。这是捧杀。上午,我去了公司,
名义上熟悉环境。沈兆安亲自带我进了项目部,当众宣布了项目交接的决定。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沈浩没来。
他的副手,一个姓王的中年男人,皮笑肉不笑地把厚厚一摞资料放在我桌上。“林少,
这是城西项目的全部资料,沈……经理之前的心血都在这里了。您慢慢看,有什么不懂的,
随时问我。”他语气里的轻视毫不掩饰。“谢谢王副总。”我拿起最上面那份招商计划书,
随手翻了几页。“林少,”王副总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点“好心”提醒,“这个项目,
水深着呢,前期有几个钉子户,背景不简单,招商也遇到了瓶颈,好几个大品牌都在观望。
沈经理之前为了这些,可是熬了好几个通宵,头发都掉了一大把。”我抬眼看他:“所以呢?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是这个反应,干笑两声:“没什么,就是提醒您一下,
这项目……不好接。”我合上计划书,丢回桌上,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响。
周围假装工作的员工都悄悄竖起了耳朵。“不好接,是因为能力问题,还是态度问题?
”我看着王副总,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或者说,是有人希望它不好接?
”王副总脸色变了一下:“林少,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字面意思。”我站起身,
比他略高一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资料我收到了,你可以去忙了。”他张了张嘴,
最终没再说什么,脸色难看地走了。我一整天都待在项目部,没动那摞资料,
只是看着电脑屏幕上项目的初步规划图,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快下班时,
我的手机亮了。是沈浩发来的短信,只有一行字,充满了压抑的怒火和不甘:「你别得意!
那个项目就是个烂摊子,我看你怎么收场!」我看着那条短信,手指摩挲着手机边缘。
烂摊子?我当然知道。从我踏进这个家门的第一步起,摆在我面前的,哪一个不是烂摊子?
我回复了他,也只有一行字:「拭目以待。」项目交接会议安排在两天后。我走进会议室时,
里面已经坐满了人。王副总坐在长桌一侧,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沈浩坐在他对面,
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沈兆安和周雅居然也来了,坐在主位旁,像是要来给我压阵。
“开始吧。”沈兆安发话。王副总率先开口,拿着厚厚的报告:“林少,根据我们初步评估,
城西项目目前面临几个严峻问题。首先是拆迁问题,有三户钉子户态度强硬,
开口就是天价补偿。”他顿了顿,看向我:“之前沈经理亲自去谈过几次,都碰了钉子。
其中一户,姓张的,据说有点……道上背景,比较麻烦。”周围几个部门主管纷纷点头,
交头接耳,脸上写满了“棘手”。周雅立刻看向我,语气担忧:“小砚,这种事儿太危险了,
要不让你哥去处理吧?”沈浩猛地抬头,嘴唇动了动,最终却没说话,只是拳头攥得死紧。
我没接话,示意王副总:“继续。”王副总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其次是招商。
我们原计划引入的几个国际快时尚品牌和高端餐饮,最近都表示要重新评估,意向模糊。
如果核心品牌无法入驻,整个商场的定位和吸引力会大打折扣。”他放下报告,双手一摊,
看向沈兆安:“沈董,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时间紧,任务重,林少刚接手,
恐怕……”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很明显——我搞不定。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有怀疑,有观望,有幸灾乐祸。沈兆安皱了皱眉,
看向我:“小砚,你怎么看?有什么初步想法吗?”周雅抢着说:“老沈,孩子刚接触,
能有什么想法?慢慢来嘛,不行就让小浩先顶着……”我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平静,
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关于拆迁,那三户钉子户,其中两户是跟风观望,
真正难啃的骨头只有姓张的那一家。他儿子去年因为打架进去了,
他现在无非是想多讹点钱给他儿子铺路。”王副总脸色微变。我继续道:“至于招商,
GL品牌和盛唐餐饮之所以犹豫,是因为他们收到了风声,
说我们这个项目的地块可能存在产权纠纷,而且……我们的资金链可能有问题。”这话一出,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沈兆安的脸色沉了下来:“胡说八道!哪里来的谣言?
”我看向王副总,目光平静:“王副总,GL品牌的区域总监,是你夫人的表弟吧?
盛唐餐饮的老板,上个月还和你一起打过高尔夫。”王副总的脸色瞬间煞白,
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林少,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
”我拿起面前那份他准备的报告,随手翻了翻,然后直接丢到了桌子中央,
发出“啪”的一声响,“我只是好奇,这份报告里的数据,
为什么和三天前你提交给董事会的初版,有百分之十五的出入?而且都是往悲观了改?
”我身体微微前倾,盯着他:“是你工作失误,还是有人授意,故意夸大困难,
想把这个项目搞黄,或者……想让我这个新来的知难而退?”“你血口喷人!
”王副总猛地站起来,脸色涨红,“沈董,您听我解释……”“够了!”沈兆安厉声喝道,
脸色铁青。他看了一眼王副总,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我,
最后目光落在脸色苍白的沈浩身上。周雅也愣住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似乎没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王副总,你先出去。”沈兆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王副总如蒙大赦,又羞又愤,几乎是踉跄着跑出了会议室。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重新坐直身体,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拆迁的问题,我会在一周内解决。招商的谣言,
源头在哪里,我会查清楚。这个项目,我会负责到底。”没有人再说话。散会后,
我第一个走出会议室。在走廊尽头,沈浩追了上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
他眼睛赤红,压低了声音,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林砚!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你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要得团团转!你满意了?”我甩开他的手,
整理了一下被他抓皱的袖子。“我用错力了?”我看着他,清晰地重复了他那天的话,
然后缓缓说道,“我们的敌人,也许不是彼此。”沈浩瞳孔猛地一缩,
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他死死地盯着我,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
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我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他僵在原地,背影在空旷的走廊里,
显得格外孤寂。王副总被停职调查了。公司里表面上风平浪静,
但暗地里的流言蜚语像野草一样疯长。有人说我手段狠辣,刚回来就清除异己。
有人说沈浩地位不保,连带着他的亲信都遭了殃。沈浩变得更加沉默,除了必要的工作交接,
他几乎不和我说话,看我的眼神也愈发复杂,混杂着愤怒、忌惮,
还有一丝他自己可能都未察觉的茫然。父母对我倒是愈发“热情”。
周雅变着花样给我准备补品,嘘寒问暖。沈兆安也开始在饭桌上询问我项目的进展,
语气带着鼓励。但这种“好”,更像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催促着我,也隔离着我和沈浩。
这天下午,我正准备去实地看看城西那块地,秘书内线电话响了。“林少,
前台说有位陈先生找您,没有预约,他说他姓陈,是……是关于城西项目拆迁户的事情。
”我目光微凝:“让他上来。”来的男人三十多岁,穿着普通的夹克,眼神却很锐利。
他递给我一张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陈凯”和一个电话号码。“林先生,受人所托,
给你带句话。”陈凯开门见山,“张老六那边,有人出了更高的价,让他死咬着不松口。
对方来头不小,让你……适可而止。”张老六,就是那个最难缠的钉子户。“对方是谁?
”我问。陈凯摇摇头:“对方很谨慎,没露面。只知道钱是通过海外账户转的。
托我传话的人也只说,让你别蹚这趟浑水,对你没好处。”他顿了顿,
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林先生刚回沈家,有些事儿,没必要冲在前面当靶子。
”我摩挲着那张名片,冰凉的质感透过指尖。“谢谢,我知道了。”陈凯点点头,没再多说,
转身离开了。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有人不想让我顺利解决拆迁问题。是谁?
沈浩?王副总背后的人?还是……别的什么人?晚上回到家,气氛比平时更压抑。沈浩不在。
周雅坐在沙发上,眼睛有点红,像是哭过。沈兆安脸色阴沉地抽着烟。“怎么了?”我问道。
周雅看到我,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带着哭腔说:“小砚,
你哥他……他拿了家里保险柜里那块**版的腕表,还有我放在抽屉里的几张定期存单,
一声不响就出去了!电话也打不通!他这是要干什么呀!”那块表价值近百万,
存单数额也不小。沈兆安狠狠掐灭了烟:“这个混账东西!肯定是看项目被你拿走了,
心里不服,又想搞什么歪门邪道!”我心头一动,想起陈凯的话,
以及沈浩最近反常的沉默和压抑的焦躁。他不会是……我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沈浩的电话。
响了很久,就在我以为不会有人接的时候,电话通了。背景音很嘈杂,
像是在某个会所或者酒吧。“喂?”沈浩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醉意和亢奋。“你在哪儿?
”我问。“我在哪儿关你屁事!”他吼道,随即又压低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
“林砚,你等着看吧!我会拿下‘星耀时代’的独家**!到时候,我看谁还敢看不起我!
城西那个破项目,留给你自己玩吧!”星耀时代?那是一个新兴的轻奢品牌,势头很猛,
但背景成谜,业内对其评价两极分化,有传言说它背后资金不太干净。“沈浩,
那个品牌有问题,你别冲动……”“闭嘴!”他厉声打断我,“你懂什么?
你就是个半路杀回来的强盗!等着看我笑话是吧?我偏不让你如愿!”说完,
他直接挂断了电话。再打过去,已经关机。沈兆安和周雅紧张地看着我:“他说什么了?
”我收起手机,脸色沉了下来:“他可能去接触‘星耀时代’了,打算拿下他们的独家**。
”“星耀时代?”沈兆安眉头紧锁,“那个品牌……听说不太好打交道,条件很苛刻。
”周雅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星耀时代?那个牌子现在很火的!要是小浩能拿下,
那也是他的本事啊!老沈,孩子想做事,我们得支持……”“支持什么!
”沈兆安猛地提高音量,“你知不知道外面现在什么形势?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沈家!
他这么莽撞,万一……”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万一沈浩被人做了局,掉进坑里,
损失的不仅仅是钱,更是整个沈氏集团的声誉。接下来的两天,沈浩依旧联系不上。
公司里开始有风声,说沈浩在私下接触星耀时代的人,准备独立出去单干。父母急得团团转,
却毫无办法。第三天下午,我正在项目部和团队讨论招商方案,
沈兆安的秘书急匆匆推门进来,脸色惨白。“林少,沈董让您立刻去他办公室!
出……出大事了!”我心头一沉,立刻起身。推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
就看到沈兆安脸色铁青地坐在沙发上,周雅在一旁抹着眼泪。地上,散落着几张文件。
而沈浩,就站在办公室中央,脸色灰败,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他西装皱巴巴的,
领带歪在一边,身上还带着浓重的酒气和……一股绝望的气息。“逆子!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沈兆安抓起一份文件,狠狠摔在沈浩身上。文件散开,
我看到上面醒目的标题——《星耀时代品牌独家**权意向金协议》,
以及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五千万。沈浩一动不动,任由纸张打在他身上,再飘落在地。
周雅哭喊着:“小浩,你怎么那么傻啊!那么多钱,你说转就转过去了?
现在人家联系不上了,公司也查封了,那是个空壳公司啊!骗子!都是骗子!”五千万。
对于沈氏来说,不算伤筋动骨,但绝对是一笔巨大的损失。更重要的是,沈浩被骗了。
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他会彻底沦为整个圈子的笑柄,在沈氏也将再无立足之地。
沈兆安疲惫地闭上眼,挥了挥手,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决绝:“你……收拾东西,离开沈家吧。
沈氏,容不下你了。”沈浩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缓缓抬起头,看向愤怒的父亲,
看向哭泣的母亲,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那眼神里,没有了愤怒,没有了不甘,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荒芜和崩溃。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像是破风箱一样的声音,
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他猛地转身,踉踉跄跄地冲出了办公室。外面,
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玻璃窗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周雅哭得更厉害了。沈兆安揉着眉心,一脸颓败。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
沈浩失魂落魄地冲进了雨幕中,单薄的背影在倾盆大雨里摇晃着,
像一片随时会被狂风撕碎的叶子。他站在马路中央,茫然四顾,仿佛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
雨声哗哗,掩盖了一切。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眼睛依旧看着楼下那个崩溃的身影。
电话接通了。我对着话筒,清晰地说道:“现在,我们能谈谈合作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哗啦啦的雨声。“……你在哪儿?
”沈浩的声音嘶哑干涩,像砂纸磨过喉咙。“看你左手边,黑色轿车。”我挂断电话,
启动了引擎。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左右摆动,清晰地映出他茫然转头看过来的样子。
他脸上混着雨水和别的什么液体,狼狈不堪。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踉跄着走过来,拉开车门,
带着一身湿冷的寒气坐进副驾驶。车厢里瞬间弥漫开雨水和淡淡酒气混合的味道。他没看我,
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湿透的裤腿,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我递过去一条干毛巾。
他没接。我也不在意,把毛巾扔在他腿上,直接开车驶离了沈氏大楼。车开出去很远,
停在一条僻静的河边。雨势小了些,淅淅沥沥地敲打着车顶。“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带着浓重的自嘲。“我没那么闲。
”我看着前方被雨水模糊的河面,“星耀时代那个局,我提醒过你。”他猛地扭头瞪我,
眼睛布满血丝:“你早知道那是陷阱?!”“只是怀疑。背景不清,条件过于优厚,
催款急切。”我语气平淡,“但你当时听不进去。”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瘫在座椅里,
喃喃道:“是,我听不进去……我就像个**……他们都在看我笑话,我爸,
我妈……他们……”他哽住了,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那份被最亲的人“放弃”的痛楚,
清晰得刺眼。“他们不是今天才想放弃你。”我转过头,直视着他,
“从把我接回来的那天起,或许更早,你就已经是一枚弃子了。
”沈浩瞳孔骤缩:“你胡说八道什么!”“城西项目,他们明知是烂摊子,
为什么非要塞给我?又为什么在你明显抗拒时,用那么强硬的态度逼你交接?
”“那是……那是因为他们想补偿你!”“补偿?”我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