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平稳地降落在庄园的私人停机坪上。
管家带着一排佣人早已恭敬地等候在一旁。
「乔律师,您回来了。」为首的陈叔朝我微微躬身,然后将探究的目光投向我身后的江彻。
江彻穿着那身廉价的T恤和沾满泥点的裤子,脚上是一双开胶的运动鞋,站在这群衣着光鲜的佣人面前,像个走错片场的群众演员。
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局促不安,反而带着一种审视的冷漠,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这位是……」陈叔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轻蔑。
「这位是江彻先生,」我加重了语气,「老太爷的……贵客。」
陈叔是个聪明人,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脸上的轻蔑收敛了些许,换上了职业化的恭敬:「江先生,欢迎回家。」
江彻扯了扯嘴角,没理他。
我带着他穿过长长的走廊,两边挂满了价值不菲的艺术品,脚下是柔软的波斯地毯,吸收了我们所有的脚步声。
客厅里,正上演着一出好戏。
雍容华贵的柳佩云——江彦的母亲,正端着一碗参汤,柔声劝着坐在沙发上的江彦。
「阿彦,别气了,你爷爷就是老糊涂了。不管他从哪里找来个阿猫阿狗,你才是江家唯一的继承人。」
江彦,那个被当成继承人培养了二十八年的假少爷,此刻正满脸阴沉。他穿着手工定制的西装,手腕上戴着百达翡丽的**款手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金钱堆砌起来的精致和傲慢。
「妈!那个女人真的开着直升机去接那个野种了!爷爷这是什么意思?他要把我辛辛苦苦打理的一切,都交给一个搬砖的?」他烦躁地将领带扯松,声音里满是怨毒。
柳佩云的眼神闪过一丝狠厉:「放心,有妈妈在,谁也抢不走你的东西。」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了我们。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柳佩云脸上的温柔表情僵住了,像是戴上了一张劣质的面具。
江彦则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江彻,像是要喷出火来。
「你就是那个野种?」江彦的语气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恶意,目光在江彻身上下打量,最后落在他那双开胶的鞋上,发出一声嗤笑,「呵,一股穷酸味,也配进我江家的门?」
我正要开口,江彻却先一步动了。
他迈开长腿,径直走到客厅中央那张价值百万的紫檀木茶几前。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动作。
他抬起脚,将那只沾满泥浆的运动鞋,重重地踩在了光可鉴人的茶几上,留下一个清晰而肮脏的脚印。
「抱歉,」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刚从你嘴里说的‘穷地方’来,没来得及换鞋。」
他看着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的江彦,懒洋洋地补充了一句:「弄脏了,你应该……不介意吧?」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这是**裸的羞辱。
「你找死!」江彦怒吼一声,挥起拳头就朝江彻的脸砸了过去。
我心头一紧。
江彻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只是随意地侧了侧身,就轻松躲过了江彦的拳头。
然后,他闪电般出手,一把抓住了江彦挥过来的手腕。
「啊——!」江彦发出一声惨叫,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看到江彻的手像铁钳一样扣着他,手背上青筋暴起。常年搬砖锻炼出的力量,根本不是江彦这种养尊处优的富家少爷能比的。
「就这点力气,还想打人?」江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冷得吓人,「在我的地盘,你这种货色,活不过三秒。」
「放开我儿子!」柳佩云尖叫着扑了过来,用她那涂着精致蔻丹的指甲去抓江彻的脸。
我立刻上前拦住她:「柳女士,请冷静!老太爷还在楼上休息!」
提到老太爷,柳佩云的动作顿住了。
江彻也在这时松开了手,像扔垃圾一样把江彦甩开。
江彦踉跄着后退几步,撞翻了旁边的花瓶,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他捂着自己通红的手腕,看着江彻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一丝恐惧。
江彻却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收回脚,用一种近乎巡视的目光,扫过这间金碧辉煌的客厅。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老头子在哪?」他问。
我知道,他指的是江冠山先生。
「在楼上书房,我带您去。」
我转身,领着他走向二楼。
身后,是江彦压抑的喘息和柳佩云怨毒的注视,像两条毒蛇,紧紧地追随着我们的背影。
我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这场战争,从江彻踏入这个家门的第一秒,就已经打响了。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