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一股混杂着雨水和香水的气味涌了进来。
江辰看着门口的女人，一瞬间有些恍惚。
是林晚。
七年了。
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这张脸，忘了这个人，忘了一切。
可当她就这么站在那里，浑身湿透，发丝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眼神脆弱得像一只被遗弃的猫，江辰的心脏还是猛地一缩。
疼。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我……”林晚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很轻，几乎被外面的雨声吞没。
江辰没说话，只是侧身让她进来。
他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风雨，也隔绝了退路。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光线很暗，刚好能看清彼此的轮廓，又模糊了各自的表情。
“先去洗个热水澡吧，别感冒了。”江辰从储物柜里拿出一条崭新的毛巾，又找出一套自己的干净T恤和运动裤。
他没问她为什么来。
也没问她这七年过得好不好。
更没问她，为什么偏偏是今天，这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突然出现在他家门口。
有些问题，一旦问出口，就再也回不去了。
林晚接过衣物，指尖冰凉，轻轻触碰到他的手，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像触电一样。
浴室里很快传来哗哗的水声。
江辰走到窗边，点了一支烟。
窗外的城市霓虹闪烁，被雨水冲刷得一片模糊，像一幅打湿的水彩画。
七年前，他们也是在这样一个雨夜分手的。
没有争吵，没有歇斯底里，林晚只是平静地告诉他，她要结婚了，对方是个很好的人，能给她安稳的生活。
江辰当时问了什么？
他好像问了一句：“你爱他吗？”
林晚沉默了很久，久到江辰以为她不会回答了，她才轻轻说了一句：“爱不爱，重要吗？”
是啊，重要吗？
从那天起，林晚就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删除了所有的联系方式，换了城市，像是人间蒸发。
江辰用了整整七年，才慢慢将这个名字从心脏上剥离。
他以为那道疤已经愈合了。
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视线。
浴室门打开，林晚穿着他宽大的T恤走了出来，长长的下摆几乎遮住了膝盖，更显得她身形单薄。
她头发擦得半干，湿漉漉地披在肩上，素面朝天，眼角似乎有了一丝细纹，但依旧是江辰记忆里的模样。
“我……”她又想开口。
“先坐吧。”江辰掐灭了烟，打断了她的话。
他给她倒了杯热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两个人就这么坐着，隔着一张茶几的距离，谁也没有说话。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还是林晚先打破了沉默。
“江辰，对不起。”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江辰的心又是一紧。
他最看不得她哭。
“没什么对不起的。”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淡一些，“都过去了。”
“过不去。”林晚摇着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一滴一滴砸在手背上，“如果过得去，我今晚就不会来找你了。”
江辰的呼吸一滞。
他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我结婚了。”林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江辰的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他当然知道。
七年前就知道了。
“我知道。”
“我过得不好。”林晚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一点都不好。”
江辰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
他想问她怎么了，那个男人对她不好吗？
可他有什么资格问呢？
他现在只是个前男友。
一个被抛弃的前男友。
“江辰，”林晚忽然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恳求和绝望，“我能……在这里住一晚吗？就一晚。”
江辰看着她。
这张他爱了七年的脸，此刻写满了无助。
他没办法拒绝。
从来都无法拒绝她。
“嗯。”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地响起。
林晚似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垮了下来。
“谢谢你。”
江辰没再看她，起身走向次卧，从柜子里抱出一床新被子。
“你睡主卧吧，我睡次卧。”
他把被子放在主卧的床上，转身想走。
手腕却被一股力量拉住了。
很轻，却让他无法挣脱。
是林晚。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后。
“江辰。”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就在他耳边响起，“别走。”
江.辰的身体僵住了。
他能闻到她身上沐浴露的清香，和他用的是同一个牌子。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后颈，让他一阵战栗。
他缓缓转过身。
林晚就站在他面前，仰着头看他，眼睛里还含着泪，却多了一丝他熟悉的倔强和……渴望。
那一瞬间，七年的思念、不甘、怨恨，全都化成了冲动。
他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她的唇还是和记忆中一样柔软，带着一丝凉意。
一开始只是试探性的触碰，但很快，就像干柴遇到了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七年的空白，仿佛要在这一刻全部填满。
他们倒在柔软的大床上，疯狂地纠缠在一起。
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江辰才停下来，撑在她上方，看着她潮红的脸。
“林晚，”他喘着气，声音沙哑，“你老公呢？”
这个问题，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所有的火焰。
林晚脸上的红晕迅速褪去，变得一片惨白。
她眼神躲闪，不敢看他。
“他……”
“他出差了？”江辰追问。
林晚咬着唇，沉默。
“还是……你们吵架了？”
林晚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
江辰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坐起身，拉开了和她之间的距离，声音也冷了下来：“林晚，告诉我。”
林晚终于崩溃了，她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发出压抑的哭声。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江辰以为她不会再开口。
他听到她带着哭腔，说出了一句让他如坠冰窟的话。
“他得了癌症。”
“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