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走后，我坐在沙发上发呆。
张宇端了杯热水过来。
“清清，你还好吗？”
“还好。”我接过水杯，“就是有点累。”
“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我摇头，“我没事。”
张宇坐在我旁边。
“你从小就是这样吗？”
“什么？”
“被要求让着弟弟。”
我笑了。
“对，从我记事起就是这样。”
“能跟我说说吗？”
我看着他，点点头。
“我5岁那年，家里买了个洋娃娃。”我说，“当时我特别喜欢，抱着不撒手。”
“然后呢？”
“然后我妈说，你是姐姐，要让着弟弟。”我苦笑，“她把娃娃从我手里拿走，给了才2岁的林浩。”
“林浩拿到娃娃，第一件事就是把娃娃的头拧下来。”
“我哭了一下午。”
“我妈说，哭什么哭，不就是个娃娃。”
张宇握住我的手。
“7岁那年，我考试考了双百分。”我继续说，“老师奖了我一支钢笔。”
“我特别高兴，拿回家给我妈看。”
“我妈看了一眼，说，你弟弟正好要用，给他吧。”
“我说不行，这是老师奖给我的。”
“我妈说，你都这么大了，还跟弟弟计较？”
“我没给。”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把钢笔藏在枕头下面。”
“第二天早上醒来，钢笔不见了。”
“我妈说，我拿给你弟弟了，你别找了。”
我的眼泪掉下来。
“12岁那年，我想学钢琴。”我擦了擦眼泪，“隔壁邻居家的女孩在学，我特别羡慕。”
“我跟我妈说，我也想学。”
“我妈说，学钢琴要钱，家里没那么多钱。”
“我说，我可以少吃点零食，攒钱学。”
“我妈说，女孩子学那些没用，以后还不是要嫁人。”
“然后过了半年，我妈给林浩报了个足球班。”
“一个月500块。”
张宇抱住我。
“15岁那年，我考上了市重点高中。”**在他肩膀上，“当时特别高兴，觉得终于可以去好学校了。”
“结果开学前一个月，我妈说，清清，你别读了。”
“为什么？”
“家里只够供一个人读书，你弟弟将来要养家，要让他读。”
“可是林浩只考上了普通高中。”
“我妈说，那也是高中，也要钱。”
“我说，我可以去打工，自己赚学费。”
“我妈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以后嫁个好人家不就行了？”
“那天晚上，我哭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我就出去找工作了。”
张宇的手在我背上轻轻拍着。
“后来呢？”
“后来我白天在超市做收银员，一个月1500块。”我说，“晚上去餐厅端盘子，一个月500块。”
“我一个月赚2000，自己只留500，剩下的全存起来，准备交夜大学费。”
“就这样，我花了5年，拿到了大专文凭。”
“又花了3年，才找到现在这份工作。”
“这8年，我一个人在外面租房，生病了自己去医院，过年过节也不敢回家。”
“为什么不敢回家？”
“因为一回家，我妈就会说，你看你弟弟多好，工作稳定，还孝顺。”我苦笑，“然后问我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给家里买房。”
“我每次回去，都要被她念叨好几天。”
“后来我就不回了，只是每个月给他们转2000块。”
“为什么还要给钱？”
“因为我妈说，养你到18岁，你就不管我们了？”我说，“我不想跟她吵，就每个月转钱。”
“一转就是5年。”
“5年，12万。”
“这12万，够林浩租多少年房子？”
张宇没说话，只是抱紧我。
“清清，以后你不用再这样了。”他说，“有我在。”
“嗯。”
**在他怀里，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手机响了。
是林浩。
我接通。
“姐。”
“嗯。”
“你真的不帮我？”
“不帮。”
林浩沉默了几秒。
“姐，你还记得小时候吗？”他说，“你每次都让着我，给我吃的，给我玩具。”
“我记得。”
“那现在呢？”
“现在不一样了。”我说，“林浩，你已经28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可是姐……”
“林浩，你听我说。”我打断他，“我这5年，每个月给爸妈2000块，这些钱，他们有没有给过你？”
林浩不说话了。
“他们给了，对不对？”我说，“这12万，如果你拿来租房，够你租多少年？”
“可是……”
“可是你觉得租房不如买房。”我冷笑，“所以你就想住我的房子？”
“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林浩又沉默了。
“林浩，我只跟你说一次。”我深吸一口气，“房子我不会给，你和王雨自己想办法。”
“姐……”
我挂断电话。
然后我给妈妈发了条微信。
“妈，我这个月的2000块，不转了。”
“以后也不会转了。”
“你们好自为之。”
发完，我把手机关机。
张宇看着我。
“真的不给了？”
“真的不给了。”我说，“我给了5年，够了。”
“好。”张宇点头，“那以后我们两个人的工资，全部存起来。”
“嗯。”
**在他怀里，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周一早上，我照常去上班。
中午的时候，王雨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
我都没接。
下午三点，她直接来了我公司。
前台打电话给我。
“林主管，有人找您。”
“谁？”
“她说是您弟媳。”
我皱眉。
“让她上来。”
王雨穿着一件红色羽绒服，化着浓妆，踩着高跟鞋走进我办公室。
“姐。”
“有事？”
“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在开会。”我放下文件，“找我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王雨坐下，“房子的事啊。”
“我说得很清楚了，不给。”
“姐，你就真的这么狠心？”王雨瞪着我，“我和林浩现在住的那个出租屋，一个月3000块，又小又破，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那你们可以换个好点的。”
“换好的？那得多少钱？”王雨声音尖了起来，“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那你们自己想办法。”
“想办法？”王雨冷笑，“我们要是有办法，还会来求你？”
“王雨，你搞清楚。”我看着她，“我没有义务帮你们。”
“可是你有房子啊！”
“我有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王雨站起来，“你是林浩的姐姐，你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给我们住怎么了？”
“空着是我的选择。”
“你的选择？”王雨气笑了，“林清，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你那房子，还不是你婆婆给的？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也笑了。
“对，是我婆婆给的。”我一字一句说，“但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跟你们没关系。”
“你……”
“王雨，我劝你一句。”我站起来，“别再来烦我，否则我让保安把你赶出去。”
“你敢？”
“你试试。”
王雨瞪着我，脸都气红了。
“行，林清，你等着。”她指着我，“我记住你了！”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走了。
我坐回办公桌，深吸一口气。
手机响了。
是张宇。
“清清，怎么样？”
“王雨来公司闹了。”
“啊？她说什么了？”
“还是房子的事。”我说，“我让她走了。”
“那她走了？”
“走了。”
“你没事吧？”
“没事。”我笑了笑，“就是有点烦。”
“要不要我过去陪你？”
“不用，你忙吧。”我说，“我等下还要开会。”
“好，晚上我做饭，你直接回家。”
“嗯。”
挂断电话，我开始处理文件。
下午5点，开完会，我准备下班。
刚走到停车场，就看到王雨站在我车旁边。
“你怎么还在这？”
“我在等你。”王雨靠在车上，“姐，我们好好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我打开车门，“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