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为夫君挡箭而死，他却在灵堂娶了我表妹。重生后我专心搞钱，他却一次次坏我好事。
直到我马甲掉光，他捧着血玉跪在雪夜：“别不要我，江山为聘，求你回头。”1我死那天，
陆景珩为我燃尽了京城。他一身玄甲被血染透，孤身执剑，挡在永宁侯府门前。
叛军的箭矢密密麻麻，将他钉在了朱门上。他最后望向我院子的方向，
唇边噙着一抹未干的血。“惠然……别怕……”而那时，我已咽了气。身子在柴房里凉透。
何穗，我那位好表妹，蹲在我尸身旁。用最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低语。“姐姐，你瞧，
表哥到死都念着你呢。”“可惜啊，他马上就来陪你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
在黄泉路上，也好做个伴。”我魂魄未散，眼睁睁看着。看着她如何用一张泪雨涟涟的脸，
哄得老夫人信了她。看着她如何将我留下的嫁妆，一箱箱抬进自己库房。
看着她如何在我灵位前，烧了那纸与我恩师之子私通的伪证。“姐姐，你安息吧。
”“永宁侯府世子夫人的位置，妹妹我，就笑纳了。”恨吗？当然恨。魂魄撕扯的剧痛中，
我失去了意识。再睁眼。檀香袅袅，锦帐流苏。“**，您可算醒了！
”贴身丫鬟锦书扑到床前，眼圈红红。“您不过是在湖边赏鱼，
怎的就失足落水了……”“何穗**为了救您，自己也染了风寒呢。”何穗。落水。
我猛地坐起身，抓住锦书的手。“今夕是何年？”“**，您糊涂了？是大晏永昌三年，
春啊。”永昌三年春。我十六岁。尚未出阁。距离我嫁入永宁侯府，还有整整半年。
距离我死，还有一年半。我回来了。回到了悲剧开始之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刺痛无比清晰。这不是梦。何穗。陆景珩。那些负过我，害过我的人。你们等着。梳妆镜里，
映出一张略显苍白，却眉眼如画的脸。眼底深处，是历经三次轮回也烧不尽的死灰。
一次被诬善妒，幽禁至死。一次牵连陆景珩，万箭穿心。这是第三次。老天爷，你待我不薄。
“锦书。”我声音平静。“替我更衣。”“我要去……好好谢谢何穗妹妹的，‘救命之恩’。
”2何穗住在侯府西侧的碧波苑。陈设清雅，却处处透着精心。
我扶着锦书的手走进去时，她正半倚在窗边软榻上，面色比我还要苍白三分。
“姐姐……”她见我进来，挣扎着要起身，眼角瞬间泛红。“你身子未好，
怎么来了……”“都是妹妹不好，没能拉住姐姐……”我快走两步，轻轻按住她的肩。
指尖能感到她一瞬间的僵硬。“妹妹说的哪里话。”我在榻边坐下，握住她微凉的手。
“若不是你‘奋不顾身’跳下水救我，”“只怕姐姐此刻，早已成了湖底孤魂。
”我目光扫过她纤细的脖颈。上一次轮回，就是这双手，将那包毒药，
混进了我的汤药里。她垂下眼睫，泪珠恰到好处地滚落。“姐姐福大命大，
定会逢凶化吉的。”“只是……”她抬眼，眸中水光潋滟，满是担忧。
“那日姐姐怎会独自去那偏僻的湖边？”“可是心中有什么烦闷？”“妹妹瞧着，
姐姐落水前，神色似乎有些恍惚……”来了。依旧是这样。先将救命之恩扣死，
再不动声色地将落水缘由引向“心神不宁”“自有隐情”。前世，
我便是在她这般引导下，被老夫人怀疑是否私下有了不该有的心思，才行为失常。
我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眼眶立刻红了。反握住她的手，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
“好妹妹，快别说了。”“想来是姐姐平日不够诚心，惹得水神娘娘不快。
”“这才脚下打滑，遭此一劫。”“倒连累了你……”我抬手，
用帕子轻轻擦拭她并无泪痕的脸颊。动作亲昵，却感到她肌肤上起了一层细小的栗粒。
“姐姐……”她似乎想避开。我凑近些许，压低了声音，只容她一人听见。“妹妹放心。
”“你的‘恩情’，姐姐此生不忘。”“定会……日日铭记，好好报答。
”她瞳孔几不可察地一缩。握着我的手微微收紧。
“姐姐言重了……”“我们姐妹之间，何谈报答。”正说着，门外传来丫鬟的通报声。
“世子爷来了。”帘栊轻响。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逆光而入。带着初春清晨的微寒。
陆景珩。他今日穿着一身墨色常服，玉冠束发，眉眼清峻。目光先是落在我身上，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随即转向何穗，语气是惯常的温和。“表妹身子可好些了？
”何穗立刻变得柔弱不堪，几乎要晕厥过去。“劳表哥挂心，穗儿……穗儿没事。
”“只是姐姐她……”她担忧地望向我。“似乎受了极大惊吓，方才还在说明话呢。
”陆景珩的目光再次落回我脸上。深邃，探究。我站起身，敛衽行礼，姿态完美无瑕。
“世子安好。”“多谢世子关心，惠然已无大碍。”我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
不闪不避。“方才正与何穗妹妹说起，”“三日后，东南方向恐有地动，
”“世子若有亲友在那处，还需早做防备。”屋内霎时一静。何穗忘了哭泣，
愕然看着我。陆景珩眸色骤深，锐利如鹰隼。“柳**从何得知？”我微微弯起唇角。
“梦中所得。”“信与不信，全在世子。”3陆景珩的目光沉静。那里面没有惊诧，
只有审度。像寒潭深水，不起波澜。“柳**可知，妄言天象，是何等罪过。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无形的压力。我微微颔首。“小女子自然知晓。”“三日后，
自见分晓。”我转向何穗，她脸上血色尽失。“妹妹好生休养。
”“姐姐改日再来看你。”我起身，行礼，告退。动作流畅，不给他再问的机会。
锦书扶着我，手心全是汗。“**，您方才……”“嘘。”我止住她的话。
回头望去，碧波苑的帘栊已经落下。隔绝了陆景珩深邃的视线，
也隔绝了何穗惊疑不定的目光。三日后。清晨时分，地龙翻身。消息传入京城时，
我正在老夫人房中请安。杯盏轻晃，梁上微尘簌簌而下。满堂皆惊。“东南三百里，
河源郡……”管家声音发颤，念着刚收到的急报。“城郭损毁严重，伤亡……尚未可知。
”老夫人捻着佛珠的手顿住，闭目长叹一声。“阿弥陀佛。”我垂眸，静静立在下方。
掌心却慢慢攥紧。预言成真了。第一步，赌赢了。“惠然。”老夫人忽然唤我。
她目光复杂，带着探究，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你前日所言，竟成谶语。
”“真是梦中所得？”我上前一步，屈膝。“回老夫人，确是梦中所得。
”“或许是落水时魂灵出窍，得了神明一点启示。”“心中惶恐，不敢隐瞒，
才贸然告知世子。”我将一切推给鬼神之说。这是最稳妥，也最令人无从追究的理由。
“起来吧。”老夫人语气温和了些。“你有这份心，是好的。”“只是此事关乎天机，
往后不可再妄言。”“女儿家，终究要以贞静为主。”我恭顺应下。
“惠然谨记老夫人教诲。”刚从老夫人院里出来。便被一人拦住了去路。是陆景珩。
他站在一株玉兰树下，花色皎洁，衬得他面容愈发清冷。“柳**。”他开口，
声音比三日前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凝重。“河源郡地动，确如你所言。
”“伤亡惨重，但因提前有所防备，府衙及部分百姓撤离及时，避免了更大的损失。
”他目光如炬，锁住我。“你，救了数千人性命。”我微微福身。“是天佑大晏，
非惠然之功。”“世子若无事，惠然先行告退。”“且慢。”他上前一步，距离拉近。
我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松木气息。“柳**。”他压低了声音，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
“那梦中，可还有别的启示？”“关于侯府，关于……我。”我抬眸，
对上他探究的视线。他眼底有疑虑，有震惊，还有一丝被命运拨弄的茫然。
与记忆中那个万箭穿心仍挺直脊梁的身影，渐渐重合。心口蓦地一痛。“有。
”我轻声道。“世子需谨防身边之人。”“有些人，看似柔弱无害，
”“其心……或比蛇蝎。”我没有指名道姓。但这已足够。他瞳孔微缩，沉默良久。
“我记下了。”他侧身让开道路。“多谢。”我与他错身而过。裙裾拂过地面，
未作停留。我知道，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在他心里，也在老夫人心里。对何穗，
对我那看似荒诞的“梦”，他们不会再等闲视之。这就够了。游戏，才刚刚开始。
4永昌侯府的赏花宴，请帖送到了我手上。前世，这场宴会是我声名狼藉的开端。
何穗在我的茶点中下了令人失态的药物，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突发恶疾”，
举止狂乱，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何穗**派人送来一套新衣，
”“说是用江南最新的云雾绡所制，”“望您宴上穿着，一展风采。
”锦书捧着一件流光溢彩的衣裙，面色迟疑。“这料子……未免太扎眼了些。
”我指尖拂过那滑腻的衣料。云雾绡，的确华美，却极易勾丝。尤其在穿过花丛时。
何穗的心思，昭然若揭。她想让我在宴会上衣衫破损，出尽洋相。“收起来吧。
”我淡淡道。“替我备那件雨过天青的襦裙即可。”素净，雅致，行动方便。
赴宴那日，春光正好。永昌侯府花园里姹紫嫣红，宾客如云。何穗穿着一身娇嫩的鹅黄，
正与几位贵女说笑。见我来了，她立刻亲热地迎上来。“姐姐今日这身，真是清雅过人。
”她目光在我朴素的衣裙上一扫，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转而亲昵地挽住我的手臂。
“妹妹带姐姐去那边水榭看看吧，景致最好。”我任由她拉着，走向那临水的轩榭。
水边湿滑，石板路上生了些许青苔。她脚下忽然一个趔趄，惊呼一声，整个人向我撞来！
手中端着的半盏蜜浆，眼看就要尽数泼在我的裙摆上。电光石火间，我仿佛早已预料，
侧身微微一闪。手腕不着痕迹地在她肘部一托一送。“哎呀！”她惊呼更甚。
那盏蜜浆变了方向，悉数倾泻在她自己那身昂贵的鹅黄衣裙上。黏稠的汁液迅速晕开，
狼狈不堪。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何穗身上。她脸色煞白，
看着自己污糟的裙摆，指尖发抖。“妹妹！”我惊呼出声，
语气充满担忧和恰到好处的惊讶。“怎的如此不小心！”我迅速抽出自己的绢帕，
上前欲为她擦拭。“快别动了，这蜜浆沾了尘土，越擦越脏。”我扶住她的肩膀，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近旁几位夫人听清。“幸好只是污了衣裙，若是妹妹方才摔进水里，
”“这春寒料峭的，可怎么是好？”我目光扫过她脚下那片明显被松动过的石板。
“这永昌侯府的下人，也该仔细修缮园子了。”几位夫人交换了眼神，
看向何穗的目光带上了几分了然与审视。何穗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
她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不劳姐姐费心……”她猛地甩开我的手，
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妹妹去更衣便是。”她带着一身狼狈，几乎是落荒而逃。
我站在原地，轻轻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袖。目光掠过人群，对上了不远处一道深邃的视线。
陆景珩站在一株海棠树下，不知看了多久。他手中把玩着一只酒杯，
眼神里没有了最初的审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近乎探究的兴味。
他朝我微微举杯，唇角似乎弯了一下。随即转身，融入人群。我垂下眼睑。何穗，
这只是开始。你精心布置的陷阱，我会一个一个，原封不动地还给你。5赏花宴后，
我称病不出。并非畏惧何穗，而是需要时间。我需要钱，需要属于自己的力量。前世，
我的嫁妆最终填了何穗的私库。这一世，我要让它成为我最锋利的刀。“锦书，
”我唤来心腹丫鬟，递给她一张单子。“去寻京城‘百晓生’，按这上面的名录，
”“将母亲留给我的那几间亏钱的铺面，尽数典当。”“所得银两，全部购入这些货物。
”锦书接过单子，面露惊疑。“**，这些都是……粗麻、芒麻、还有廉价的矿石？
”“这些物件，如今市面上无人问津啊！”“尤其是芒麻，扎人得很，
穷苦人家都不爱用。”我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很快，它们就会价比黄金。
”我记得清楚。半月后，东南战事将起。朝廷急需大量廉价、坚韧的布料**军服，
以及特定的矿石冶炼兵器。届时，市面这些滞销货，将一夜之间成为紧俏物资。前世，
这机会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商人抓住，一夜暴富。这一世，这份机缘，归我了。“另外，
”我取出另一份精心绘制的图样。“寻几个信得过的老绣娘和木匠，
按此图**一批织机，和这种‘缠枝莲’纹样的绣品。”那织机，
是我根据后世改良的样式，效率远超当下。那缠枝莲，则在不久后，
因西域某位大商人的偏爱，而在贵族间风靡。锦书虽不解，但见我神色笃定，领命而去。
十日后，第一批货物以低价囤积入库。改良织机悄然打造完毕。绣娘们开始日夜赶工。
这日，我正查看绣品样本，丫鬟通报，顾轻舟郡主来访。这位郡主，是安亲王嫡女，
身份尊贵，性情爽利，最厌虚伪。前世，她与何穗交好，曾被何穗当枪使，与我为难。
直到后来才看清何穗真面目，却为时已晚。“柳惠然！”人未至，声先到。
顾轻舟一身火红骑装，风风火火闯进来，眉眼明艳张扬。她屏退左右，
毫不客气地坐在我对面，上下打量我。“听说你前几日在永昌侯府，让何穗吃了瘪？
”她眸中闪着八卦和好奇的光芒。我放下绣样，为她斟了杯茶。“郡主消息灵通。
”“不过是何穗妹妹自己不小心罢了。”“得了吧！”顾轻舟嗤笑一声，
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她那点手段，哄哄别人还行。”“我瞧着，你落水醒来后，
跟换了个人似的。”她凑近些，压低声音。“你跟陆景珩说的地动，是真的？
”“还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何穗要在宴上算计你？”我抬眸看她，不答反问。
“郡主觉得，何穗为人如何？”顾轻舟撇撇嘴。“以前觉得她柔弱可怜，需要呵护。
”“现在嘛……”她顿了顿，眉头微蹙，“总觉得她那眼泪，来得太快，像戏文里的角儿。
”她看向我，眼神锐利起来。“你跟她有仇？”“谈不上仇。”我语气平静。
“只是不想再做别人棋盘上的棋子。”我将一份新绣的“缠枝莲”帕子推到她面前。
“郡主觉得这纹样如何？”顾轻舟拿起帕子，仔细端详，眼中露出惊艳。
“这莲花形态别致，枝蔓缠绕颇有异域风情，好看！”她抬头看我，了然一笑。
“你想跟我做生意？”“有意思。说吧，怎么个合作法？”“我出技术，出管理。
”“郡主只需挂个名，必要时，行个方便。”“利润，三七分账。”我看着她。
“你三，我七。”顾轻舟挑眉，却没有生气，反而笑了。“柳惠然，你胆子不小，
跟我讨价还价？”“不过，本郡主欣赏有胆识的人！”她将帕子收入袖中，站起身。
“成交！”“我倒要看看，你能搅起多大的风浪。”她走到门口，又回头，冲我眨眨眼。
“对了，提醒你一句。”“何穗最近，往城外紫云观跑得挺勤。”“那儿的老道，
据说挺会‘批命’的。”“你小心点，别让她把你的‘好命’给批没了。”我心中一动，
面上不动声色。“多谢郡主提醒。”送走顾轻舟，我站在窗前，看向紫云观的方向。
何穗，你果然坐不住了。开始用这些鬼神手段了么？正好。我也该为你，
准备一份“大礼”了。6紫云观的老道，在京中女眷间颇有虚名。据说批命极准。
何穗频繁前往，其心可诛。她定是想为我批个“刑克六亲”或“红颜薄命”的命格。
从根本上，毁掉我在侯府长辈眼中的前程。“锦书，”我轻声吩咐，
“去查查那紫云观主的底细。”“着重查他出家前的俗家姓名，以及可有家眷在京城。
”三日后，锦书带回消息。“**，查到了！”“那观主俗家姓王，有个胞弟，嗜赌。
”“前些时日欠了城南赌坊一大笔债，最近却突然还清了。”果然。银子能通神，
亦能买通“半仙”。何穗这是下了血本。我铺开纸张，沉吟片刻。
模仿何穗清秀却略显小家子气的笔迹，写下一张字条。【三日後午時，攜尾款老地方見。
切勿引人注目。】“想办法，让这字条‘自然’地落到观主手中。”“再找人盯着他胞弟，
看他收到字条后去了何处。”布局需要时间。在此期间，我并未闲着。
改良织机已造出十架。招募的流民女子，经过简单培训，上手极快。
效率远超传统织机三成。缠枝莲绣品也囤积了一批，只待风起。这日，陆景珩突然到访。
他带来一个紫檀木盒。“打开看看。”他语气平淡，目光却落在我脸上，带着审视。
我依言打开。盒内是一支老参，须发皆全，品相极佳。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这人参的绑法，与贡品规制一般无二。而三日前，宫中刚赏赐了一批辽东贡参给永宁侯府。
我合上盒盖，抬眼看他。“世子这是何意？”“柳**神通广大，能预知天机。
”他慢条斯理道，“不妨猜猜，此物从何而来？”他逼近一步，周身气息微寒。
“又为何，会出现在你院外仆役往来必经之路的花丛中？”我心头一凛。何穗动作好快。
竟想用这等拙劣却有效的栽赃手段。若被坐实私盗御赐之物，轻则赶出侯府，重则下狱。
“世子既将此物带来，而非直接呈报老夫人，”我稳住心神，迎上他的目光，
“想必心中已有判断。”“本王只信证据。”他盯着我，“但更信自己的眼睛。
”“你落水之后，行事与以往大不相同。”“地动，预言，
还有永昌侯府宴上……”他顿了顿，“你似乎总能未卜先知。”“世子过誉。
”我微微垂眸，“不过是死过一次的人，看得更清楚些罢了。
”“至于此物……”我指尖轻点木盒，“或许是有人，想借世子之手，清理障碍。
”“何穗？”他直接点破名字。我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他忽然轻笑一声，
带着些许嘲弄。“后宅妇人手段。”他拿起木盒，“此事，我会处理。
”“你……”他目光深邃地看我一眼，“好自为之。”他转身欲走。“世子。
”我唤住他。“三日后，紫云观有一场好戏。”“若世子得闲，不妨一看。
”他脚步未停，只摆了摆手，示意知晓。三日后，紫云观。我依约前往。
何穗早已陪着老夫人等在静室。那观主须发皆白，一副仙风道骨模样。见了我，
他眼皮微微一跳，随即恢复如常。“这位**，请伸出右手。”他仔细端详我的掌纹，
又观我面相。眉头越皱越紧。半晌，他长叹一声，面向老夫人，面露难色。“老夫人，
恕贫道直言……”“这位**的命格，乃是……孤星入命，刑亲克夫之相啊！
”“此乃天煞，非人力可解……”老夫人脸色骤变。何穗适时地扶住老夫人，眼中含泪，
楚楚可怜。“观主，可否有化解之法？求您救救我姐姐！”那观主摇头晃脑，正要开口。
“观主！”我猛地打断他，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
“您昨日托人给您那赌徒胞弟送去的字条，他可收到了？”“约在城南枯井边交付尾款，
那地方，可还安全？”观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手指颤抖地指着我。“你……你胡说什么！
”我不理他，转向老夫人，屈膝一礼。“老夫人明鉴。”“孙女已查明，
此人之胞弟欠下巨债，近日却突然还清。”“而何穗妹妹的贴身丫鬟，
三日前曾从账房支取了一大笔现银，去向不明。”我抬眼，目光直刺何穗。“妹妹，
要不要请你的丫鬟过来，当面对质？”“或者，请世子派人去城南枯井边守着，
”“看看究竟是谁，去送那所谓的‘尾款’？”何穗身形一晃，脸上血色尽褪。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慌。老夫人看看我，
又看看面无人色的观主和摇摇欲坠的何穗。脸色沉了下来。手中佛珠，重重拍在案几上。
7静室里，落针可闻。老夫人胸膛起伏，目光如刀，在观主与何穗之间扫过。
那观主早已瘫软在地，汗出如浆，磕头如捣蒜。“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啊！
”“是……是何**！是她指使贫道的！”“她说事成之后，再给贫道一百两金子！
”“贫道一时鬼迷心窍……”“你胡说！”何穗尖声打断，脸色煞白，泪珠滚落。
“老夫人！他血口喷人！穗儿怎么会做这种事！”她扑到老夫人脚边，抓住她的裙摆，
仰起脸，满是泪痕。“是姐姐！定是姐姐她买通了这妖道，来构陷于我！
”“姐姐她自落水后便性情大变，定是……定是邪祟入体！”“邪祟？”我轻声重复，
走到那观主面前。“观主，你既通天命，不如看看，”“我身上这‘邪祟’，
可能比你那赌徒胞弟欠下的阎王债，更凶些？”观主浑身一颤，头埋得更低，不敢看我。
“够了。”老夫人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她缓缓抽回被何穗抓住的衣角。
目光落在我身上，复杂难辨。“惠然，你受委屈了。”这一句，已表明了态度。
“老夫人明察。”我微微躬身。“只是此事关乎侯府清誉，及孙女自身名节。
”“若不查个水落石出，恐外人非议侯府后宅不宁，”“或以为孙女……真有什么不妥。
”老夫人沉吟片刻，看向身旁的心腹嬷嬷。“去，拿着我的帖子，请京兆府的人来。
”“将这妖道带下去，仔细盘问。”“再派人去城南枯井，守着。
”她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何穗，终究没当场发落。“何穗，你先回自己院里，
没有我的吩咐，不得外出。”这便是禁足了。何穗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老夫人。
嘴唇哆嗦着，还想说什么。却被嬷嬷上前，半扶半架地请了出去。临走前，
她回头看我那一眼，淬了毒一般。老夫人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惠然，今日之事，
你处理得很好。”“不卑不亢，有理有据。”她顿了顿，目光深远。“只是，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好生谨慎。”“孙女谨记。”我明白，
老夫人既欣赏我的能力，也忌惮我的手段。她在提醒我，也在警告我。从紫云观回来，
刚踏入院子。便见陆景珩负手立于院中那棵梨树下。落英如雪，沾了他满肩。
他转过身，唇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本王倒是小瞧你了。”“不仅未卜先知，
还能釜底抽薪。”“世子过奖。”我福了一礼。“不过是自保而已。
”“还要多谢世子，前日贡参之事，未曾追究。”他走近几步，离我仅一步之遥。
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探究的兴味。“柳惠然，你究竟是谁？
”“或者说，你想做什么？”我抬眸，迎上他的视线。梨花瓣飘落在我与他之间。
“我是柳惠然。”“我想做的，不过是活下去。”“堂堂正正，不受人摆布地，
活下去。”他沉默地看着我，眸色深沉。许久，他才低声道：“紫云观之事，
京兆府那边，本王会打个招呼。”“那妖道，和他背后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这算是……他的表态和支持。“至于何穗……”他顿了顿，“祖母心软，暂时不会重罚。
”“我明白。”我点头。何穗毕竟在侯府多年，深谙老夫人心性，懂得如何示弱。
一次扳倒，没那么容易。但经此一事，她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已大不如前。
这就够了。“你的织坊和绣品，”他忽然转了话题，“若有难处，可来找我。
”说完，他不等我回应，转身便走。背影挺拔，消失在月洞门外。我站在原地，
指尖拂去落在袖上的梨花。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清冽的松木气息。盟友，
又多了一个。而且，是分量最重的一个。何穗，你的好日子，到头了。8紫云观风波后，
侯府安静了许多。何穗被禁足在碧波苑，称病不出。老夫人待我，多了几分真切的亲近，
少了几分客套的审视。她将侯府名下两处收益不佳的田庄，交给我打理。“你既有主意，
便试试看。”这是信任，也是考验。我没有推辞。这正是我需要的。
我将改良织机引入庄上，招募更多流民和庄户女子。开设了“锦绣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