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府邸极大,门头修的阔绰,周遭有刻画的痕迹,流转出淡淡的微光,像是寒光闪烁的鳞片,朱漆大门嵌着数枚玄铁铜钉,檐角雕成嗔目狰狞的凤兽,一股冷清肃杀的气息扑面而来。
府邸外也空荡荡的,只有几名看守的护卫。
“看起来也没什么人啊,一点都不热闹。”张三小声咕哝。
“徐家必然也是修行传世之家,招募客卿,你以为随便搭个台子打擂呢?还是说,你以为徐家小娘子选夫,在府外抛绣球呢!”
张元又变的脸红,慌忙道:“事先说好,我可不是如你想的那般,师傅你要是想,你就自己入赘,别扯上我。”
“好像人家真看上你了似的。”罗平轻笑,摆了摆手,让张元上去通报。
等待片刻时间,就有一位老成持重的长老出来接引,出窍期威压绽放,门府空间随之微颤。
罗平淡然伫立,在他的保护下,张元也未感到半点压力。
片刻后威压收敛,长老点头示意,也没多话,只是带罗平二人入府。
穿过描金影壁,整座府邸的格局豁然展开,看似寻常的白玉地砖,实则每块都暗合周天星斗,步履其上时,会有青莲状灵气从砖缝渗出。
行至一间客房,长老回身说道:“贵客远道而来,还请暂且休息,晚宴自有分说。”
罗平回道:“多谢。”
徐家长老原已经作礼离去,似有所想地摇头。
回身又叮嘱道:“需叫贵客知道,聘任客卿,需由其他客卿见过,有能者方能……”
徐家长老未说完,罗平也知道他意思,点头示意了解。
徐家长老再作礼离去。
罗平推开房门进入,房内宽敞明亮,布局典雅。
“听到没有,晚宴还得让人‘过目’,估计还要展示展示!”
“不是还有师傅你呢嘛。”张元半点无所谓。
罗平只微微一笑,也不管他。
傍晚时分,徐家有人来传信,引罗平二人入晚宴,徐家大殿自有一股奢华之气,琉璃穹顶倒悬着十二盏鲛珠灯,殿角铜漏灯芯绽出青莲状的光晕,整座大殿引得地脉灵气,颇感温润。
“未曾想还是有这般不怕死的,还敢来徐家坑蒙拐骗。”有人阴沉出声。
“说不定就是哪位仙家高徒,你小子最好客气点,小心惹怒了人家,以后没你好果子吃。”
“仙府名门不在自家仙山修炼,来此应聘客卿作甚。”另有一人不屑地说道。
远远的,便有议论之声传入罗平等人耳中,料想也是,这徐家虽然说家大业大,但招募客卿,也只能招募一些散修而已。
进入殿内,大殿之内早有客卿等候,今早遇到的徐家长老居于首位,屏蔽杂声,示意罗平二人入座。
罗平与张元去找末席坐下,搁桌是个与张元相仿的身材壮硕之人,倒也客气,和罗平二人抱拳示意。
星光摇曳间,徐家长老广袖一展,玉盏中浮起灵露,分别飞向席间客卿。
“今夜为二位道友设洗尘宴,诸位客卿为徐家排忧解难...日后多亲近。”
罗平与张元手心一转,收下灵露。
稍一感受,这灵露却是未达元婴期时还不错的天材地宝。
于是点头回应道:“承蒙款待。”
“这位是江老,精于丹道,在我徐家担任客卿已有多年。”
“烈山剑主,剑道浑然天成。”
“这两位是西牛贺洲人士,体修入道,人送外号‘铁头功’‘金刚腿’”
……
徐家长老向罗平与张元逐一介绍徐家客卿,“客卿”者,非本族之材,受聘担任,享受供奉,日常无要事便自行修炼,但有差遣也需要依令行事,不过真要到性命攸关的时候,真正靠得住的客卿也不多见。
地位上和家族长老也有很大差别。
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徐家招募客卿壮大自身,散修依附徐家寻求发展,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徐家客卿里人员纷杂,有修剑道者,有修丹道者,有体修者,今日到场者也只有部分而已。
“金刚腿?”罗平向邻桌问道,怪不得觉得他身形壮硕,原来是体修入道。
“是铁头功!”邻桌怒意回道。
总是有人把他和金刚腿混淆。
“你是从哪里来的小子,我看你年纪轻轻的,一身修为薄弱,怎么敢来趟徐家这趟浑水。”
铁头功对罗平满是不屑,望向张元却瞬间转变眼神,“倒是你师傅,浑身精元涌现,魁梧有力,想来修为精湛。”
张元立刻解释道:“这是我师傅,休得放肆!”
“嗯?”铁头功满是诧异。
可能在他们体修者的眼中,谁将炼体之术修炼的越好,身材越壮硕,修为就越深厚吧。
罗**问道:“这徐家是什么龙潭虎穴吗?”
铁头功摇摇头,“若是平常还罢了,拿了供奉,与人办事,也算有了依靠,可如今的徐家……一副山雨欲来之势,这供奉拿的还安心吗?一不留神就把自己卷入刀山火海之中,犯得着吗?”
罗平继续反问道:“你意思是徐家如今风雨飘摇?那你为何不避?”
“食人供奉,与人做事,岂能避趋祸事,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我辈体修之事,可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铁头功刚正说完,立刻觉得不对劲,这小子如此问,好似是不相信自己,甚至是嗤笑自己——我辈体修之士虽然头脑相对简单,但也绝不是傻。
“哼,小子,你以为我是诓骗你的吗?”铁头功直言不讳,“你尚未成为徐家客卿、用他供奉,徐家诸事便与你无关,就算此时离去,也不违本心。”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罢了,等会席间我故意说你二人不配,无论如何你二人输于我,就自行离府去罢。”
罗平闻言也不禁一愣。
这铁头功用的是何计?
好意劝诫帮助他人计。
还是**打脸拔高自己计。
还未深入交谈,又有一人进入大殿,全身笼罩黑袍,如浸透夜色,隐约浮现渗人的磷火碎光,**的手腕与脖颈呈青灰色,皮肤紧贴骨骼形成诡异纹路,仿佛被虫蛀的千年乌木。
大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徐家长老起身相迎,与黑袍人密语交谈片刻,方才重新入座。
徐家长老居首席,黑袍人就在次席坐下。
大殿内持续无人声张,安静的可怕。
徐家长老轻咳了两声,旋即说道:“按照规矩,担任徐家客卿,需要展示一二,罗道友,虽然我知你修为深厚,可也不好坏了规矩……”
罗平点头应道:“明白。”
环视一周,众人神色纷纭,有的客卿默不作声,一副看好戏的神态,有的客厅跃跃欲试,只想给这两个新人一点教训。
那黑袍人低头蜷缩成一团,看不出神态,好似对这件事并不关心。
铁头功挤眉弄眼,就怕罗平弄不明白。
张元在席间大快朵颐,享受着世俗美食,对此也并不关心。
罗平心头已经有了打算,清嗓朗声道:“吾徒张元有大帝之姿,不妨让他与这位‘铁头功’比试一番。”
嘴里正塞着鸡腿的张元,突然就瞧见所有人的目光向他汇聚。
“啊?”张元急忙和罗平低声道:“师傅,我又不是修行之人。”
“没事,你就上去乱打一通就行。”
“哦,好吧。”张元点头念道:“我坚持片刻就败下阵来。”
刚才罗平与铁头功的谈话他也听到了,只当是罗平拉不下脸,派自己上去“输”就完了。
“不行,上去比试只准赢不准输。”罗平和张元低声道。
“嗯?”张元疑惑不解。
还未等张元明白过来,罗平双指轻轻一绕,一股气道托引着张元从席间飞出。
铁头功看是张元出场,兴致更加高涨。
“体修”者,身体便是宝藏,走的是以力证道的路子,比试二人定下势来,旋即展开比试。
张元心想死就死吧,豁出去了,乱拳直朝着铁头功身上去。
开始时铁头功还让着他,可未曾想张元这小子下手一下比一下重,沙包大的拳头锤的自己身体咚咚作响,片刻后也恼了,严肃起来,力道不断增大。
却又见独特灵犀在张元体内涌动,不时闪现细碎金芒。
两人都力重如山,对拼处空间似乎都随之震颤,两人也速度飞快,比拼招式逐渐消失在众人视角之中。
张元竟和铁头功打的有来有回。
又比拼了一会。
“好了,好了,又不是非得比拼个你死我活。”
一声清亮的女声从幕后传来,叫停了比试,屏风后转出一位雪青衫子的姑娘,行走间显出若隐若现的流云纹,身材纤细,面容皎洁,秋水为眸。
徐家长老和客卿起身行礼喊道:“**。”
想来这就是徐家**,倒真的如流言般美若天仙。
“罗真人和张道友手段高超,我看就没有再比试的必要了。”
徐家**款款走来,“徐家徐令晞,见过两位,日后还劳烦两位为徐家分忧解难。”
罗平问道:“我们这就算过关了。”
徐家**抿嘴轻笑道:“当然。”
罗平回头一看,发现自家徒儿张元有些痴傻地看着人家,半点风采也无,气的直瞪他。
既然已经过关,罗平和张元已算是徐家客卿。
徐家**徐令晞来敬过几杯酒水,言道:“徐府规矩不多,只是近来多事,还请勿在晚间出行。”
便又转入幕后。
事已至此,大殿气氛也缓和了不少,席间推杯换盏,又好似老友重逢一般。
唯有邻桌的铁头功,不满又无奈地直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