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海市，夏末午后。
阳光透过“念雪小卖部”有些陈旧的玻璃门，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泡面、薯片和淡淡消毒水混合的味道。我，陈念雪，正蹲在货架前，清点着所剩不多的矿泉水库存。汗水沾湿了额前的碎发，黏在皮肤上，有点痒。
这种带着烟火气的忙碌，让我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比起东京那座庞大、精致却如同金丝鸟笼般的皇宫别苑，这里简陋，却自由。
就在这时，口袋里那只特制的、外观看似老旧诺基亚的手机，震动了起来。特殊的频率让我眉头微动。
是父亲。
我按下接听键，将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手上清点的动作没停。
“晓慧。”电话那头传来父亲林羽沉稳的声音，即便隔着电波，也自带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很少叫我“陈念雪”，尤其是在谈正事的时候。
“爸。”我应了一声，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晚上珠海市有个宴会，你必须参加。”父亲开门见山，没有寒暄，“海盛集团董事长李海盛为迎接全球顶尖的网络技术专家李明举办的接风宴。这位李明，是李董花了重金、动用不少人脉才从国外请来的，据说技术在全球都是这个。”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对我们林氏未来的网络安全和信息技术布局可能至关重要。李海盛这次下了血本，面子给得很足，你去看看情况。”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走了一丝燥热。
“爸，我记得我说过，我想体验普通人的生活。”我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开这个小卖部，并非玩票，我是真想从最基础、最真实的角度，看看这个父亲商业版图下的世界。
“体验生活不意味着要与家族事务完全切割。”父亲的语气不容反驳，“晓慧，你是林氏唯一的继承人，有些场合，你必须露面，哪怕只是观察。这不是商量，是安排。地址和邀请函已经发到你另一个手机上了。晚上七点，准时到场。”
他顿了顿，声音放缓了些：“就当是……帮爸爸一个忙。看看那位李明，究竟值不值得李海盛如此大动干戈，也看看海盛集团和它那个圈子，到底是什么成色。”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知道没有转圜的余地了。父亲很少用这种带着点请求的语气说话，虽然他本质上还是在下达命令。
“……知道了。”我叹了口气，“我会去的。”
“嗯，打扮得体些，别穿你那些……嗯，便装。”父亲似乎想吐槽我小卖部里的穿着，最后还是忍住了。
挂了电话，我看着手里那瓶一块五毛钱的矿泉水，又看了看窗外车水马龙的普通街道，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海盛集团的接风宴？全球顶尖专家李明？
听起来，似乎比我手头这堆矿泉水要有意思那么一点点。
只是不知道，这场被父亲如此看重的宴会，会不会像这珠海夏天的天气一样，表面光鲜，内里却酝酿着令人烦躁的风暴。
我放下水瓶，走到柜台后，拿出了那部用于接收“家族事务”的智能手机。屏幕上，果然有一条新信息，标注着宴会地点——珠海市最顶级的七星级酒店“云端国际”顶层宴会厅。
看来，今晚的“念雪小卖部”，要提前打烊了。
我将“暂停营业”的小牌子挂到门上，转身走向后面狭窄的休息室。那里挂着一件母亲去年派人送来的高定礼服，樱花国皇室御用设计师的手笔，简洁而昂贵，一直被我塞在衣柜最深处，几乎遗忘。
今晚，就让它重见天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