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把房产留给保姆精选章节

小说:我要把房产留给保姆 作者:残阳入酒樽 更新时间:2025-12-17

母亲确诊癌症晚期后,三个子女连夜开会讨论分房。大哥说:“我是长子,

房产证该写我名字。”二姐说:“我照顾妈最多,房子应该归我。”我最孝顺,

直接搬进母亲家住,日夜伺候。三个月后母亲突然痊愈,

还带来了律师:“既然你们只想要房子,那就都别要了。

”“我决定把房产留给真正关心我的人。

”我们面面相觑——母亲说的是那个我们从未正眼瞧过的保姆。当天晚上,

保姆的儿子加了我微信:“合作吗?卖房钱分你三成。”凌晨一点,

林家的客厅还亮着刺眼的白炽灯,空气里烟雾缭绕,混着隔夜茶水酸涩的味儿。林伟强,

林家老大,把烟头狠狠摁进几乎溢出来的烟灰缸,喉结滚动,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砸在凝滞的空气里:“爸走得早,长兄如父。妈现在这样,家里得有个拿主意的。

老房子地段好,以后拆迁也好,升值也罢,都是笔大数。我是长子,房产证改我名,

天经地义。以后妈的医药费、养老,我担大头。”坐在他对面的林秀云,林家二女儿,

立刻像被针扎了一样弹起身子,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讥诮:“大哥,你这话说得轻巧!

担大头?妈前年住院三个月,你在国外‘考察项目’,一个电话都没打全!

去年腰疼下不了床,是我不分黑白端屎端尿!嫂子?嫂子来送过一次饭吗?

这时候想起长兄如父了?房子归我,我才最有资格!我能把妈伺候到老!”“你伺候?

”林伟强嗤笑一声,斜眼看着她,“你那点心思谁不知道?

不就是想拿了房子去贴补你那个不争气的丈夫?妈真跟你住,怕是没两年就被气死了。

”“你……”“够了!”我,林家老三林磊,

把手里一直转着的手机“啪”地拍在玻璃茶几上,脆响打断了两人的剑拔弩张。我抬起头,

眼圈适时地泛红,声音压着哽咽,显得疲惫又沉痛:“大哥,二姐,妈还躺在医院里,

医生话没说死,你们就在这里争房子?传出去不怕人笑话!”我吸了吸鼻子,目光扫过他们,

“妈这辈子不容易。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分房子,是身边有知冷知热的人。你们都忙,

都有难处。”我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我工作弹性最大,这段时间项目刚收尾。

我搬回老房子住,就近照顾妈。房子的事……等妈好了,或者……再说。现在争这些,

不是往妈心口捅刀子吗?”客厅里安静了几秒。林伟强眯着眼打量我,

林秀云也将信将疑地看过来。我迎视着他们的目光,坦荡里带着悲戚。最后,

林伟强先松了口,语气缓了缓:“老三有这份心,也好。妈那边,你先照应着。费用问题,

我们回头再细算。”他强调了“细算”两个字。林秀云哼了一声,没再激烈反对,算是默许。

我知道他们怎么想。老大觉得他稳坐钓鱼台,长子名分加上经济优势,我不过是临时跑腿的。

老二觉得我傻,出力不讨好,最后房子还是争不过他们。他们眼里,

我大概永远是最没存在感、最好拿捏的老三。散了会,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沉重的脚步声明明灭灭。我没回自己那个租来的小公寓,

直接开车去了医院。深夜的住院部走廊空荡寂静,消毒水的气味浓得化不开。

我轻轻推开单人病房的门,母亲瘦削的身子陷在惨白的被子里,呼吸微弱,

床头监护仪的光点规律地跳动着。才几天,她好像又缩水了一圈,花白的头发贴在枕上,

像个毫无防备的孩子。护工不在,可能是去休息了。我拉过凳子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

这就是生养了我们三个的母亲。父亲走后,她守着那套老房子,省吃俭用,

供我们读书、成家。如今,油尽灯枯。我心里那点刚在客厅表演完“孝顺”带来的虚浮热气,

一下子凉透了,只剩下冰冷的计算。老房子,七十八平米,学区一般,但位置核心,

拆迁风声传了好几年,折下来至少四五百万。分到每个人头上,

能解我的燃眉之急——公司裁员风声鹤唳,女友家催婚催得紧,首付还差一大截。

大哥事业有成,二姐家境殷实,他们不缺这点,但我不行。我必须拿到房子,至少,

拿到属于我的那一份。搬回去住,是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近水楼台,朝夕相处,

让母亲依赖我,信任我,在最后关头,手里的笔往谁那边偏一点点,结局就可能天差地别。

第二天,我就拖着行李箱搬回了老房子。房子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职工家属楼,格局陈旧,

光线昏暗,但满是生活的痕迹——掉漆的木质家具,褪色的窗帘,

墙上挂着我们兄妹三人各个阶段的合影,照片里大家都笑着。母亲的东西不多,

但每一样都摆得整齐。客厅角落,属于保姆张阿姨的那张折叠行军床已经收了起来,

屋里冷清得很。我开始扮演一个无可挑剔的孝子。母亲化疗后呕吐得厉害,

我蹲在床边捧着盆,轻轻拍她的背,毫不嫌弃地擦拭。她半夜疼得睡不着,

我拿着热毛巾一遍遍给她敷胀痛的手臂,讲我小时候的糗事逗她,

哪怕她只是虚弱地扯扯嘴角。我翻出她以前的相册,听她断断续续讲那些听了无数遍的往事,

耐心十足。我“学会”了煲汤,按照网上的食谱,笨拙地守着砂锅,虽然味道一般,

但母亲每次都喝一点。我“推掉”了不必要的应酬和加班,尽管很多是我夸大其词。

大哥和二姐来得并不勤。林伟强每次来,西装革履,带着昂贵的进口水果和补品,

坐下来不到半小时,电话就响个不停,他皱着眉头去阳台接听,回来便说公司有急事。

林秀云倒是每周来一两次,带着她认为有效的偏方或保健品,指挥我这样那样,

挑剔张阿姨卫生没搞好,抱怨医院不够尽心,待上一两个小时,也匆匆离去,

说是家里孩子要辅导功课。他们每次来,我都在。要么在给母亲**浮肿的腿脚,

要么在读报纸,要么在清洗她换下来的衣物。他们当着母亲的面,

会夸我两句:“老三辛苦了。”“妈,还是小磊贴心。”母亲浑浊的目光看看他们,

又看看我,有时点点头,有时只是疲惫地闭上眼。背地里,我们之间的暗流愈发汹涌。

家庭微信群成了战场。大哥转发了一条链接:《论物权法关于房产继承的几个关键点》。

附言:“大家了解一下,有备无患。

”二姐立刻回了一条:《最新案例:尽主要赡养义务的女儿获七成房产》。@了我,“小磊,

你说是吧?出力多总该多得。”我回了一个叹息的表情包,然后发了一段语音,

背景音是医院的嘈杂:“哥,姐,妈今天精神好些了,吃了小半碗粥。医生说指标暂时稳定。

这些事……等妈好了再说吧,现在看了心烦。”语音里,我恰到好处地咳嗽了两声,

显得劳累又无奈。他们暂时消停了。但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大哥开始私下询问母亲主治医生的情况,打听治疗费用和预后。

二姐则拐弯抹角地向老邻居们打听,母亲最近有没有立遗嘱的迹象,

或者跟哪个子女特别亲近。张阿姨是在我搬回去一周后回来的。

母亲坚持:“你张阿姨做惯了,知道我的口味,也细心。”大哥和二姐没反对,

请个全职住家保姆要多少钱,他们清楚,张阿姨费用低,

用着也“放心”——一个五十多岁、沉默寡言、来自偏远农村的妇女,能有什么威胁?

张阿姨确实没什么存在感。她矮小,干瘦,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手脚麻利,

做完饭、打扫完卫生,

就缩在自己那间由小阳台改成的、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个小柜子的杂物间里,很少出来,

更少说话。我们兄妹讨论事情时,她从不靠近,眼神低垂,像屋里一件会移动的旧家具。

我对她客气而疏离。“张阿姨,妈今天想喝鱼汤。”“张阿姨,这地再拖一遍。

”她总是喏喏地应着:“好的,老三。”不多说一个字。母亲有时会拉着她的手,

低声说些话,张阿姨就点点头,或者摇摇头。我看着,心里有些不屑,又有些莫名的放松。

一个保姆而已,母亲或许需要这种不带任何算计的陪伴,但这改变不了什么。血缘才是硬的。

三个月,在焦灼、算计和精心的表演中,竟也飞快地过去了。母亲的病情,按照医生的说法,

是“罕见的积极转归”,肿瘤标志物下降,影像学显示病灶缩小。她能坐起来了,

能在家人的搀扶下走几步,脸上也多了点血色。但我们都没太当真,癌症晚期,

所谓的“好转”不过是昙花一现,医学奇迹哪有那么容易降临?我们更关心的是,

这个“回光返照”能持续多久,是否来得及把最重要的事情定下来。

家庭会议再次被提上日程,这次是母亲主动提出的。她说:“有些事,该说说了。

”时间定在周六下午,地点就在老房子。那天天气阴沉,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大哥二姐准时到了,脸上都带着一种刻意调整过的、混合着关切与严肃的表情。

我们围坐在客厅老旧的长木沙发上,母亲坐在那张她常坐的、垫着厚褥子的藤椅上,

身上盖着薄毯。张阿姨照例回避了,阳台杂物间的门关着。气氛比第一次更加微妙。

母亲的好转,像给即将见底的沙漏又添了一把沙子,但沙子是多是少,没人知道。

争抢的紧迫感似乎缓和了一点点,但又多了另一种不确定性——如果母亲还能活不短的时间,

那现在的算计,会不会让她心寒,从而影响最终决定?林伟强清了清嗓子,

这次语气“恳切”了许多:“妈,看到你好起来,我们比什么都高兴。家里的事你放心,

有我们三个在,天塌不下来。就是这老房子,年头久了,各种管线都老化,

物业管理也跟不上。我是想着,趁着您现在精神还好,把房子过一下手续,

我来负责以后的维修、升级,甚至换套电梯房,也方便您出入。您看呢?

”他不再提长子名分,改打亲情和实用牌。林秀云立刻接上,眼圈说红就红:“妈,

大哥他忙,顾得上房子顾得上您吗?您生病这阵子,是谁三天两头往医院跑?

是谁惦记着您每一口吃的喝的?我就想有个安稳地方,能把您接过去好好照顾,

再也不让您受罪。房子给我,我马上把最大的卧室给您收拾出来,

阳光最好……”她声音哽咽,情真意切。我默默听着,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着。

该我上场了。我抬起头,看向母亲,目光里没有贪婪,只有深深的忧虑和一丝疲倦:“妈,

您别听大哥二姐的。房子不重要,您的身体才重要。医生说了,虽然有好转,但必须静养,

不能劳累,不能操心。过户啊,搬家啊,哪一样不劳神费力?您现在最需要的是安心休养。

我就住这儿,陪着您,哪儿也不去。什么事,等您彻底康复了再说,行吗?

”我把自己放在一个纯粹为母亲健康着想的、无私的位置上,反衬出他们的急不可耐。

母亲一直安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缓缓从我们三个脸上扫过,那眼神有些空,

又好像藏着很多东西。我们都说完了,等着她的反应,或者,等着她像大多数老人一样,

犹豫、为难、和稀泥。客厅里安静得能听到墙上老挂钟的秒针“咔嗒、咔嗒”走动的声音,

像敲在人心上。然后,母亲慢慢开口了,声音不高,有点沙哑,却异常清晰,

每个字都像小石子,投入死寂的水面:“都说完了?”我们一怔。她微微侧过头,

对着门口方向:“张姐,请刘律师进来吧。”我们彻底僵住,齐刷刷看向门口。

一直紧闭的大门被推开,张阿姨低着头走进来,让到一边。她身后,

跟着一个提着公文包、穿着挺括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表情严肃。

男人走到母亲身边,微微颔首:“林老太太。”母亲点了点头,然后重新看向我们,

她的目光这一次不再空洞,而是带着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冰冷的透彻,

像寒冬腊月屋檐下挂着的冰凌,尖锐地折射着光。“这三个月,我躺在床上,

脑子里比任何时候都清楚。”她语速很慢,却像钝刀子割肉,

“老大想着怎么合理合法地把房子变成他的资产,

老二算计着怎么用照顾我的功劳换最大的份额,老三……”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脸上,

我竟不由自主地避开了,“老三最聪明,搬回来,守着,演着一出出孝子戏码,等着我感动,

等着我最后关头把手指向谁。”我的后背瞬间爬满冷汗。她都知道?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们说的对,房子老了,该处理了。”母亲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决绝的颤音,

“但不是按你们想的那么处理!”她看向律师:“刘律师,人都齐了。开始吧。

”刘律师打开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扶了扶眼镜,

用平稳无波的职业腔调宣读:“根据林淑芬女士(母亲的名字)本人的意愿,

并在其神志清醒、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时订立,由本人及助理律师共同见证,

X市XX区XX路XX号XX单元XXX室房产的处理决定……”我们三个像被施了定身法,

耳朵嗡嗡作响,血液仿佛倒流,只能死死盯着律师的嘴。“本人决定,在我去世后,

将上述房产全部产权,遗赠给张桂芳女士。”律师清晰地吐出了那个名字。张桂芳?张阿姨?

!仿佛一个炸雷在死寂的客厅爆开。大哥猛地站了起来,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着:“妈!

你疯了?!她是个外人!一个保姆!”二姐尖叫起来,保养精致的脸扭曲了:“凭什么?妈!

我们才是你的儿女!你老糊涂了吗?是不是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手指颤抖地指向一直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里的张阿姨。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心脏狂跳,撞得肋骨生疼。怎么会?怎么可能!我三个月的精心筹划,忍辱负重,百般表演,

竟然输给了一个保姆?荒谬!愤怒!还有一丝连我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慌——如果房子没了,

我怎么办?“外人?”母亲冷笑了一声,那笑声干涩刺耳,“这三个月,

谁把我当‘内人’了?张姐端来的饭,是热的,递来的水,是温的,夜里我疼得哼一声,

她立马就醒。你们呢?你们端来的,是算计,是迫不及待!我还没死呢!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张阿姨慌忙上前,轻轻拍着她的背,递上温水。母亲缓过气,

看着我们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又愤恨交加的脸,眼里最后一点温度也熄灭了:“律师在这儿,

文件已经公证,具有法律效力。你们要闹,要打官司,随你们。这房子,是我的,我说了算。

既然你们只盯着它,那就谁都别要了。”她说完,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靠在藤椅上,

闭上眼睛,不再看我们任何人。刘律师合上文件夹,公事公办地说:“文件副本会送达各位。

如有异议,可以向法院提起诉讼。不过,林老太太意识清醒,手续合法完备,胜算不大。

”他朝母亲点点头,“林老太太,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律师走了,门轻轻关上。

客厅里只剩下我们母子四人,以及几乎被我们忽略、却又瞬间成为风暴中心的张阿姨。

空气凝固成了铁块,沉重得让人窒息。大哥额头上青筋暴跳,胸膛剧烈起伏,

他死死瞪着母亲,又像要吃人一样瞪向张阿姨,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好得很!

”他猛地抓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转身大步走向门口,摔门而去,

巨响震得墙皮似乎都在簌簌掉灰。二姐脸上的肌肉抽搐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精致的妆容彻底花了。她指着母亲,又不敢真的指到脸上,

手指在空中乱点:“你……你真是我亲妈啊!为了个乡下保姆,不要亲生儿女!你会后悔的!

你死了都没人给你捧遗像!”她崩溃地哭嚎着,也抓起自己的包,踉踉跄跄地冲了出去。

我站在原地,手脚冰凉。我看着闭目不言、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的母亲,

又看向瑟缩在墙角、头几乎垂到胸口、看不清表情的张阿姨。

愤怒、耻辱、不甘、茫然……种种情绪像沸水一样在我胸腔里翻滚。我张了张嘴,

想说点什么,质问她为什么这么狠心,想哀求她再想想,

想说我这三个月没有全是演戏……但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死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最终,

我也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母亲一眼,那眼神里有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然后,我转身,

离开了这个我住了三个月、算计了三个月、此刻却觉得无比陌生的“家”。接下来的几天,

林家像被投下了核弹。大哥和二姐在电话里对我疯狂输出,骂母亲老糊涂,

骂张阿姨是阴险小人,骂我无能,最后总归落到一点:必须联手,起诉,

推翻那个荒唐的遗嘱!他们找律师咨询,收集“证据”,比如母亲病重期间可能神志不清,

比如张阿姨可能涉嫌诱导、欺骗。我敷衍着,心里乱成一团麻。房子没了的绝望是真实的,

但母亲在客厅里那双冰冷的、看透一切的眼睛,更让我心惊肉跳,夜不能寐。

我那些自以为高明的表演,在她眼里是不是像跳梁小丑?三个月,我到底是在照顾她,

还是在凌迟她?直到那天晚上。我躺在出租屋的床上,盯着天花板,

脑子里反复回放白天的咨询。律师的话很明确:遗嘱有效,推翻极难,

除非证明立嘱时无行为能力或受胁迫欺诈,而母亲当时有医生证明精神正常,

张阿姨一个保姆,胁迫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难道就这么算了?四五百万,

我那份至少一百多万,足够……手机屏幕突然亮了,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刺眼。

是一条微信好友申请。备注信息只有三个字:“张海波”。张海波?谁?我皱着眉点开头像,

是一个年轻人的**,看起来二十多岁,打扮流气,眼神里透着股精明和不安分。我不认识。

鬼使神差地,我通过了申请。几乎就在通过的同时,消息就进来了。“林磊哥,你好,

我是张桂芳的儿子,张海波。”我的心脏猛地一缩,从床上坐了起来。张阿姨的儿子?

他想干什么?我还没回复,第二条消息紧随而至:“哥,我妈跟我说了房子的事。

真是天上掉馅饼,没想到林奶奶这么大方。”后面跟着一个咧嘴笑的表情。我盯着这行字,

一股邪火窜上来,手指用力敲击屏幕:“你想说什么?”“别激动,哥。”他回得很快,

“这馅饼太大,我妈一个农村老太太,捧着也烫手,吃下去也怕不消化。你们家的情况,

我也知道一点。闹起来,对谁都不好看,是不是?”我耐着性子:“所以?”“所以,

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张海波的字句带着一种市侩的引诱,“房子,我妈是合法继承了。

但她年纪大了,要这房子有什么用?在农村老家住惯了。我呢,在城里也没个根,

不如换成钱实在。”“你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等我妈正式拿到房产证,

咱们想办法把房子卖了。钱,我们分。”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观察我的反应,

然后发来了最关键的一句,“你帮忙稳住你哥你姐,别让他们闹得太凶,

尤其别真去打什么官司。事成之后,卖房的钱,分你三成。”三成?按照市价,

那就是一百多万!比我原本能分到的可能还多一点。而且,

不用撕破脸皮去打毫无胜算的官司,不用再面对母亲那绝望冰冷的眼神,

就能拿到钱……血液一下子冲上头顶,心脏狂跳起来,手心瞬间渗出冷汗。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我脸上,明明灭灭。客厅里母亲决绝的面容,大哥二姐愤怒的嘶吼,

张阿姨卑微瑟缩的身影……还有眼前,这行充满诱惑、闪烁着不祥光泽的文字。

我手指悬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方,微微颤抖。窗外的夜色浓稠如墨,

远远近近的灯火勾勒出城市冷漠的轮廓。这城市那么大,容得下无数交易与算计。那么,

容得下我这个“孝子”的最终选择吗?我该回复什么?时间一秒一秒流逝,屏幕即将暗下去。

我按亮了它,指尖落在虚拟键盘上,冰凉。屏幕的微光在黑暗中割出一小片惨白的区域,

映着我剧烈起伏的胸膛和微微颤抖的手指。张海波发来的那两行字,像两条冰冷的毒蛇,

盘踞在聊天框里,吐着猩红的信子。一百多万。三成。“合作”。

这几个词在我脑子里疯狂冲撞,搅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客厅里母亲那双看透一切后只剩下冰冷死寂的眼睛,大哥摔门而去的暴怒背影,

二姐歇斯底里的哭嚎诅咒,

还有张阿姨那永远低垂着头、仿佛不存在的卑微身影……这些画面碎片般旋转,

最终被“一百多万”这个数字粗暴地碾压、覆盖。我需要这笔钱。比大哥需要他的体面,

比二姐需要她的优越感,更需要。公司裁员名单就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

女友林薇家里催婚的力度随着房价攀升而与日俱增,首付的缺口像个黑洞,

吞噬着我每一分努力和尊严。原本指望老房子能填上这个窟窿,让我在这个城市喘口气,

站稳脚。母亲一纸遗嘱,把我踹回了深渊边缘。而现在,深渊底下,

有人递过来一根看似结实的藤蔓,标价是我灵魂的三成。手指悬在“同意”和拉黑删除之间,

汗湿的指尖在屏幕上方留下一小片模糊的雾气。同一,意味着背叛,

亲——那份亲情在算计开始时就已所剩无几——更是背叛某种我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可拉黑呢?然后呢?跟着大哥二姐去打那场注定丢人现眼、毫无胜算的官司?

最后眼睁睁看着房子落到张阿姨手里,我一无所有,

还要背负“不孝子”和“失败者”的双重标签?不。我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流进肺里,

带着铁锈般的凉意。拇指落下,敲击键盘。“怎么合作?具体点。”消息几乎秒回,

仿佛张海波就捧着手机,等在另一个黑暗的角落。“林磊哥爽快!很简单,

我妈那边我去做工作,她耳根子软,又怕事,最后肯定听我的。你现在要做的,

就是稳住你大哥二姐,别让他们闹到法院去,

尤其别搞什么‘申请宣告无民事行为能力’的把戏。拖时间,等房产证下来。到时候卖房,

你负责联系靠谱的中介,确保能卖出高价——你们本地人,门路总比我广。钱到手,你三,

我七。干净利落。”他考虑得很“周全”,连我可能的价值都算计进去了。本地人的门路?

我心底冷笑。但他说对了一点,大哥二姐绝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大哥林伟强,

他丢不起这个人,更咽不下这口气。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寻找遗嘱的漏洞。“我怎么相信你?

事成之后,你拿了钱跑回老家,我找谁去?”我反问。“哥,这你不用担心。我人就在本市,

跑不了。再说了,我妈还得在你们这‘享福’呢。”他发来一个定位,

是城西一片鱼龙混杂的城中村。“我们可以签个私下协议,按手印都行。你帮我,我帮你,

双赢。”双赢。这个词用在这里,充满讽刺。赢的是钱,输掉的是什么?我没再回复。

张海波也很识趣,没有再发消息过来。漆黑的房间里,

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呜咽。我知道,从这一刻起,

有些事情再也回不去了。我踏进了一条浑浊的河,

河里缠绕着水草般的算计、背叛和肮脏的交易。接下来的几天,林家表面风平浪静,

内里暗潮汹涌。大哥林伟强果然行动了。他不再在家庭群里发法律链接,

而是直接给我和二姐林秀云拉了一个没有母亲的小群。“我咨询了王律师,

他是这方面的专家。”林伟强的消息带着他一贯的掌控感,“遗嘱本身形式没问题,

但‘意识清醒’这一点可以质疑。妈当时癌症晚期,

大剂量止痛药和化疗药物可能影响认知判断。王律师建议,

尽快收集妈那段时间的病历、用药记录,特别是精神状态的评估。

如果能找到主治医生或护士,证明妈立遗嘱前后情绪不稳定、认知模糊,就有机会。

”林秀云立刻响应:“对!妈那段时间老是说胡话,有一次还把我认成保姆了!

我去找护工打听,她肯定知道!”我看着屏幕,手指冰凉。大哥的方向是对的,

虽然希望渺茫,但一旦启动司法程序,耗时耗力不说,遗嘱执行就会搁置,

张海波的卖房计划也就泡汤了。我的“三成”也就飞了。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拨通了林秀云的电话。电话响了好久她才接,背景音嘈杂,好像是在商场。“二姐,忙呢?

”“小磊啊,什么事?我正逛街呢。”她语气有些不耐烦。“刚看到大哥群里说的。

”我压低声音,显得忧心忡忡,“找医生护士证明妈意识不清……这事儿,我觉得得慎重。

”“慎重什么?房子都要给外人了!”林秀云声音拔高。“二姐,你想想,”我循循善诱,

“咱们去质疑妈立遗嘱时的精神状态,首先要过医生那一关。主治医生赵主任,

是妈的老同学介绍的吧?他会轻易出具对妈不利的证明吗?就算我们想办法施压,

这事传出去,成了什么?林家三个子女,为了抢房子,

联合起来证明自己癌症晚期的母亲是老糊涂?大哥有头有脸,二姐你在单位大小也是个领导,

这名声……好听吗?以后还做不做人了?”电话那头沉默了,只有嘈杂的背景音。

我知道林秀云最好面子。我趁热打铁:“再说了,打官司周期长,一审二审,

没一两年下不来。这期间房子冻结,不能买卖不能处置。妈的身体……万一有个好歹,

这房子卡在司法程序里,后续更麻烦。张阿姨那边,万一被逼急了,拿着遗嘱硬扛,

或者找媒体哭诉……现在网络这么厉害,咱们可就被动了。到时候,钱不一定拿到,

脸肯定丢光了。”林秀云的呼吸声重了些:“那……那你说怎么办?就这么算了?

白白便宜那个乡下保姆?”“当然不能算了。”我话锋一转,“但硬碰硬不是办法。

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以情动人’。妈现在在气头上,立遗嘱也是一时冲动。

咱们毕竟是亲生的,血浓于水。这段时间,咱们表现得再好点,多关心妈,让她消气,

感受到亲情。等过段时间,她情绪平复了,咱们再慢慢劝,说不定她自己就改变主意了呢?

哪怕不改,到时候咱们再提点别的方案,比如房子卖了,钱分一分,给张阿姨一部分补偿,

也好过现在撕破脸,鸡飞蛋打。

”我给出的是一条看似更温和、更“孝顺”、实则更拖延、更符合张海波和我利益的路。

林秀云显然被我说动了。她本质上并不想正面冲突,只是不甘心。“你说得……也有点道理。

那大哥那边……”“大哥那边,我去说。他比咱们更看重面子。这事儿闹上法庭,

对他的生意影响可能更大。”我打包票。挂了电话,我又打给林伟强。用了类似的理由,

但更侧重对他事业和社交形象的潜在危害,以及司法程序的不确定性和漫长性。

林伟强在电话里沉吟良久,最后说:“老三,你最近确实沉稳了不少。你说得对,

直接硬来不明智。先缓和关系,从长计议。医院那边,我先不打听了。你多去看看妈,

有什么情况及时沟通。”稳住了一头,另一头也不能放松。

我给张海波发了条消息:“我大哥想从妈立遗嘱时的精神状态入手,我暂时劝住了。

但你妈那边,务必稳住,别露马脚,也别**我妈。一切照旧,等我消息。

”张海波回了个“OK”的手势,又加了一句:“林磊哥有本事。放心,我妈听话。

”放下手机,我感到一阵虚脱,后背全是冷汗。我成了一个双面间谍,

在至亲与“合作者”之间走钢丝,每一句话都精心编织,每一个表情都需反复揣度。白天,

我依然是那个“孝顺”的小儿子,

只是去老房子的次数“不得不”减少了——我向大哥二姐解释,

母亲现在看见我们可能就来气,需要时间冷静,我们过度出现反而不好。

我转而通过张阿姨了解母亲情况,给她转一些“营养费”,叮嘱她照顾好母亲。

张阿姨在电话里依旧是唯唯诺诺的“好的,老三”。大哥二姐似乎接受了我的建议,

攻势暂缓。林伟强偶尔会带些不痛不痒的礼品去看母亲,坐一会儿就走,绝口不提房子。

林秀云又开始在朋友圈晒她“精心”为母亲煲的汤(我严重怀疑是外卖),

配文“妈妈的味道,希望妈妈早日康复”,收获一堆点赞。

我们仿佛又回到了某种诡异的平静。但只有我知道,这平静下的毒瘤正在滋长。

我暗中开始物色房产中介。老房子所在的片区虽然老旧,但学区还行,

附近有新规划的地铁口,升值空间被一些中介吹得天花乱坠。我接触了几家,

不动声色地打听行情、交易流程、最快过户时间,

以及……如何规避一些可能的家庭纠纷风险。

我谎称是帮一个“即将继承房产的远房亲戚”咨询。与此同时,我和张海波的联络逐渐频繁。

这个比我小几岁的年轻人,远比他母亲“精明”和急切。他不断催促我加快进度,

打听房产证大概什么时候能办下来,甚至开始询问卖房款如何分割、怎么转账“安全”。

他对法律的漠视和对金钱的**渴望,有时让我不寒而栗。但我需要他,

需要他去“做通”张阿姨的工作。一天晚上,张海波突然发来一条语音,背景音很吵,

像是在某个大排档:“磊哥,有个事。我妈今天说,林奶奶……就是你妈,

这两天好像有点不对劲。”我心里一紧:“怎么不对劲?”“具体也说不上来,

就是觉得她精神好像比前阵子还好点,有时候一个人坐着,眼神直勾勾的,不知道在想啥。

还问我妈,我们兄妹三个最近在干嘛。”张海波的声音带着点烦躁,“磊哥,

你说……老太太不会又改主意了吧?或者发现了什么?”“别瞎猜。”我稳住心神,

“我妈那病,时好时坏很正常。精神好点可能是药物反应。她问我们,也是正常。

你让你妈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别提房子的事就行。”“哦。”张海波将信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