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断情,我要续命恩爱十年,他每日为我洗手作羹汤,深夜替我暖被窝。
人人都说沈家太子爷疯了,把个替身宠上天。直到正主回国那晚,他抖着手给我发分手短信。
我笑着撕掉癌症病历单:“好,但今晚你得再哭一次。”后来我当众吻新欢时,
他赤脚冲进雨里拦车:“十年…你怎么能说换人就换人?”他不知道,每滴泪都在续我的命。
而新欢腕上,正戴着他当年送我的那条眼泪项链。---床头灯晕开一小圈暖黄的光,
落在他低垂的侧脸上。睫毛很长,此刻微微颤着,像某种温顺的蝶。粥碗在他掌心,
白瓷衬得他手指修长干净,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勺子舀起,轻轻吹过,再稳稳送到我唇边。
空气里有红枣和米粒熬化的甜香,和他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混在一起,
是十年里每个早晨都熟悉的味道。“烫吗?”他问,声音放得低,带了点昨夜未散尽的哑。
我摇摇头,就着他的手咽下。温度正好。楼下隐约传来跑车引擎嚣张的嘶吼,由远及近,
又呼啸着远去。这别墅区住的非富即贵,这样的动静不算稀奇。他却好像没听见,
只专注着手里的碗勺,一勺,又一勺。直到最后一口粥喂完,他用柔软的指腹擦过我的唇角,
起身时,顺手将我滑落的毯子往上拉了拉,妥帖地盖到肩膀。“今天公司有事,
可能会晚点回来。”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动作流畅地穿上,
“你自己记得按时吃饭,药在左边床头柜第一个抽屉,温水服,别又用凉水对付。
”他说这些话时,并没有看我,垂着眼睫整理袖口,一丝不苟。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泼进来,
给他周身镀了层虚化的金边,也让他颈侧那道浅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旧疤痕,变得明显了些。
我没应声,只是看着他。十年了,
沈既白从一个会因为我多看别人一眼就红着眼眶把我抵在墙上质问的少年,变成了现在这个,
连嘱咐都说得像例行程式、情绪滴水不漏的沈氏太子爷。时间磨平了所有棱角,
只剩下这无微不至的、近乎完美的照顾。像一座华丽精致的牢笼,
每一根栅栏都泛着温存的哑光。他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停顿了一秒,背影挺直。
然后拧开门,走了出去,没有回头。门合上的轻响在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我脸上的温度一点点褪下去。掀开毯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窗边。楼下,
黑色的宾利已经发动。他没有立刻驶离,车静静停在那里,像一头蛰伏的兽。
过了大概两三分钟,副驾驶的车窗降下一半,我看见他伸出手,
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点猩红的光。他在抽烟。这很少见。沈既白自律到近乎苛刻,
烟酒除非必要场合,几乎不碰。上一次见他这样,还是……很多年前了。
那点红光在清晨稀薄的空气里明灭了几次,很快被掐灭。车窗重新升上,
车子平稳地滑入车道,消失了踪影。我收回目光,胃里那点暖粥带来的熨帖感,
此刻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冰冷的空洞,一丝极细微的、熟悉的抽痛开始蔓延。
我按了按心口,走到左边床头柜。第一个抽屉拉开,里面整齐码放着几个药瓶,
标签都是外文。我掠过它们,手指探到抽屉最深处,
摸出一个硬壳的、没有任何标识的白色药瓶,倒出两粒,干咽下去。苦涩的味道在舌根化开,
带来短暂的麻木。手机在掌心震动了一下。不是他。
是一个没有存名字、但尾号我记得很清楚的号码。信息很短,只有一张图片。
机场的到达大厅,人流熙攘。焦点在一个穿着米白色长风衣的女人身上,她推着行李车,
微微侧着头和旁边的人说话,露出流畅优美的下颌线和温婉的侧脸。即使像素不算顶高,
即使隔着汹涌的人潮,那种明亮照人的气质也穿透了屏幕。林薇。回来了。几乎是同时,
另一条信息挤了进来。发信人:沈既白。内容更短,只有五个字,外加一个句号。
「我们分开吧。」指尖很凉,按在屏幕上,有点滑。我盯着那五个字,看了很久。
久到窗外的阳光偏移,爬上了对面墙上一幅巨大的油画。画里是深海,幽蓝浓稠,
最底下沉着一点微弱的光。我忽然笑了一下。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最下面带锁的抽屉。
里面东西很少,只有几张纸。最上面是一份病历,打印的黑色字迹冰冷清晰。
诊断结果那一栏,几个术语排列得刺眼。我拿起它,对着光,仔仔细细地,从边缘开始撕。
撕得很慢,很均匀,纸条变成细条,再变成无法辨认的碎片。松开手,
白色的雪片纷纷扬扬落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悄无声息。然后我拿起手机,给沈既白回信息。
「好。」指尖悬在发送键上,停了一瞬,又加了一句。「今晚回来一趟吧。最后陪我吃顿饭,
就当……好聚好散。」发送。几乎是下一秒,他的回复就跳了出来,快得像是一直在等。
「好。」傍晚开始下雨。起初是淅淅沥沥,后来成了瓢泼,哗啦啦地砸在玻璃窗上,
水痕纵横,把窗外原本清晰的世界切割成模糊晃动的色块。我换了条黑色的丝绒长裙,
领口开得略低,露出大片苍白的皮肤和清晰的锁骨。没开大灯,
只在餐厅长桌上点了两盏银质烛台。烛火在穿堂风里不安地跳动,将我的影子拉长,
扭曲地投在墙壁上。他回来得比预想的早。门锁响动,他带着一身潮湿的寒气进来,
肩头被雨水打湿了一片,深色的布料颜色更深。他没穿白天那身西装,
换了件浅灰色的羊绒衫,看上去柔软家常,只是眉眼间凝着化不开的疲惫,
还有一丝……紧绷的警惕。目光在触及餐桌旁的我和那摇曳的烛光时,
他眼底有什么东西极快地震动了一下,随即被更深的晦暗覆盖。“坐。
”我指了指对面的位置。他沉默地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依言坐下。动作有些滞涩。
餐桌上菜色简单,都是他平日喜欢的清淡口味。中间摆着一瓶开了封的红酒,两只高脚杯。
我给自己倒了一杯,深红色的液体在烛光下像浓稠的血。没给他倒。“喝一点吗?
”我晃着杯子,问他。他摇头,喉结滚动了一下:“不了。你……身体不好,也少喝。
”“最后一次了。”我抿了一口,酒精的灼热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
暂时压住了那蠢蠢欲动的冰冷和疼痛。“十年,沈既白,你真要分?
”他放在膝上的手蓦地收紧,指节泛白。没有看我,视线落在跳跃的烛火上,
声音干涩:“是。”“因为她回来了?”他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瞬,没有否认。“十年,
我算什么?”我放下杯子,清脆的一声响。“一个赝品?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替代品?
”他终于抬起眼看我。烛光在他眼底摇曳,那里面的情绪太复杂,翻涌着痛苦、挣扎,
还有我熟悉的,那种深不见底的迷恋与痛楚。这眼神让我心口的痛楚尖锐了一瞬,
也让我指尖因为另一种渴望而微微发麻。“不是……”他哑声开口,却再说不出更多,
像被什么扼住了喉咙。“不是什么?”我逼问,声音却放得轻,带着一种残忍的柔和,
“不是替身?沈既白,你看着我这张脸,再说一次?”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别开脸,
下颌线绷得死紧。胸口起伏,呼吸急促起来。房间里只剩下雨声,和烛芯燃烧细微的噼啪声。
“对不起……”良久,他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沉重得像浸透了水。
“薇薇她……她当年离开是有苦衷,她现在需要我。而你……”他顿住,
仿佛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你很好,你会找到更好的人。这十年,是我亏欠你。”“苦衷?
”我笑了,笑声在空旷的餐厅里显得有些怪异,“沈既白,你的爱情真伟大。
伟大到可以践踏另一个十年。”他脸色苍白,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
眼眶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一层水光迅速漫了上来,在他眼底积聚,摇摇欲坠。
就是现在。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他坐着,仰头看我,那强忍泪水的模样,脆弱又倔强,
和我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影子奇异地重叠。心口的疼痛加剧,伴随着一种近乎饥饿的渴望。
我俯身,冰凉的指尖抚上他的脸颊,触感温热。他颤了一下,没有躲。“沈既白,
”我贴近他耳边,用气声说,像情人间最亲密的呢喃,内容却冰冷彻骨,“你知道吗?
这十年,我最喜欢的,就是你哭的样子。”他浑身剧震,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看我,
那积蓄的泪水终于承受不住重量,滚落一颗,划过他微微颤抖的脸颊。晶莹的,温热的。
带着他灵魂里纯粹的痛苦和挣扎。我近乎虔诚地,用指尖接住了那颗泪珠。指尖触碰的刹那,
一股细微却真实的暖流,顺着指尖的脉络迅速蔓延,瞬间抵达心口那冰冷疼痛的源头。
像久旱龟裂的土地逢了甘霖,那几乎要将我吞噬的寒意和空虚感,
被短暂地、有效地安抚了下去。虽然只有一瞬,但那种从濒死边缘被拉回一**气的舒畅感,
清晰得令人战栗。而他,在那滴泪落下的瞬间,仿佛被抽走了某种支撑,整个人颓然下去,
肩膀垮塌,先前的紧绷和挣扎碎裂成一地狼狈。他猛地闭上眼,
更多的泪水从紧闭的眼缝中溢出,顺着脸颊滑落,不再是无声的,
带出了压抑的、破碎的哽咽。“别说了……”他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求你……别再说了……”目的达到。那滴泪带来的“养分”虽然微弱,
但足够让我再支撑一段时间。我直起身,指尖那点湿润的触感很快消散在空气里,
仿佛从未存在过。心底一片麻木的冷。“好,不说了。”我退开两步,拉开距离,
刚才那片刻诡异的温柔消失殆尽,脸上只剩下事不关己的淡漠,“你走吧。记住,是你选的。
”他睁开眼,眼底通红,布满血丝,望着我,像看着一个陌生人,又像看着终于显形的噩梦。
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踉跄着站起来,抓起椅背上的外套,甚至没穿,
就那样仓惶地冲进了门外无边的夜雨里。门再次被摔上,震得烛火狠狠晃了几晃。
我站在原地,听着引擎声嘶吼着远去,消失在滂沱雨声中。良久,走到窗边。雨幕厚重,
什么也看不清。只有玻璃上倒映出我自己模糊的影子,黑色长裙,苍白脸孔,眼神空洞。
心口那被短暂安抚的疼痛,又开始一丝丝地啃噬回来。第二天,圈子里就隐隐有了风声。
沈家太子爷昨夜冒雨驱车离开西郊别墅,今天一早,有人看见林薇出现在沈氏总部大楼。
而沈既白身边跟了十年的那个女人,似乎一夜之间,
悄无声息地搬离了那个被沈既白金屋藏娇了十年的地方。流言蜚语,
夹杂着对正主归来的感慨和对替身下场的或同情或讥诮,在看不见的暗流里涌动。
我搬回了市中心一间顶层公寓,视野开阔,城市霓虹昼夜不熄。我没刻意隐匿行踪,
甚至在某些场合,开始带着新的男伴出现。不是固定的哪一个,有时是温文尔雅的画廊老板,
有时是桀骜不羁的新锐设计师。我穿着最招摇的裙装,化着最精致的妆容,言笑晏晏,
眼波流转,仿佛那十年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旧梦。直到半个月后,一场私人拍卖会的晚宴。
衣香鬓影,水晶灯折射着炫目的光。
我挽着新任男伴——一位刚从海外归来、家世显赫的年轻建筑师陆衍,步入会场。
他相貌英俊,谈吐风趣,重要的是,手腕上戴了一条设计独特的项链,
银链子坠着一颗泪滴形状的幽蓝宝石,在灯光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泽。
那是沈既白送我的二十岁生日礼物。据说是他亲手设计的图样,请大师打造,
取名“深海之泪”。我曾宝贝得不得了,几乎从不离身。直到林薇回来的消息传来那天,
我把它摘下来,锁进了抽屉最深处。前几天清理东西时,
随手扔进了一堆打算处理掉的旧物里,不知怎么,竟到了陆衍手中,
还被他堂而皇之地戴了出来。我们一出场,就吸引了不少目光。探究的,玩味的,惊讶的。
我恍若未觉,只含笑与陆衍低语,接过侍者递来的香槟。然后,我就看到了他。
沈既白站在不远处的人群边缘,身边是穿着一袭白色礼服、温婉依人的林薇。
他手里也端着酒杯,目光却直直地射过来,定在陆衍的手腕上,定在那颗“深海之泪”上。
他脸色在璀璨灯光下,白得吓人。拿着酒杯的手指根根收紧,骨节嶙峋,
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水晶杯捏碎。他身边的林薇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低声说了句什么。他却毫无反应,只是死死地盯着这边,
眼神里的震惊、错愕、被背叛的愤怒,还有某种更深沉、更混乱的东西,
交织成一片骇人的风暴。我迎着他的目光,嘴角的弧度加深,甚至故意侧头,凑近陆衍耳边,
说了句什么。陆衍配合地笑了起来,姿态亲昵。下一秒,
沈既白猛地将手中的酒杯往身旁的桌上一搁,力道之大,让杯脚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酒液泼洒出来,染红了一小片洁白的桌布。他推开试图挽留的林薇,几乎是不管不顾地,
大步穿过人群,朝我们走来。周围的声音低了下去,无数道视线聚焦过来。他停在我面前,
呼吸粗重,胸膛剧烈起伏。目光先是从我脸上狠狠刮过,然后钉在陆衍腕间,那眼神,
像是要将那项链,连同戴着它的人一起烧穿。“这条项链……”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调,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带着血腥气,“怎么会在你这里?”陆衍挑了挑眉,
姿态闲适,甚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疑惑:“沈总?这项链……是一位朋友相赠。怎么,
沈总也对珠宝有兴趣?”他刻意抬了抬手腕,让那颗“泪滴”在灯光下更醒目地闪了闪。
沈既白的身体晃了一下,像是被人当胸狠狠捶了一拳。他猛地转向我,眼底布满红丝,
那里面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将他吞噬,也让我心口那蛰伏的疼痛猛地一跳。
“你……”他死死盯着我,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我这个人,“你就这么……这么迫不及待?
十年……陈夕,十年!你怎么能……说换人就换人?
连这个……连这个你都……”他语无伦次,伸手指着陆衍的手腕,手指颤抖得厉害,
“这是你的东西!是我送给你的!”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崩溃前的尖利,
引来了更多侧目。林薇也赶了过来,脸上带着焦急和难堪,想去拉他:“既白,别这样,
我们先离开这里……”他却猛地甩开她的手,眼睛只看着我,那里面除了愤怒和痛苦,
终于露出了我熟悉的、更多的东西——一种全然的破碎和无法置信的茫然。“你就这么恨我?
”他问,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哀切,“恨到要这样……践踏一切?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口那因为靠近他而愈发清晰的疼痛里,
竟然升起一丝近乎残忍的平静。我甚至往前走了半步,更靠近他,
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清冽气息,此刻却混杂了酒精和绝望的味道。我微微仰头,
看着他已经赤红一片、泪水即将决堤的眼睛,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
轻轻地说:“沈既白,你的眼泪,确实很值钱。”他瞳孔骤缩。我退开,挽住陆衍的手臂,
不再看他煞白如纸、摇摇欲坠的脸,对周围或诧异或看好戏的目光报以无可挑剔的微笑。
“失陪了,各位。”转身离开的瞬间,我听见身后传来林薇压低了的、带着哭腔的惊呼,
还有什么东西碰倒的杂乱声响。我没有回头。宴会厅外的露台,夜风带着凉意。
城市的灯火在脚下流淌成一片璀璨又冰冷的光河。陆衍跟了出来,站在我身边,沉默了片刻,
才问:“那条项链,对你来说,是不是很特别?”我望着远处模糊的天际线,没有回答。
特别吗?或许曾经是吧。但现在,它只是一颗还算漂亮的石头。和沈既白这个人一样,
曾经是我赖以生存的“养分”来源,如今,只是亟待处理掉的旧物。
心口又传来一阵绵密的抽痛,比刚才更清晰了些。我下意识地抬手按了按。
沈既白最后看我那一眼,那濒临崩溃、泪水盈眶的模样,带来的“补给”,
似乎比昨夜那孤注一掷的一滴,要丰厚一些。但也只是杯水车薪。远远不够。
露台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里,透出宴会厅内依旧明亮的灯光和隐约的音乐人声。
身后那片浮华喧闹,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不清。陆衍的问题悬在夜风里,我没有接。
他很有风度地不再追问,只将搭在臂弯里的羊绒披肩轻轻递过来。“风大。”我接过来,
却没有披上,只是任由柔软的织物堆叠在臂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披肩细腻的纹理,
目光落在远处虚空,焦点涣散。“刚才那位沈先生,”陆衍的声音再次响起,平稳温和,
听不出太多打探的意味,更像是一种基于社交礼仪的关切,“似乎很在意。”我扯了扯嘴角,
一个算不上笑的表情。“在意?”这个词落在耳里,有些讽刺。沈既白在意的,
究竟是那条项链所代表的、他自以为赠予“陈夕”的十年深情,
还是它如今堂而皇之出现在另一个男人腕上所带来的、对他所有权和过往认知的彻底羞辱?
或许兼而有之。他那双赤红的、盈满破碎泪水的眼睛,倒映出的,究竟是失去爱物的痛楚,
还是被“赝品”反噬的惊怒?“都过去了。”我最终吐出这四个字,轻飘飘的,
没有任何分量。陆衍点了点头,没再多言。他是个聪明人,懂得适可而止。
我们并肩站在露台边缘,像两尊精致的剪影,融入这城市夜景的背景板。沉默并不尴尬,
反而有种彼此心照不宣的疏离。过了片刻,他抬手看了看腕表,
那颗“深海之泪”在露台较暗的光线下,流转着更为幽邃的蓝芒。
“里面好像要开始下一轮拍卖了,有几件当代艺术品的品相不错,不去看看?”“不了,
”我摇头,心口那阵抽痛尚未完全平息,带来一丝烦恶的疲惫,“有点闷,我想先回去。
”“我送你。”“不用,司机在楼下。”我拒绝得干脆,转身朝露台内侧的通道走去。
走了两步,又停下,没有回头,“项链……戴着玩吧,挺衬你。”陆衍似乎轻笑了一声,
很短促。“那就多谢割爱了。”我没有再回应,径直离开。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发出清脆规律的声响,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掩盖了身后宴会厅重新高涨的声浪,
也掩盖了……心底那一点细微的、冰裂纹般蔓延开来的异样感觉。不是疼痛。
是一种更空茫的,类似于失重感的东西。司机将车平稳地驶入公寓地下车库。电梯上行,
数字跳动,金属门板映出我模糊的影像,黑色长裙,妆容完美,眼神却空洞得像两口深井。
进门,踢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城市不眠的霓虹透进来,
给室内家具勾勒出暗淡的轮廓。我走到酒柜前,倒了小半杯烈酒,
琥珀色的液体在昏暗里泛着冷光。没有喝。只是端着,走到落地窗前。雨已经停了,
夜空被洗过,透出一种浑浊的暗蓝色。楼下车流如织,尾灯拉出一道道红色的光痕。
远处巨大的广告牌变幻着炫目的色彩,代言人笑容标准,牙齿洁白。这个世界如此喧嚣,
又如此寂静。沈既白最后那崩溃的眼神,反复在眼前闪现。他颤抖的手指,嘶哑的质问,
还有那强忍的、即将决堤的泪水……每一个细节,都像慢镜头般清晰。
心口随之传来一阵阵熟悉的、带着渴求的悸动。我需要那个。需要他痛苦到极致的泪水,
那是我赖以苟延残喘的“药”。可今夜之后呢?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在正主林薇和我这个替身之间,他毫不犹豫地推开了我。今夜我的“挑衅”,
或许能再榨取一两滴,但之后呢?
他会带着对“陈夕”这个狠心绝情、羞辱他的女人的憎恶和鄙夷,彻底投入林薇的怀抱,
从此与我形同陌路,再无交集。那时,我该怎么办?指尖无意识地收紧,
冰凉的杯壁传来坚硬的触感。我将杯口抵在唇边,烈酒辛辣的气息冲入鼻腔,
却没有缓解心口丝毫的冰冷与空洞。十年。我利用他的深情,豢养他的眼泪,
维持着这具躯壳不散。我扮演着他心中那个模糊的影子,揣摩着他的喜好,放大他的不安,
诱导他的痛苦,像一个技艺精湛的刽子手,凌迟他的感情,
只为了收集行刑时飞溅的血珠——那些眼泪。我从未爱过他。怎么可能爱上一个,
我时刻盘算着如何让他更痛、哭得更多的“工具”?可现在,工具要挣脱掌控了。
甚至可能反噬。胃里一阵翻搅,那熟悉的、因为“补给”不足而越发清晰的疼痛蔓延开来,
像无数细小的冰针在血管里游走。我弯下腰,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窗上,喘息有些急促。
不能就这样结束。我抬起眼,望向窗外浩瀚的、令人窒息的城市灯火,眼底映不出半点光。
沈既白。他的痛苦,他的眼泪,是我唯一的生机。
既然他已经认定我是个狠毒无情、践踏他真心的女人,那不妨……就让这印象更深刻些。
既然温和的“豢养”已经失效,那么,或许该换一种方式了。更直接。更残忍。
更……有效率。总要让他,一直记得痛,记得哭才行。
至于那个归来的“正主”林薇……我慢慢直起身,将杯中冰冷的酒液一饮而尽。
辛辣的灼烧感从喉咙一路滚到胃底,带来短暂虚假的暖意。她回来了,很好。这潭水,
搅得越浑,或许,对我越有利。窗玻璃上,我的倒影扯出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游戏,
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我不再是那个等待被选择、被抛弃的“替身”。我是猎手。
沈既白的痛苦,是我唯一认可的猎物。烈酒入喉的灼烧感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随即被心口那片无垠的冰冷迅速吞没。窗外的霓虹在视网膜上晕开成模糊的光斑,
像廉价的糖果融化在污浊的水里。我松开手,空酒杯落在厚重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没碎,只是滚了两圈,停在沙发脚边。影子在身后被拉得很长,扭曲着,像个沉默的怪物。
不能再等了。我走到卧室,没有开灯,径直拉开最底层的保险柜。
不是存放珠宝或文件的常规型号,更小,更厚实,泛着冷冰冰的金属光泽。指纹解锁,
轻微的“咔哒”声后,柜门弹开。里面没有钱财,只有几个大小不一的密封玻璃容器,
材质特殊,在微弱的光线下流转着暗哑的光泽。每个容器里都盛放着一点……液体。不多,
有的只有浅浅一层底,有的稍多一些。它们在容器底部,或凝成近乎固体的胶状,
或微微荡漾,颜色是统一的、剔透的、带着奇异光泽的……淡金色。是我的“存货”。
过去十年,从沈既白那里收集来的,他痛苦与深情的结晶——眼泪。我取出其中最小的一瓶,
也是最满的一瓶。冰凉的瓶身贴在掌心,能感受到里面液体轻微的、仿佛有生命般的波动。
拧开特制的瓶盖,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冽的气息逸散出来,并不好闻,
带着一丝泪水的咸涩,和某种无法形容的、类似于灵魂被灼烧后的焦苦。仰头,
将那点淡金色的液体倒入口中。没有味道。或者说,
味道被一种更直接的感觉覆盖了——暖流。一股微弱却精纯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
精准地找到心口那片冻土般的区域,然后缓慢地、坚定地渗透进去。
像久旱的根系终于触到了水分,那啃噬般的疼痛和空虚感被一点点抚平,虽然远未填满,
但足以让我濒临涣散的意识重新凝聚,冰冷的指尖也恢复了一点知觉。有效。
但这一次的“补给”,效果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弱,维持的时间也……更短了。
我看着手里空掉的瓶子,眼底没有任何情绪。存货不多了。每一滴都弥足珍贵,用一点,
少一点。而沈既白,那个唯一的、活着的“源泉”,正在失控。不能让他彻底脱离掌控。
更不能让他……好过。我将空瓶放回保险柜,锁好。走到衣帽间,打开最里面的衣柜。
里面挂着的,不再是沈既白喜欢的那些温婉、柔和的裙装,而是我自己的衣服。剪裁锋利,
颜色沉暗。我取出一套黑色的西装套裙,面料挺括,线条冷硬。换上,站在镜前。
镜中的女人苍白,瘦削,黑与白的对比尖锐得刺眼。
眉眼间那些为了模仿林薇而刻意维持的温软弧度消失殆尽,
只剩下一种沉静的、近乎漠然的审视。十年了,我几乎快忘了自己原本是什么样子。很好。
从现在开始,不必再演了。手机屏幕亮起,是陆衍发来的消息,礼貌性地询问是否安全到家,
并附上一个艺术品拍卖的电子图录链接,说有几件或许合我眼缘。我扫了一眼,没有回复。
陆衍是这场戏里意外好用的道具,背景干净,知情识趣,配合度高,最重要的是,
他手腕上戴着那条“深海之泪”,像一根刺,时刻扎在沈既白的眼睛里。但道具终究是道具。
我需要更多的“刺”。也需要,让沈既白更清晰地看到,失去“陈夕”,究竟意味着什么。
第二天上午,我约了律师。不是在沈氏常用的那间律所,
而是城中最擅长处理高净值资产分割和私人事务的一家独立事务所。接待我的合伙人姓程,
四十岁上下,眼神锐利,举止干练。我没有迂回,直接将一份清单推过去。清单很长,
罗列了这十年来沈既白赠予我的所有资产:西郊那栋别墅,市中心几处公寓和商铺,
一些股权,若干珠宝、艺术品、名车,以及数量可观的现金和信托基金。程律师快速浏览着,
面色平静,只在看到几个特别显眼的数字时,指尖几不可查地顿了顿。“陈**,
您的意思是?”“全部变现。”我的声音平稳无波,像是在讨论天气,“越快越好。
折价部分可以接受,但流程必须干净,不留任何后续纠纷。
尤其是与沈氏集团相关的股权和关联资产,务必彻底剥离。”程律师抬起眼,
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两秒,似乎在评估这话里的决心。“我明白。不过,
这些资产很多登记在您名下已有时日,突然大规模处置,可能会引起……原赠予方的关注。
”“我知道。”我甚至微微笑了一下,“就是要让他知道。”程律师不再多问,
点了点头:“我会尽快安排评估和买家接触。不过,这么大宗的资产处理,即使加快流程,
全部完成至少也需要两到三个月。”“可以。”我站起身,“第一个到账的项目,
我要看到资金进入这个账户。”我递过去一张写着海外银行账户信息的纸条。“没问题。
”离开律所,坐进车里。司机低声问:“**,接下来去哪里?”我报了一个地址。
不是公寓,也不是任何娱乐场所,而是一个位于旧城区的、门脸狭小的私人工作室。
工作室的主人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女人,擅长修复古籍和旧物,也接一些特殊的定制活儿。
我将一个丝绒小盒放在她工作台上。打开,里面是几缕用丝线仔细束好的头发,
颜色是偏深的亚麻棕,在室内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这是很多年前,
从沈既白枕头上小心收集来的。那时他还年轻,睡相不好,头发总是蹭得乱糟糟。
女人拿起头发,对着光看了看,又抬眼看我,等我的要求。“用这个,”我指了指头发,
“帮我编一条手绳。样式要最简单的,但要结实。”我停顿了一下,补充道,“编的时候,
掺几根我的头发进去。”女人眼神动了动,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报了一个不菲的价格和取货时间。我又去了几家画廊和拍卖行,不是看展,
而是接洽出售我名下的一些藏品。其中几幅画和雕塑,是沈既白当年带着我,
在拍卖会上亲手拍下,然后挂在我们“家”的墙上的。他那时揽着我的腰,在我耳边低语,
说这幅画的意境像我的眼睛,那尊雕塑的线条让他想起我的侧影。现在,
它们都将被明码标价,等待新的主人。这些动作,我没有刻意隐瞒,甚至有意让一些风声,
通过特定的渠道,若有若无地吹到沈既白可能听到的地方。沈既白的反应,
比预想中来得更快,也更……激烈。第三天下午,我正在公寓里听资产处理进度的汇报,
门铃被近乎狂暴地按响。透过可视门禁,我看到沈既白站在门外。他穿着皱巴巴的衬衫,
领带扯松了,头发凌乱,眼眶下是浓重的青黑,整个人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濒临疯狂的兽。
我没有开门。他就不停地按铃,用力拍打厚重的门板,声音嘶哑地喊我的名字:“陈夕!
陈夕你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电子门禁的麦克风里传来他粗重的喘息和压抑不住的、仿佛带着铁锈味的哽咽。
“陈夕……你不能这样……你不能卖掉那些东西……那都是……那都是我们的……”我们的?
**在门内的墙上,指尖冰凉,心口的疼痛因为他近在咫尺的崩溃而变得鲜活,
带着一**人的悸动。但我没有动。
“那些画……那栋房子……还有车……你怎么能……你怎么舍得?”他的声音断断续续,
混杂着门板被撞击的闷响,“你就这么恨我?恨到要把过去十年的一切都抹掉?陈夕!
你回答我!”他终于不再拍门,安静了下来。但那种安静更令人不安,
像暴风雨前窒息的低气压。过了很久,门外传来他低沉得近乎虚无的声音,
带着全然的疲惫和绝望:“你要钱是吗?要多少?
我给你……我都给你……别卖那些东西……求你……”一滴泪,顺着我的脸颊滑落,
无声地没入衣领。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心口那骤然而尖锐的疼痛,
以及随之升腾起的、对门外那个人此刻痛苦模样的强烈渴求。我能想象他此刻的样子,
赤红的眼,颤抖的唇,泪水狼狈地爬满他向来矜贵的脸。但我依旧没有开门。
我只是通过门禁系统,用平静到冷酷的声音说:“沈既白,那些已经是我的东西了。
我想怎么处理,是我的自由。”门外瞬间死寂。然后,我听见他身体滑落,撞在门上的声音,
以及一声极力压抑、却终究破碎逸出的、野兽受伤般的呜咽。就是现在。我猛地拉开门。
他跌坐在门外的地毯上,背靠着门框,仰着头,大口喘气,眼泪毫无阻碍地汹涌而出,
流过他紧咬的牙关,滴落在他价值不菲的衬衫前襟,留下深色的湿痕。他看到我,
眼神涣散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惊人的亮光,那里面是狂喜、是哀求、是毁灭一切的痛苦。
“夕……”他伸出手,想要抓住我的衣角。我却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触碰,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审视,像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损坏程度。
“哭够了吗?”我问。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表情凝固,然后慢慢裂开,
变成更深的难以置信和屈辱的剧痛。泪水流得更凶,但他咬紧了牙,不再发出一点声音,
只是死死地盯着我,胸膛剧烈起伏。我看着他源源不断涌出的泪水,
感受着心口那因为靠近“源泉”而愈发活跃的、贪婪的悸动。还不够。这种被抛弃后的痛苦,
虽然纯粹,但还不够浓烈,不够……刻骨铭心。需要加一把火。我慢慢地,从西装口袋里,
拿出那个刚从旧物修复工作室取回来的丝绒小盒。打开,
取出里面那条编织简单、却异常结实的手绳。亚麻棕与纯黑发丝紧密交缠,
在灯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沈既白的目光,瞬间被钉在那条手绳上。他认得那头发颜色。
他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嘴唇哆嗦着,看看手绳,又看看我,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没有解释,当着他的面,
平静地将那条掺着我们两人头发的手绳,戴在了自己的左手腕上。尺寸刚好。然后,
我抬起手腕,在他眼前轻轻晃了晃。“这个,”我说,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我会一直戴着。直到它旧了,坏了,或者……我找到更合适的替换。
”他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比刚才更甚。
那不仅仅是被羞辱的痛苦,更掺杂了一种毛骨悚然的、被攫取、被禁锢的恐惧。
仿佛我戴上的不是一条手绳,而是一条无形的锁链,另一端死死拴在了他的魂魄上。
“啊——!!!”他终于崩溃,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嘶吼,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
将脸埋进膝盖,整个人蜷缩起来,像个被彻底摧毁的孩子,哭得浑身抽搐,涕泪横流。
汹涌的、滚烫的、饱含着极致痛苦、恐惧、不甘与毁灭情绪的泪水,几乎是在他崩溃的瞬间,
就化作了无比精纯的“养分”,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丝丝缕缕地涌入我的身体。
心口那一直叫嚣的冰冷与疼痛,被一股强大而温暖的热流瞬间冲刷、抚平。甚至,
比以往任何一次“补给”都要充沛、都要……甜美。一种近乎饱足的舒适感,
短暂地充盈了四肢百骸。我静静地站着,感受着这久违的、充沛的生命力,
看着脚下那个哭得撕心裂肺、曾经高高在上的男人。手腕上的发绳,贴着皮肤,
传来微微的暖意,仿佛还带着他头发生机勃勃的温度。我知道,这根手绳,
和它所代表的残忍的连结,将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他新的梦魇,
也成为我稳定的“痛苦”源泉。但这还不够。林薇。那个正主。她还安然地待在沈既白身边,
享受着他愧疚的补偿和失而复得的喜悦。我抬起眼,望向窗外阴沉下来的天空,
眼底一片沉静的幽暗。该去会会她了。充沛的“养分”在体内流转带来的短暂暖意,
像退潮般迅速消失,留下更清晰、也更熟悉的冰冷与空虚。脚下,沈既白的崩溃仍在继续,
那压抑不住的呜咽和身体无法自控的抽搐,
让他看起来像一株被连根拔起、曝晒在烈日下的植物,正快速失去所有水分和生机。
我冷漠地注视了几秒,评估着这次“收获”的质与量。很充沛,
远超昨夜拍卖会门口那混乱的一瞥。这种掺杂了恐惧、屈辱和彻底被掠夺感的痛苦,
似乎比单纯的失恋或被背叛,更能榨取出他灵魂深处更精粹的东西。够了。至少暂时够了。
我没再多看他一眼,转身,进屋,反手关上了厚重的橡木门。将他嘶哑破碎的泣音,
连同他整个人,彻底隔绝在外。门锁合拢的“咔哒”声,在寂静的公寓里异常清晰,
也异常……决绝。心口的悸动平息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我走到酒柜前,
这次没再碰烈酒,只倒了一杯冰水。透明的液体滑过喉咙,
冷却了体内最后一点因“进食”而泛起的燥热。腕上那条新编的手绳存在感鲜明。
亚麻棕与纯黑的发丝紧密交缠,形成一个牢固的环,贴着皮肤,
传来一种微妙的、仿佛带着生命律动的暖意。它不仅仅是一个**沈既白的道具,
更像一个无声的宣告,一个扭曲的联结。它提醒我,也提醒他——过去十年并非虚幻,
那些被精心饲养、收割的“深情”与痛苦,早已化为无形的丝线,将我们捆绑在一起,
至死方休。沈既白不会明白这其中的含义,但他感受到了那种被攫取、被标记的恐惧。
这就够了。接下来的几天,生活按部就班,又截然不同。
程律师那边的资产处置进度以惊人的效率推进,第一笔资金已经按照要求汇入海外账户。
我名下的几处房产和两幅重要画作也迅速找到了买家,成交价格比市场估价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