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总的百变小娇妻之一千零一夜》剧组，穷得理直气壮。
拍摄地点在城乡结合部一个被废弃的工厂里。
所谓的化妆间，就是用几块破木板隔出来的小单间，连面像样的镜子都没有。
我到的时候，副导演正蹲在门口抽烟，看见我，他愣了半天，才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碾了碾。
「你……真是宋知意？」
他上上下下打量我，眼神里全是怀疑。
我点点头：「是我。」
「你……图啥啊？」他憋了半天，问出这么一句。
我笑了笑：「图个角色。」
副导演的表情更迷惑了。
大概在他眼里，我这种话题中心的人物，就算被黑出翔，也不至于沦落到来他们这种剧组。
「赵文君这个角色，可不好演。」他挠了挠头，「而且，扮相特别丑，我们请的特效化妆师……水平也就那样，可能化出来会有点吓人。」
「没关系，越丑越好。」
我越是平静，他就越是觉得我脑子不正常。
他叹了口气，领着我往里走。
「行吧，既然你坚持。化妆师在那边，你先去试妆。」
化妆师是个年轻的姑娘，看到我的时候，手里的化妆刷都吓掉了。
「宋……宋老师？」
「你好。」我冲她笑了笑，「麻烦你了。」
她手忙脚乱地捡起刷子，脸涨得通红。
「不、不麻烦……」
所谓的特效妆，就是用最劣质的胶水和硅胶在我脸上糊了一层又一层。
又痒又闷，还带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我全程没有吭声，任由她在我的脸上涂涂抹抹。
两个小时后，当我再次睁开眼，看着镜子里那张坑坑洼洼、五官扭曲的脸，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真丑。
丑得别开生面，丑得独具一匠心。
我满意地笑了。
副导演和化妆师看着镜子里的我，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宋老师，这……还行吗？」化妆师怯生生地问。
「非常好。」我转过头，冲他们露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微笑。
结果，他俩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
看来效果确实不错。
我的第一场戏，是这个丑八怪女配冲进男女主的订婚宴，大闹现场。
剧本写得很烂俗。
台词更是尬得能抠出三室一厅。
「程实！你为什么不爱我！我为你变成了这个样子，你为什么还要和这个女人在一起！」
男主角程实，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演技约等于零。
女主角柳红，是个网红脸，全程只会瞪眼和尖叫。
导演是个中年油腻男，挺着个啤酒肚，坐在监视器后面，大声喊着：「开始！」
我深吸一口气，酝酿情绪。
不，不需要酝酿。
我只要把沈彦的脸代入到男主角脸上，把方清雪的脸代入到女主角脸上，情绪就自动到位了。
我像一头发疯的母狮，嘶吼着冲了进去。
「程实！」
我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群演，直勾勾地瞪着那个呆若木鸡的男主角。
他被我的扮相和气势吓到了，结结巴巴地念着台词：「你……你这个疯子！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
「疯子？」
我凄厉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听着格外瘆人。
「对！我就是疯了！被你逼疯的！」
我一步步走向他，眼里的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
我指着旁边只会尖叫的女主角。
「我陪了你五年！五年啊！你一无所有的时候，是我陪着你！你生病的时候，是我照顾你！
你现在功成名就了，就把我一脚踹开，和她双宿双飞？！」
我说的是剧本里的台词。
但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控诉沈彦。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混合着脸上劣质的胶水，糊得满脸都是。
狼狈，不堪。
却又带着一种极致的破碎感。
整个片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我镇住了。
包括那个油腻导演。
他忘了喊“卡”，就那么呆呆地看着监视器。
男主角已经完全傻了，忘了接词。
我不管不顾，继续我的表演。
「程实，你没有心！」
我抓起桌上的一杯红酒，狠狠地泼向他。
然后，我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地，嚎啕大哭。
那哭声，撕心裂肺。
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很久之后，导演才如梦初醒般地喊了一声。
「卡！好！太好了！」
他从监视器后面冲过来，激动地抓住我的胳膊。
「宋老师！你演得太好了！简直就是赵文君本人！不，你比剧本里的赵文君还要好一万倍！」
我趴在地上，没力气起来。
不是演的，是真的没力气。
刚才那一瞬间的爆发，耗尽了我所有的精力。
卸妆的时候，皮肤**辣地疼。
化妆师小姑娘一边帮我擦拭，一边小声说：「宋老师，你刚才……演得真好，我都看哭了。」
我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晚上，#宋知意接拍烂片#的词条，悄无声息地爬上了热搜的尾巴。
点进去，是我顶着那张丑脸在片场发疯的**照片。
评论区又是一片群嘲。
「**，这是宋知意？吓得我手机都掉了！」
「破罐子破摔了？这是什么惊悚片吗？」
「她是不是受**太大，精神失常了？」
「笑死，以前还觉得她有点可惜，现在看来，纯属活该。」
沈彦的粉丝更是狂欢。
「感谢姐姐不嫁之恩，放过我们哥哥。」
「看吧，离开我们哥哥，她什么都不是。」
程静给我发来消息，只有两个字：「忍住。」
我回她：「放心。」
这点嘲讽，算什么？
好戏，才刚刚开始。
我关掉手机，躺在酒店廉价的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一个我等了很久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