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海月盯着堂屋正中央的棺材，香烛味呛得她眼睛发涩。
“还有十分钟。”归海星野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黑色皮衣上沾着夜露，“准备好了吗，小月亮？”
“准备什么？看奶奶的鬼魂回家遛弯？”归海月撇嘴，“星野哥，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信这个。”
“在咱们家，不信也得信。”星野递给她一盏古旧的铜灯，“拿着，魂引灯。奶奶回来时，这灯会变绿。”
归海月不情愿地接过铜灯。堂屋内，七大姑八大姨分坐两侧，表情肃穆得像在拍恐怖片。父亲归海明德站在门口，手里捧着奶奶的遗像，指尖发白。
当时钟指向十一点整时，铜灯里的火焰真的变成了幽绿色。
“来了。”星野低声道。
一阵阴风刮过，香烛火焰齐刷刷矮了半截。温度骤降，归海月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然后她看见了——半透明的奶奶正站在棺材旁，穿着下葬时那件藏青色寿衣。
但不对劲。
奶奶的脸上不是安详，而是极致的恐惧。她的魂魄在颤抖，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
“奶奶？”归海月下意识上前一步。
亡魂突然爆发出凄厉的尖叫，那声音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撕裂而来：
“快跑！我们家的‘祖宗’，根本不是人！”
话音刚落，奶奶的魂魄如破碎的玻璃般炸开，消失无踪。绿焰熄灭，铜灯“啪”地裂开一道缝。
满堂死寂。
归海明德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冲上前抓住星野的胳膊：“你奶奶...她说了什么？”
星野脸色苍白：“她说...祖宗不是人。”
“胡说八道！”归海明德猛地提高音量，随即意识到失态，压低声音，“回煞时的亡魂神识不清，胡言乱语当不得真。”
“爸，你也看到了，奶奶她很害怕！”归海月争辩。
“够了！”归海明德打断，“今晚的事，谁也不准外传。星野，处理好这里。”
族长转身离去，背影僵硬。亲戚们窃窃私语，神色惶恐。
归海月捡起破裂的铜灯，发现裂缝处渗出了暗红色的液体，闻起来像血。
“星野哥，这正常吗？”
星野盯着那液体，眼神凝重：“在我守夜的七年里，从没发生过这种事。”
“奶奶说的‘祖宗’，是指祖祠里供奉的那些牌位吗？”
星野没有回答，而是望向祠堂方向：“小月亮，也许你是对的——咱们家的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窗外，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掠过。归海月猛地转头，却只看见自己苍白的倒影。
“怎么了？”星野问。
“好像有人在偷看。”
星野快步走到窗前查看，外面空无一人。但他关窗时，动作突然停顿——窗台上，留着一串从未见过的诡异脚印，三趾，带爪，绝非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