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个周末,阳光很好,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板上,形成一道道明亮的光斑。
可我的心情却像是被乌云笼罩,沉重得透不过气来。
我以为我妈昨天被周浩赶走,至少会消停几天。
我终究是低估了她的**和战斗力。
上午我下楼扔垃圾,刚走出单元门,就感觉气氛不对劲。
小区里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晒太阳的大妈们,看到我,纷纷停止了交谈,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那眼神里充满了探究、鄙夷和一种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平时跟我关系还不错的张大妈拉住了我,一脸“我都是为你好”的表情,开始“教育”我。
“小静啊,不是我说你,你妈今天早上都跟我说了。你可不能不管你弟啊,那可是你一奶同胞的亲弟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另一个我不怎么熟的李大妈也凑了过来,阴阳怪气地附和:“就是啊,你现在嫁得好,住这么好的小区,开那么好的车,更应该拉你弟一把。怎么能让你妈一大把年纪了,跑来求你婆家呢?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明白了。
刘梅这个女人,竟然把她那套“让我婆家出钱给我弟买房”的荒唐要求,添油加醋地包装成了一出“女儿飞上枝头变凤凰,攀上高枝就忘本,不孝女联合冷漠亲家,逼死绝望老母”的年度苦情大戏。
而我,就是那个戏里忘恩负义、冷血无情的女主角。
她一大早就在我们小区的“情报中心”——老年活动角,声泪俱下地控诉,把黑的说成白的,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为儿子奔波、却被女儿伤透了心的可怜母亲。
我气得浑身发抖,手指掐进了掌心。
“我妈她胡说!事情根本不是那样的!”我急于辩解,可我的声音在她们七嘴八舌的“劝告”中,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哎呀,你妈还能骗我们不成?”
“小静,听大妈一句劝,家和万事兴,别跟你妈置气。”
“就是,你婆家出点钱怎么了?不都是一家人嘛。”
这些话像一把把钝刀子,一刀刀地割在我的心上。她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我进行着自以为是的审判和规劝,却没人真正在意真相是什么。
我被她们围在中间,百口莫辩,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吐出来。
就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一个洪亮又充满怒气的声音解救了我。
“你们一个个闲着没事干,在这瞎咧咧什么呢!搞清楚状况了吗就在这指手画脚的!”
是我的婆婆李秀兰。
她刚从菜市场买菜回来,左手拎着一网兜土豆,右手提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看到我被一群人围着,脸色瞬间就变了。
婆婆把菜往旁边干净的石凳上一放,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像一只护崽的母鸡,把我拉到她身后。
她叉着腰,眼神犀利地扫过面前那几个长舌妇,气场全开。
“我倒想问问你们,有逼着自己怀孕的女儿去打胎,就为了省钱给儿子买房的亲妈吗?有让女儿去掏空婆家,给自己儿子铺路的亲妈吗?这是人干的事吗?啊?!”
婆婆的声音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石子,重重地砸在众人的心上。
刚才还喋喋不休的大妈们,瞬间都哑了火。
婆婆指着领头的张大妈,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老张,我问你,你家儿子要是结婚,让你女儿把她的婚房卖了,给你儿子凑首付,你干不干?”
张大妈的脸“唰”地一下涨成了猪肝色,嘴巴张了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婆婆。
“你们自己做不到的事,凭什么要求别人?站着说话不腰疼!”婆婆冷哼一声,拉起我的手,目光威严地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大声宣布:
“我告诉你们,我儿媳妇徐静,好着呢!我们家的孙子,金贵着呢!以后谁再敢在我背后嚼舌根,让我听见了,别怪我李秀兰不客气,撕烂她的嘴!”
整个场面鸦雀无声。
那些刚才还对我指指点点的大妈们,一个个讪讪地低下了头,灰溜溜地散开了。
直到她们都走远了,婆婆才转过身,脸上的怒气瞬间化为心疼。
她摸了摸我的脸,叹了口气:“静静,别往心里去,跟这些人生气不值得。这都什么人啊!你妈她……唉!”
回到家,婆婆给我倒了一杯温水,让我坐在沙发上。
她坐在我身边,轻轻拍着我的背,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静静,你听妈说。从你嫁到我们家,我就是把你当亲生女儿看的。你和周浩的事,你们自己做主。这个孩子,是我们周家的宝贝,谁也别想动。至于你娘家那些破事,你不用管,也别心软。以后,妈替你撑腰,看谁还敢欺负你!”
我看着婆婆真诚又担忧的眼睛,鼻头一酸,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同样是妈,为什么差别就这么大?
一个是恨不得榨干我最后一滴血,来浇灌她那宝贝儿子的“亲妈”。
一个是与我毫无血缘关系,却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坚定地站在我身前,为我遮风挡雨的婆婆。
**在婆婆的肩膀上,感受着那份久违的、不含任何杂质的温暖。
我知道,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但我不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