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死对头的嫡长公主,我被驸马一杯毒酒送走。头七那夜掀翻棺材板,
却发现传说中瘸了十年的驸马正在院里蹦跶。他装瘸?我冷笑,反手灌翻恶毒表妹,
暴打调戏我的三皇子。直到宫宴重逢,我亮出玉佩:“知道吗?被你毒死的是替身!
真正的长公主是我。”全场寂静时,我当众甩出休书:“腿好使了?那现在换我休你!
”他端起我的毒酒轻嗅:“公主别急……先聊聊这杯茶?”棺材板被我踹得闷响一声时,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赵衍这个王八崽子,毒酒里掺假药了吧?
老娘骨头缝都冻成冰碴子了,脑子却转得飞快。
喉咙里那股子火烧火燎的剧痛像是刻进了灵魂,
提醒着我是怎么被那杯据说是“御赐佳酿”的东西送走的。狗屁御赐,
就是他赵家传了几百年的断肠红!意识沉入冰冷死水又猛地被捞出来,
身体里却像有座火山在爆发。一股蛮力不讲道理地顶着我僵直的后背,
撞向头顶沉甸甸的木板。哐!哐当!腐朽的卯榫终于扛不住,发出令人牙酸的**,
碎木屑混着冰凉的泥土簌簌落下,砸了我一脸。“咳咳咳——”冷冽的空气猛地灌进肺里,
激得我喉头腥甜,差点又死过去一次。我拼命喘着气,像条搁浅的鱼。头顶不是什么棺材盖,
是他娘的厚木板钉死的!眼前黑漆漆一片,只有几缕月光,透过我踹开的大洞漏进来,
照着几根狰狞戳出的棺材钉。我躺在冰冷的楠木棺底,身下是绣了鸾鸟的被衾,冰冷刺骨,
还透着一股子朽烂的霉味。“赵衍……”我磨着牙根挤出这个名字,每一个音节都裹着恨,
“你等着……等老娘爬出来……”手脚还是冷的,但那股子邪火还在。我咬着一口后槽牙,
指甲抠着棺椁内壁粗糙的木头纹理,把自己硬是从那个洞里给撑了出去。泥土劈头盖脸地掉,
嘴里一股铁锈混着腐败树叶的怪味。等我的头终于钻出那个该死的窟窿,视线豁然开朗。
头顶是一轮惨白的冷月,照着一片萧索的坟茔。风穿过光秃秃的树枝,带起呜咽般的啸叫,
一只乌鸦在远处秃树上嘎了一声。很好,我,大胤朝唯一的嫡长公主,楚昭,头七当夜,
从自己的豪华墓穴里爬出来了。身上是我“暴毙”那天穿的绛红织金宫装,
此刻沾满了污泥和烂叶,湿冷沉重。我抹了把脸上的泥水,扶着墓碑勉强站直。
墓碑上那鲜红刺眼的“永定大长公主楚昭”几个字差点没把我再气死过去。永定?我呸!
死了才被追封的玩意儿。我对着那墓碑狠狠踹了一脚,震得自己腿脚发麻。
“老娘的命硬着呢!”我啐了一口唾沫,全是泥。远处京城方向,
黑黢黢的轮廓上空透出一点暖色的灯火光晕。我活动了一下冻得发僵的脚踝,
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很好,还能走。目标:赵衍那狗贼的驸马府!抄近路,翻墙头,
趁着守灵的下人打盹儿溜进后院……整套流程行云流水。
十年深宫倾轧和战场拼杀磨炼出的身手在这种时候格外好用。身上又冷又黏腻,
但胸腔里那把火越烧越旺。我一路摸黑溜到了后院,正准备找口井打点水把自己拾掇干净,
好有个人样去掀赵衍的老底。西跨院的小门虚掩着。我刚靠近一步,
就听见里面传来细微的、有节奏的“噗、噗”声,间或夹杂着一两声粗重的喘息。
这调调有点耳熟……我在北疆大营当监军时,半夜营帐外头的巡逻队就这动静。
我凑近了门缝,借着廊下昏黄的风灯光往里面瞧——院中立着一根木桩子,
上面缠满了厚厚的草编。而那个穿着单薄练功劲装,正对着草桩迅猛出拳,
甚至偶尔抬腿狠踢的人影,赫然是我那“体弱多病”,在战场上替我“挡箭”,
“瘸”了整整十年的好驸马!好得很啊,赵衍!我看着他拳风带起的劲气扫开地上几片枯叶,
看着他下盘极稳地变换步法踢出凌厉的腿风,
看着他额角渗出的汗珠……哪里还有半分过去十年,在我面前撑着拐杖,走一步咳嗽三声,
风一吹就倒的痨病鬼模样?装瘫?在我面前装了整整十年?!
“轰——”脑子里那根紧绷了太久的弦,断了。
我甚至忘了自己是如何像头愤怒的狂狮般撞开那扇门,也忘了那声撕破喉咙的咆哮。
只记得赵衍骤然转过身时,那张英俊绝伦的脸上露出的表情。先是愕然。如同白日见了鬼。
随即是惊骇,瞳孔剧烈收缩,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向我。
“你?!”他只吐出了一个音节,整个人僵在原地,浑身紧绷如临大敌。“我什么我!
”我冲到他面前,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去。月光下,
我那一身污泥裹挟着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死气和土腥气,绝对比地府来的夜叉还要狰狞几分。
“赵衍!你个黑了心肝肺的杂碎!给老娘喂假药是吧?嫌我死得不够透?还装瘫?!
”我抬手就戳向他胸口。他竟下意识地后撤半步,避开了。动作快而稳!哪里像个瘸子?
我更是气疯了头:“十年!骗了老娘整整十年!说什么替我挡箭落下残疾?屁!
我看是你自己腿脚不利落,栽了跟头吧!装可怜博同情?你装得挺像啊赵驸马!
金粉世家出来的戏子都没你会演!”我越骂越气,想起这些年他装出来的那份“虚弱深情”,
恶心得直反胃:“‘昭昭,我护不住你了,只能拖累你……’拖累?!呵!
拖累你还私藏这么多兵马?暗地里把赵家军收拢得比铁桶还严实!
我看你是早就盘算着等我死了,好接手我娘留给我的私产和北疆兵权吧!”“楚昭!
”他低喝一声,试图打断我,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眼中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惊涛骇浪,
“休得胡言!你……”“我胡言?”我嗤笑一声,带着满腔的恶意逼近一步,
几乎贴上他的鼻尖,“行!你赵大驸马不是最会装吗?再装一个给我看看?现在!腿断了!
给我倒地上哭去!”怒火像火山熔岩在我血液里翻滚。他刚才那后退的半步,
彻底浇灭了我心头最后一丝因“挡箭”而生的、微乎其微的愧疚。十年朝夕相处,
原来全是假象!我抬起脚,带着要把这装瘸的狗腿彻底踹断的狠劲,朝他膝盖狠狠踹了过去!
劲风扑面。赵衍瞳孔骤然一缩。电光火石间,他身体的本能反应远超头脑的判断。
几乎是凭着多年刻进骨髓的战场直觉,他猛地向侧面滑步,动作流畅迅捷,
干净利落得全然不像一个缠绵病榻的瘸子。“砰!”我用了九分力的一脚没踹中目标,
狠狠砸在庭院冰冷的青石板地面上,震得脚底板一阵发麻。这更印证了我的判断!这狗东西,
身手利落着!“呵!躲得挺快啊!”我收脚站稳,冷笑着逼视他,“腿脚这么灵便,
这十年装瘸装得辛苦吧?每日在我跟前杵着那根破拐杖作甚?留着当搅屎棍?
”他被我骂得脸色铁青,胸口起伏,那双平日里总是蕴着三分病弱三分忧郁的眸子,
此刻寒光慑人,像是被彻底激怒的凶兽。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回击,
但目光扫过我院墙那边闻风而动、开始骚动的灯火和人声,又死死闭上了嘴。“来人!
”他猛地提高声音,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狠戾,“有贼人夜闯!给本驸马拿下!
”话音刚落,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庭院角落闪出,落地无声,呈犄角之势将我围在中间。
个个眼神肃杀,腰间佩刀寒光闪烁,显然是他麾下的精锐暗卫。动作之快,配合之默契,
绝非常规的家丁护院。这阵势……我心头怒焰更炽。果然!
他暗地里培植的势力已经如此明目张胆!在我“死”前,竟毫无察觉!
我冷冷环视一圈逼近的暗卫,身上那股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阴冷戾气陡然爆发,声音不高,
却清晰无比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本宫在此!我看今天谁敢动我一根手指头!”“长公主?!
”为首的暗卫看清我的脸,又惊又疑,脚步一滞,下意识地看向赵衍。赵衍脸皮狠狠一抽,
眼神复杂难辨:“此贼人形貌酷似公主,必是他人所遣!意图不轨!还不速速拿下!
”他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可那双眼睛深处,分明掠过一丝惊疑不定。“拿下我?
”我大笑出声,笑声尖利刺耳,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震得那几个暗卫脸色都白了几分,
“来!来试试!看看是我这个刚从阎王殿爬回来的‘酷似公主的妖人’头硬,
还是你们赵驸马的秘密够硬!”我猛地向前跨了一步,直逼赵衍,目光如刀:“赵衍,
你以为我死了就万事大吉了是吧?想接手我的东西?做你的春秋大梦!”我声音陡然转寒,
“我告诉你!这大胤朝,只要我还剩一口气,你就别想称心如意!今天你最好弄死我,
弄不死我,我就让你装瘫的事传遍天下!”赵衍的拳头在身侧骤然攥紧,指节捏得发白。
他死死地盯着我,那目光像是要将我凌迟。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当众剥去伪装的难堪和愤怒。
墙外聚集的脚步声越来越多,议论声嗡嗡响起。“里头怎么了?
”“好像……好像是驸马爷的声音!说抓贼?”“不会吧……刚给公主办完葬礼,
哪来的贼这么大胆?”“嘶……我刚才好像……好像隐约听到了公主的声音?
不会是我耳朵瞎了吧……?”墙外的议论声越来越清晰,每一声都像鞭子抽在赵衍脸上。
他脸色变幻不定,最终狠狠一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竟闪过一丝近乎屈辱的决断。
“……退下。”他哑声对暗卫下令,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磨碎骨头的狠劲。
暗卫们面面相觑,迟疑了一瞬,但在赵衍冰冷逼视的目光下,
终究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回了黑暗角落。偌大的庭院,只剩下我和赵衍隔着一步之遥,
彼此对峙,空气中弥漫着死寂般的杀意。“你想怎样?”赵衍压低了声音,
每个字都淬着冰碴子。那双总是伪装得温润含情的眼睛此刻**裸地暴露着凶戾和警惕,
像头终于撕下羊皮、露出獠牙的孤狼。
我看着他那副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却又不得不忍耐的模样,
心头的火气诡异地降了那么一点点,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更阴沉的恶念。“怎样?
”我扯起一个极其虚假、极其瘆人的笑容,
慢条斯理地抬手理了理被夜风吹得贴在额角的、还沾着污泥的碎发,“本宫累了。
刚从坟堆里爬出来,一身晦气总该洗干净,换身像样的衣裳。
”我目光扫过他那条刚才躲我时利索无比的腿,“驸马爷的腿疾看来大有起色嘛?
那劳烦驸马你——亲自去,给我的净室备点热水!”“另外——”我拖长了调子,
欣赏着他额头暴起的青筋,
“把本宫‘生前’最喜欢的那个青花缠枝莲纹粉彩汤婆子找出来灌好热水,本宫畏寒,
怕冻着。”那可是他亲口说“费尽周折”才寻来孝敬我的玩意儿,现在?我就偏要膈应他。
“对了,”我仿佛刚想起什么,又冲他甜甜一笑,眼底却一片寒冰,“我的‘遗物’,
可别让阿猫阿狗的碰了脏了手。你懂的吧?驸马——”最后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赵衍的呼吸猛地粗重了一瞬,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好。
”这个字几乎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他猛地转过身,动作间带起一股劲风,
头也不回地大步朝院外走去,脚步沉稳有力,再无一丝病弱痕迹。
我看着他那挺直的背影消失在月门后,脸上虚假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
只余下满眼的疲惫和冰棱般的恨。拖着沉重的腿,走到庭院角落的石阶上坐下。夜风吹来,
身上湿透的衣裳贴着皮肤,刺骨的冷。喉咙那火烧火燎的剧痛,
还有四肢百骸弥漫开的冰冷酸痛,都在提醒我刚刚经历过什么。不能倒下。
绝对不能在他面前倒下。也不知等了多久,
久到我以为自己快要撑不住在冰冷的石阶上冻僵时,脚步声才不疾不徐地传来。赵衍回来了。
身后跟着两个低着头、大气不敢出的粗使婆子,抬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大浴桶。
而他……他手里捧着个铜鎏金的小手炉,
正是我点名要的那个镶金嵌玉、他当年“千辛万苦”淘换来的粉彩汤婆子。“公主,
水备好了,汤婆子在此。”他把汤婆子递过来,声音平板无波,眼神却死死锁定在我脸上,
像是想从我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里,扒出我究竟是人是鬼的证据。我冷着脸不看他,
一把抢过汤婆子塞进怀里。暖意瞬间驱散了胸腹间的一点寒气,稍微缓了一口气。
我示意粗使婆子放下浴桶离开。人一走,院中再次剩下我和他。我抱着汤婆子,
目光落在浴桶上蒸腾的白气上,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他听清:“赵衍,我们这账……慢慢算。
日子还长着呢。”说完,我不再看他,背对着他走向浴桶。这身沾满坟墓泥土的衣裳,
我一刻都不想再多穿。至于那个装瘫的狗东西……我慢慢磨死他!我脱衣入水,
将整个人沉入温暖的浴汤中。热水包裹住冰冷僵硬的四肢百骸,
带来一种微弱的、近乎活着的慰藉。门外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冷哼,接着是远去的脚步声。
我闭上眼,任由热水淹没头顶。赵衍……等着吧。在浴桶里把自己搓掉了三层皮,
换上婆子送来的素净衣裳——料子上乘,却是我素来厌恶的梨花白。无所谓,只要干净。
我把自己拾掇得像个人样了,才深吸一口气,抱着重新灌满热水的汤婆子,走出西院。
驸马府的气氛变得很诡异。下人们远远看见我,个个都如同白日见鬼,脸色煞白,
缩着脖子躲开,连请安都哆哆嗦嗦,叫唤声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似的。我目不斜视,
径直走向主院的方向。还没踏进主院的门槛,
就听到一阵刻意拔高又矫揉造作的哭声飘了出来。“……表哥!表嫂这才去了几日啊!
尸骨未寒!灵堂都还没撤!那不知从哪个腌臜角落钻出来的妖女,仗着有几分相似,
就敢霸占西院!还敢支使你做事!这是要把表嫂的魂灵都气活了呀!
呜呜呜……”声音带着哭腔,却没什么真实悲戚,倒像是在唱戏。是赵衍那个远房表妹,
柳如薇。一个惯会在我面前装得跟小白兔似的,背地里没少给我和赵衍之间上眼药的心机婊。
“表哥你看呀!她连孝期都等不及,穿红着绿就来了!这般不知廉耻!
这般……”她尖酸刻薄的声音还在继续,似乎想添油加醋。“咳。”我清咳一声,
一步跨过门槛,脸上带着那种“你们在聊我?”的虚假好奇表情。院中的场面瞬间凝固。
柳如薇正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捏着一条鹅黄色的帕子,
对着坐在她对面石凳上的赵衍抹眼睛。赵衍手里端着杯茶,面无表情,看到我进来,
眼神暗了暗。而我这一出现,效果拔群。柳如薇的哭声卡在喉咙里,眼睛瞪得像铜铃,
捏着手帕的手抖得像犯了鸡爪疯。她脸上的表情堪称精彩绝伦——惊恐、慌乱、不可置信,
最后都化作了扭曲的憎恨。“你……”她指着我,声音尖得劈了叉,“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随即猛地转向赵衍,哭喊着,“表哥!定是这妖邪!使了障眼法!你快将她打出去!
莫让她脏了公主姐姐的……”“吵死了。”我掏了掏耳朵,不耐烦地打断她,
目光落在她面前石桌上那盘精致小巧的点心——芙蓉玉带糕。呵,我以前赏她的次数不多,
倒是惯会借花献佛。“闭嘴吧。”我走过去,毫不客气地从桌上拈起一小块糕,
在柳如薇敢怒不敢言的瞪视下塞进嘴里,嚼了嚼,“啧,这厨子的手艺见长啊?
还是驸马爷最近心情好,舍得花钱买好食材了?”赵衍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骨节泛白,
但没说话。柳如薇被我无视加抢食的举动气得脸都绿了,猛地站起来,
胸口剧烈起伏:“妖女!你敢……”“啪!”我反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扇在她脸上。
动作干脆利索,响声清脆,震得廊下树上的麻雀都飞走了。柳如薇被我打得一个趔趄,
捂住红肿的脸颊,完全懵了。她大概打死也想不到我这个“身份存疑的妖女”敢如此放肆。
“这一巴掌,”我凑近她耳朵,声音不高,冷得像冰,“是教你认清自己的身份。
一个打秋风的远房表亲,谁给你的胆子在驸马府主院里指手画脚,污蔑主家?”我抬眼,
冰冷的目光扫过端坐不动的赵衍:“驸马爷,你这府上的规矩,
什么时候轮到外姓人替你定了?”赵衍握着茶杯的手背青筋微凸,眼神沉沉地落在我身上,
依旧一言不发。像一座压抑着怒火的冰山。柳如薇回过神来,捂着**辣的脸颊,
眼中瞬间蓄满泪水,转头对着赵衍哭诉:“表哥!你看她!她竟敢打我!她还污蔑我!
我不活了!”作势就要往赵衍的袍角扑去。“不活?”我冷笑一声,一把钳住她的手腕,
硬生生把她即将靠过去的身子扯开,“那行啊,本宫送佛送到西。
”我另一只手端起赵衍面前那杯刚被他放在桌上的热茶。那茶水颜色清亮,
散发着上好云雾的气味。“这杯茶,温度正好。”我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嘴,
语气如同谈论天气,“喝了它,一了百了,省得整日哭哭啼啼,吵得死人都不安生。
”“不——!”柳如薇看到那近在咫尺的杯口,闻到我身上若有似无的泥土腥气,
又想到我刚才从“坟里爬出来”的传言,吓得魂飞魄散,疯狂扭动挣扎。她力气不小,
可在我眼里,比猫儿强不了多少。“表哥救命!”她终于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绝望地向唯一可能救她的人求救。赵衍猛地站起身。动作太大,带倒了身后的圆凳,
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放手!”他一向沉稳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罕见的惊怒,
目光如利剑般射向我捏住柳如薇下巴的手。“你让我放我就放?”我斜睨着他,
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笑意,手下力道不减反增,“赵衍,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现在,
我才是这府上唯一能主事的人!我想灌,她就得喝!
”“咕咚……咳咳咳……”我手腕猛地加力,滚烫的茶水直接倾入了柳如薇被迫张大的口中。
她猝不及防被呛个正着,滚烫的茶水灌进喉咙,烫得她双目圆睁,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身体剧烈地痉挛扭动。我松开手。柳如薇如同烂泥般瘫软下去,蜷在地上剧烈地呛咳,
鼻涕眼泪糊了满脸,狼狈不堪,看我的眼神如同见了地狱里的罗刹。
她咳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断了气,哪里还敢再多说半个字。“拖下去。
”我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平淡得像在吩咐处置垃圾,
看都没看赵衍瞬间铁青的脸。几个原本在院外观望、吓得腿软的婆子这才如梦方醒,
白着脸冲进来,手忙脚乱地把还在抽搐的柳如薇拖出了院子。
地上只留下一滩狼狈的水渍和她断断续续、如同抽风箱般的咳嗽声。庭院内重新恢复死寂。
我转身,对上赵衍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暴戾漩涡的眼眸。“赵驸马,
”我迎着他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杀气,唇角勾起毫无温度的弧度,“现在清净了?
可以继续谈我们的事了吗?”他死死地盯着我,牙关紧咬,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似乎在极力压抑着某种即将喷薄而出的凶蛮**。“你究竟……”他声音嘶哑艰涩,
“意欲何为?”“别急啊,”我慢悠悠踱步到石桌旁,拿起他那杯空了的茶杯,
指尖摩挲着杯沿,“好戏,才刚刚开始。”柳如薇的插曲如同一颗投入水面的小石子,
涟漪散去,驸马府很快又恢复了表面的死寂。下人们见了我避之唯恐不及,我乐得清净。
赵衍则彻底把我当成了空气,每日早出晚归,连个眼尾风都吝于扫来。呵,装聋作哑?行。
我乐得自在,整日就在府里晃悠,哪里热闹往哪里凑。柳如薇被我那一杯滚茶“送佛”之后,
据说是病倒了,在她那院子里哀哀凄凄地哭诉着“遇了妖邪”、“表哥不为我做主”。
消息传到我这,我翻个白眼便忘了。她不来我眼前晃,我暂时也懒得再去收拾她。
赵衍那狗东西躲着我?无所谓。他以为装傻充愣这事就能揭过去?休想。血债,得血偿。
我这条捡回来的命,就是为了找他算利息的!机会来得还挺快。这天午后,我带着汤婆子,
在花园池塘边的暖阁里窝着打盹儿晒太阳。外面隐约传来些人声和马车轮毂滚动的声音。
“殿下!殿下请留步!驸马爷他……他真不在府上啊!
”管家赵忠带着几分焦急的声音传进来。“不在?哼!不在好啊!
正好让本王瞧瞧我那可怜皇姐生前住的园子!”一个油滑倨傲的年轻男声响起,
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跋扈,“滚开!别挡道!”我心下一动,撩起眼皮,
透过暖阁的花格窗朝外望去。只见拱门处,
一个身着宝蓝团龙纹箭袖锦袍的青年在一群狗腿子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
他约莫十七八岁,脸色有些纵欲过度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