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鹤川眉梢微挑,脱下外套给一旁佣人,没什么表情的问,“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黎楹眼看外面天快黑了,有些着急,“呆球呢?”
慕鹤川倒了杯水,好整以暇地靠在落地时钟边,“哦,你说那只蠢狗?”
呆球才不是蠢狗。
黎楹情绪上头,“听说被鹿欣带走了,你现在打电话让她还回来!”
“不如你先跟我解释一下,提着行李箱要去哪儿?”
“跟你有关系吗?”
慕鹤川扯唇,放下茶杯,“长本事了,敢这么跟我讲话?”
黎楹眼眸低垂,重复那句,“慕鹤川,请你给她打电话,让她把呆球还回来。”
“算我求你。”
在他面前,她始终卑微、没自尊。
慕鹤川也习惯她这样的态度。
只不过这回看着还真有点可怜。
懒洋洋地拿出手机,给鹿欣发了条消息。
对方秒回。
慕鹤川掀起眼皮看向黎楹,说:“今天太晚,她明天会送过来。”
黎楹根本没法放心,“今天不行吗?”
慕鹤川反问:“你有什么资格讨价还价?”
女孩不再争论,“行,我知道了。”
转身,提着行李箱背对慕鹤川。
“哥,你放心,拿回呆球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慕鹤川仿佛没听见,点了支烟,低头玩手机,将人无视的彻底。
-
黎楹推着行李箱从慕宅出来。
回头看了眼这栋豪华的别墅。
心酸、痛苦。
她跟弟弟像闯进贵族的清贫子民。
不管如何融入、讨好,都不可能跟贵族身处同一世界。
如今,梦醒了。
程京煦的司机将车开到她面前,尊敬地说:“黎**,请上车。”
……
檀园。
黎楹走进主楼大厅,看见地面堆满无数鲜花和礼物。
一脸疑惑。
檀园的管家张叔说:“少夫人,这是少爷特意给您准备的礼物。”
黎楹诧异,“少、少夫人?”
张叔解释,“少爷让我们改口,以后尊称您为少夫人。”
黎楹着实有点不习惯。
怎么感觉跟假戏真做似的。
明明跟程京煦结婚,只是为了应付他爷爷。
她咳了一声,给程京煦发微信。
黎楹:【你人呢?】
程京煦发来一张纸醉金迷的场所照片,外面就是维多利亚港,报备:【谈生意。】
不得不说,程京煦还真是时间管理大师。
早上刚跟她领完证。
晚上就回港城工作了。
黎楹:【今晚回来吗?】
深城跟港城距离很近,开车也就一小时左右。
程京煦:【你想我回去吗?老婆。】
老婆。
这两个字属实太扎眼。
哪怕隔着屏幕,黎楹都莫名的……不太好意思。
黎楹羞赧:【不想。】
程京煦:【那要让你失望了,新婚夜,我肯定会回来,记得留灯。】
他说会回来,就真的回来了。
黎楹快睡着时,被一只温热的手圈入了他怀里。
一下惊醒。
男人低磁性感地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裹挟酥酥麻麻的气息,“不是让你给我留灯?”
黎楹腰间微痒。
尽管他们彼此间有过无数次亲密行为。
但她依然觉得别扭。
黎楹:“开着灯我睡不着。”
程京煦吻了吻她耳朵,“礼物喜欢吗?”
“还没来得及拆。”
“老婆。”他突然唤她,嗓音比cv还尤物,听起来黏黏糊糊,却又很贵气,“我给你准备了新婚礼物,你呢?给我准备了吗?”
黎楹一本正经,“对不起呀,我大学没毕业,这会儿刚实习,没什么钱。”
她摘下自己脖子上的项链,戴到程京煦脖子上,双眼温吞水润,“我亲自设计的,材质有点简陋,如果你不嫌弃,就当它是礼物吧,好吗。”
讨礼物的男人最终得到满足,扣紧她腰,不吝啬的表达,“谢谢,我很喜欢。”
“睡觉吧,晚安。”
黎楹怔愣,她还以为,他今晚回来会做些什么。
毕竟过去半年,他们在这张床,做尽了鱼水之事,鲜少这样素的躺在一张床上,什么都不做。
-
清晨醒来,程京煦已经不见人影。
他总是很忙。
黎楹对他了解不算多,只知道他在港城有个超大的公司。
家族强的可怕。
黑白两道通吃。
经常登上港媒报纸。
有钱有权,站在国际顶端,自身还优秀。
真让人嫉妒。
出于礼貌,黎楹拆了程京煦送的礼物。
珠宝钻石、水晶鞋、各式各样的首饰。
过于昂贵。
黎楹细心收好,想着以后要还回去。
慕家。
黎楹环视一圈,没见到慕鹤川。
给他发消息。
他也只回了简短的三个字“来后院”。
后院有条河,风景如画,植物在即将冬至的天气依旧冒着绿叶,没有半点枯萎痕迹。
她看见慕鹤川躺在遮阳伞下,佣人在一旁服侍,宛如度假。
走到他面前。
直入主题,“鹿欣呢?”
慕鹤川:“急什么?坐。”
黎楹没有坐,就站着,直勾勾盯着他。
慕鹤川斜睨过来,“你很有当兵马俑的潜质。”
“……”
“有本事就这么站着,一直别动。”
黎楹:“我没时间跟你开玩笑,鹿欣到底什么时候过来?”
慕鹤川啧了声,“你好端端要那条狗干什么?”
黎楹喉咙酸涩,胡乱找借口,“我弟弟想它了。”
“狗带不进ICU。”
“我知道。”
黎楹不是没想过告诉慕鹤川弟弟已逝的消息。
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因为她答应过弟弟。
说死后不告诉任何人。
刚清醒那段时间,黎夙经常问她:“鹤川哥什么时候来看我?”
后来他感觉自己坚持不下去时,又说:“姐姐,我们俩才是永远的一家人,我死后,只要你给我送行,我不要别人,也不要鹤川哥,他总让你伤心,我讨厌他。”
其实黎楹清楚他的意思,他哪里是真的讨厌慕鹤川,他只是怕慕鹤川因为他的死难过。
慕鹤川不去看他,永远不会知道他死了,也就永远不会难过。
弟弟真傻,会为他死而难过的人,又怎么会不来医院看他?
黎楹浓密颀长的眼睫耷拉在眼皮下方。
突然,耳边传来慕鹤川的询问,“你是不是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