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汝玥的心跳漏了半拍。
全程程泽远都没有否认，她抱着不可名状的心情走进试衣间。
落地穿衣镜里，那件完美的白色婚纱穿在顾汝玥身上，没有一处是合身的。
很显然不是它的尺寸。
哪怕把束带拉到了最紧，仍然松松垮垮，抹胸的尺寸更不是顾汝玥能撑起的。
顾汝玥就像是小丑偷穿上了白雪公主的礼服，滑稽可笑。
这一刻，她突然懂了，为什么程泽远刚才保持了那么久的沉默。
因为比起他轻描淡写的羞辱，事实打起脸更痛！
程泽远确实只把自己当工具用。
顾汝玥拉开试衣间的帘子，跟主理人说：“衣服有些大了，要改小一个尺寸。”
主理人不可置信地说着不可能，她就是按照程泽远提供的尺码量身定做的。
怎么会不合身呢？
顾汝玥笑了，当然是因为他量身定做的那个人，并不是她。
这天晚上，程泽远没和顾汝玥一起回来。
到家时，顾汝玥发现儿子已经回来。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顾汝玥热泪盈眶，她抱着儿子仔细检查他的每一处。
“儿子，你有没有怎么样，有没有被欺负？”
“当然没有啦！”顾果果还是那副小大人的样子，摸着她的头：“爸爸说让我给你们的婚礼当花童。”
儿子竟然不喊他渣男爸爸，只喊爸爸两个字了……
顾汝玥声音一哽，紧张问出声：“儿子，你喜欢他吗？”
顾果果没摇头也没点头。
只紧紧搂住了她：“妈妈，他挺好的，会带我看我喜欢的飞机模型，不过我更喜欢妈妈。”
顾汝玥彻底沉默了。
儿子长这么大，顾汝玥却是一次知道他原来喜欢飞机模型。
或许，他真的需要懂他的父亲呢？
顾汝玥犹豫了，更觉得煎熬。
因为顾汝玥知道，他要的父爱，她不能向程泽远要。
但那又怎样呢？
顾汝玥很快释怀了，并安慰儿子：“以后，妈妈会陪你去看遍全世界所有的飞机模型，妈妈会一直在。”
儿子早慧，听懂了顾汝玥的言下之意。
“所以妈妈你真的不考虑让渣男爸爸当我的爸爸吗？”
顾汝玥没回答他，只在心里说：是妈妈从来就没有过选择的资格。
三天后，程泽远和盛梨夏正式举行。
婚礼现场，欢迎栏上写的是盛梨夏的名字，婚纱照也是盛梨夏和程泽远。
所有的一切都写着是盛梨夏和程泽远的婚礼。
顾汝玥仿佛候场的演员，她等着这场戏演完，完成替身的最后一次实名，就彻底谢幕离场。
今天全城的宾客好像都来了，儿子等到尿急。
他跺着脚让顾汝玥带他去上厕所，她拎起婚纱就牵着儿子往卫生间去。
好容易解决，他们经过贵宾休息室。
却听见里面响起一道女声。
是盛梨夏的：“泽远，顾汝玥说婚礼结束就走，你真让她走？”
“她儿子虽然是你的亲骨肉，可是他的骨髓却跟女儿的骨髓90%相似，还是没完全匹配上，这下可怎么办？”
顾汝玥仿佛被当头一棒，笑容僵在了脸上。
程泽远和盛梨夏已经有了女儿，他强行带她回到魔都，为的就是要我儿子的骨髓！
很快，程泽远的回答证实了顾汝玥的猜想。
他温柔的语调说出最残忍的话：“不行就让她生二胎，二胎不行就三胎。”
“我不让她走，她哪里都去不了。”
刹那间，顾汝玥的心彻底凉了。
儿子要冲进去，她强行抱走了他。
顾汝玥走得很快，快到没听到接下来的话。
盛梨夏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不直接把你有白血病，需要亲生骨肉的脐带血的真相坦白告诉她？”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你这五年找她找疯了，和好的方式有很多种，你为什么要选最糟糕的刺伤她呢？”
“你就不怕她再次悄悄带球跑了吗？”
程泽远沉默了半晌：“她胆子小，狠狠吓唬她一次，她长了教训，就不会再跑了。”
接着，他拿出五年前就准备好的结婚对戒，胸有成竹地意味深长。
“再说，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时间让她知道。”
他现在不能是说，是因为他的病还治好。
等到治好了那天再向她许承诺，才更有意义。
盛梨夏看的皱眉，程泽远却是一脸的淡然，眼里更是难得的笑意。
他说：“谢谢你陪我演完这出戏，你和囡囡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
“还有，你告诉囡囡，等叔叔结完婚，带她和果果哥哥一起去芭比现实乐园。”
……
顾汝玥带着儿子已经走得很远。
婚礼现场的婚礼进行曲，渐行渐近，顾汝玥情绪仿佛被天降巨石砸出了一个窟窿后，又恢复了平静。
“妈妈，你别难过。”
顾汝玥摸着儿子的脸：“我不难过。”
她缓缓蹲下，笑着对儿子说：“妈妈想跟你商量一件大事，你要不要答应？”
儿子一脸好奇：“什么大事？”
“还记得妈妈给你讲过的《绿野仙踪》故事吗？”
儿子立刻回答：“当然记得，稻草人放弃了自己想要的大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顾汝玥捏着他的脸颊肉，语重心长问。
“对，所以你想不想像绿野仙踪的稻草人一样，跟妈妈偷偷来一场勇敢的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