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集团总部大厦，顶层，董事长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繁华。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名贵的波斯地毯上，却没有带来一丝暖意。
我站在办公室中央，环顾着这个陌生又奢华得令人窒息的地方。空气中还残留着林晚晴惯用的香水味，淡淡的，像她的人一样，清冷而疏离。
我的身后，站着以林子轩为首的林家众人，以及蔚蓝集团的几位核心董事。他们的眼神，像是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将我凌迟。
“王律师，你确定这份遗嘱没有问题？”开口的是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他是集团的副董事长，也是林家的世交，陈伯。
王律师推了推眼镜，语气公式化但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陈董，我再说一遍。这份视频遗嘱是在林董神志清醒、无任何胁迫的情况下，在苏黎世、伦敦、纽约三地的顶级律所和公证机构同步录制并公证的。视频中，林董明确表示，无论她因何种原因死亡——包括被谋杀，这份遗嘱都将是她唯一的、最终的、不可撤销的决定。任何试图挑战这份遗嘱合法性的行为，都将被视为对蔚蓝集团的恶意攻击。”
这段话，堵死了所有的路。
林晚晴用最严谨的法律条文，为我打造了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荒谬！”林子轩终于忍不住了，他指着我的鼻子，因为愤怒，英俊的脸都有些扭曲，“一个杀人凶手，一个害死我姐姐的罪犯，凭什么继承她的一切？我不服！我们林家不服！”
“林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王律师的语气冷了下来，“在法院宣判之前，江董只是‘嫌疑人’，而不是‘罪犯’。根据无罪推定原则，任何对我当事人的污蔑，我都会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你！”林子-轩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
我知道，现在任何的辩解都是苍白的。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个精心布局，谋财害命的凤凰男。
“好了，子轩。”陈伯沉声喝住了他，然后转向我，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精明的光，“江先生……不，现在应该叫江董了。既然遗嘱是合法的，我们自然会遵守。但是，蔚蓝集团不是林董一个人的，它是成千上万员工的心血。你一个……毫无经验的外人，突然要接管这么大一个摊子，恐怕难以服众吧？”
来了。
法律上行不通，就开始从规矩和人心上施压了。
另一位董事，一个看起来颇为精干的中年女人，也跟着附和道：“陈董说得是。江董，我们不是不尊重林董的遗愿，只是蔚蓝集团正处在一个关键的上升期，多个重要项目都在进行中。董事长这个位置，可不是谁都能坐的。”
言下之意，你一个KTV服务生，凭什么领导我们这些商界精英？
我终于有了动作。
我没有走向那张象征着至高权力的董事长宝座，而是走到了落地窗前，背对着他们，看着脚下的车水马龙。
“你们说完了吗？”我的声音很平静。
众人一愣。
“第一个问题，谁能告诉我，集团正在研发的‘神经元链接’项目，目前的临床试验数据，为什么比预期低了三个百分点？”我淡淡地问道。
办公室内一片死寂。
这个问题，精准而致命。
“神经元链接”是蔚蓝集团未来十年的核心项目，也是绝对的商业机密。在座的除了陈伯和少数几个核心高管，其他人根本不清楚具体的试验数据。
陈伯的脸色微微一变。
我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落在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身上。他是集团的技术总监，李博士。
“李总监，不如你来解释一下？”我问。
李博士的额头渗出了一丝冷汗，他扶了扶眼镜，支吾道：“江董……这个属于核心机密，我……”
“是因为你们采用的‘超导纤维’在生物电传导过程中，出现了万分之三的信号衰减。而这个问题，早在半年前，林晚晴就已经在一份内部备忘录里提出来了，并且给出了解决方案——用‘石墨烯聚合材料’替代。但是，”我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这份备忘orsandum，却被某些人以‘成本过高’为由，压了下来。”
李博士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第二个问题，”我看向那位精干的女董事，她是集团的财务总监，刘总，“上个季度，集团在南美洲的一笔医疗器械采购，为什么绕过了正常的招标流程，直接和一家叫‘安布雷拉’的皮包公司签了合同？合同金额，比市场价高出了15%。这笔钱，去哪了？”
刘总的身体猛地一颤，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
整个办公室里，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他们无法想象，我这个“外人”，为什么会对集团内部如此核心、如此隐秘的问题了如指掌。
林子轩也呆住了，他张着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我慢慢走到董事长的座位前，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真皮扶手。
“我回答你们的问题。我凭什么坐在这个位置上？”
我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个人，带着一丝他们从未见过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冰冷和审视。
“就凭我知道你们在座的每一个人，**底下有多不干净。”
“我以前当警察，后来当卧底，现在，我是你们的董事长。我这辈子，打交道最多的，就是你们这种藏着秘密的人。”
“你们可以不服我，可以挑战我。但是，在我把你们一个个都送进去之前，你们最好学会怎么和我说话。”
说完，我缓缓坐下。
身体陷入柔软的座椅，我却感觉自己像是坐在了一座火山口上。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林晚晴留给我的，不只是一个百亿帝国，还有一个烂到了骨子里的，藏污纳垢的泥潭。
而她留给我的信息，就是我唯一的武器。
我的目光越过众人，看向墙上林晚晴的黑白遗像。照片里的她，眼神依旧清冷，但嘴角，却似乎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欣慰的笑意。
晚晴，这盘棋，我替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