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上董事长位置的第一件事,就是召开了紧急董事会。
地点,就在这间充满了压抑气氛的顶层会议室。
长长的会议桌两侧,坐满了蔚蓝集团的董事和高管。这些人,每一个拎出去都是能搅动一方风云的商界大佬。此刻,他们却都沉默着,用一种审视、怀疑、甚至敌视的目光看着坐在首席的我。
“开会吧。”我言简意赅。
没有人动。
陈伯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吹了吹热气,仿佛没听见我的话。林子轩则干脆抱着双臂,一脸的冷笑和不屑。
这是下马威。他们想用这种无声的方式告诉我,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我也不生气,只是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富有节奏的“叩、叩”声。
这声音,不大,却像鼓点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这是我在审讯犯人时最喜欢用的技巧。通过单一、重复的噪音,打破对方的心理防线,制造焦虑感。
一分钟。
两分钟。
会议室里,只有我的敲击声和某些人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终于,财务总监刘总有些坐不住了,她清了清嗓子:“江董,我们今天会议的议题是……”
“议题?”我打断了她,笑了笑,“不急。开会前,我们先聊点别的。”
我把玩着手机,像是闲聊一般,慢悠悠地开口:“我来之前,研究了一下各位的资料。很有意思。”
“陈董,”我看向那位气定神闲的老者,“您喜欢古玩,尤其喜欢收藏明代的青花瓷。上个月,您刚在苏富比拍下了一只‘永乐青花龙纹天球瓶’,花了三千八百万。真是好雅兴。”
陈伯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笑道:“小爱好而已,让江董见笑了。”
“不敢当。”我话锋一转,“不过我很好奇,陈董您在集团的年薪加上分红,税后大概是一千两百万。您是怎么在三年内,收藏了总价值超过两个亿的古董的?难道……您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投资渠道?”
陈伯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我的目光又转向了林子-轩:“林副总,你上个月去了一趟澳门,在**人酒店,三个晚上输了五千万。手气不太好啊。”
林子轩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他猛地站起来:“你……你调查我?!”
“别紧张,林副-总。”我抬手虚按了一下,“我只是在KTV当服务生的时候,恰好听到几个澳门来的客人聊起,说林家二少爷豪气干云。我这人记性好,就记下了。”
鬼才信!
在座的都是人精,他们瞬间明白,我掌握了他们所有人的黑料。而且,是以一种他们无法想象的方式。
恐惧,开始在会议室里蔓延。
“还有刘总,”我看向那位财务总监,“您在瑞士银行有一个匿名账户,每个月的十五号,都会有一笔不大不小的资金,从南美洲的一家贸易公司转进来。这家公司,恰好就是‘安布雷拉’公司的上游供应商。你说,巧不巧?”
刘总的身体开始发抖,冷汗浸湿了她的后背。
我每说一句,就有一个人的脸色难看一分。
这些信息,当然不是我在KTV听来的。它们全部来自于林晚晴留下的那个加密U盘。那个U盘里,有一个名为“达摩克利斯之剑”的文件夹,里面分门别类,记录了在座各位董事高管的所有“原罪”。
详细到令人发指。
林晚晴就像一个幽灵,在过去的三年里,默默地注视着这群蛀空她家业的硕鼠。
而现在,执剑人,换成了我。
“各位,”我停止了敲击,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变得极具压迫感,“我以前当服务生,最擅长的就是观察。观察客人喜欢喝什么酒,喜欢聊什么话题,什么时候需要我递上毛巾,什么时候我该像空气一样消失。”
“现在,我当了董事长,这个习惯也没改。”
“我会观察你们每一个人。观察你们谁在为公司踏踏实实地做事,谁在背后搞小动作,谁……想让我像我前妻一样,‘意外’死掉。”
最后几个字,我说的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还嚣张跋扈的林子轩,此刻也像被扼住了喉咙的公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终于意识到,坐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而是一个从深渊里爬出来,手握屠刀的恶鬼。
“好了,闲聊结束。”**回椅背,恢复了平静的语气,“现在,我们来谈谈会议议题。”
“第一个议题:关于南美洲采购渠道的贪腐问题,集团将成立内部调查组,由我亲自担任组长。刘总,你有什么意见吗?”
刘总面如死灰,挣扎了半天,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没意见。”
“很好。”我点点头,“第二个议题:‘神经元链接’项目,即刻起由我直管。所有技术方案,必须由我审批。李总监,有问题吗?”
技术总监李博士连忙摇头:“没……没问题。”
“第三个议题……”
我一条条地宣布着我的决定。每一个决定,都是在收回本该属于董事长的权力,都是在瓦解他们盘根错错节的利益网络。
没有人反对。
没有人敢反对。
一场原本应该是我被集体弹劾的鸿门宴,硬生生被我开成了一言堂式的“批斗大会”。
我当服务生的经验,确实成了他们最大的噩梦。
因为我懂得,对付这群自视甚高的人,你不能跟他们讲道理,谈感情。你必须找到他们最恐惧的东西,然后,像服务客人一样,微笑着,亲手递到他们面前。
会议结束,众人如蒙大赦,纷纷离去。
只有陈伯留了下来。
他看着我,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震惊,有忌惮,还有一丝……欣赏?
“江董,好手段。”他缓缓开口,“你比我想象的,要厉害得多。晚晴她……没有看错人。”
“陈伯过奖了。”我面无表情。
“但是,”他话锋一转,声音沉了下来,“水太深,容易淹死人。蔚蓝集团这艘船,不是你一个人能开得动的。有些人,你动不了。”
这是劝告,也是警告。
我看着他:“如果那个人,就是害死晚晴的凶手呢?”
陈伯沉默了。
良久,他叹了口气,摇着头,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我独自一人坐在空无一人的会议室里,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知道陈伯说的是谁。
在林晚晴留下的那份名单里,有一个名字,被她用红色的标记圈了起来,后面只写了两个字——
“当心”。
那个人,就是陈伯。
夜深人静。
我一个人待在林晚晴的办公室里,没有开灯。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汇成了一条璀璨的星河。
这里是权力的顶峰,也是最危险的孤岛。
我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了那个金属质感的U盘。它很小,却重如泰山。这是林晚晴留给我唯一的遗物,也是我在这场战争中唯一的地图和武器。
U盘没有密码,插入电脑后,桌面上只弹出了一个图标,像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
我双击打开,一个复杂的树状结构图展现在眼前。
最顶端的树冠,是“蔚蓝集团”。而下面,则延伸出无数个分叉的树枝,每一个树枝都代表着集团的一个部门、一个项目,甚至一个人。
整个集团的组织架构、资金流向、人事关系,都以一种超乎想象的清晰方式,被呈现在这个“蔚蓝之树”系统里。林晚晴竟然用这种方式,为庞大的商业帝国建立了一个数字化的镜像。
这已经不是商业天才的范畴了,这简直是上帝视角。
我强忍着内心的震撼,开始浏览。大部分的“树枝”是绿色的,代表着健康和正常。但其中,夹杂着一些黄色和红色的枝干。
黄色代表“问题”,红色则代表“致命”。
我在董事会上点名的那些人,他们的名字无一例外,都是黄色的。而财务总监刘总和技术总监李博士的名字,已经接近于红色。
我点开刘总的名字,里面弹出了一个加密文件夹。我试着输入了我的生日——这也是那张黑卡的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