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了它，你可以滚了。”
顾承泽将一份离婚协议甩在我脸上，纸张锋利的边缘划破了我的脸颊，一道血珠缓缓渗出。
结婚三周年纪念日，这就是他送我的礼物。
我没有去看那份写着“自愿放弃所有夫妻共同财产”的协议，甚至没有去擦脸上的血，只是平静地抬起头，看着他。
他的身后，站着温雅。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画着精致的妆，柔弱地靠在顾承泽的怀里，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胜利者的炫耀和怜悯。
“简亦姐，”她怯怯地开口，声音甜得发腻，“对不起，我……我和承泽是真心相爱的。我们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
我笑了。
这三年，我为他洗手作羹汤，放弃了自己的一切，陪他从一个项目经理，坐到今天“盛华集团”执行总裁的位置。我以为，我捂热了一块石头。原来，那是一块淬了毒的冰。
“真心相爱？”我拿起桌上的笔，拔掉笔帽，动作干脆利落，“顾承泽，这话你自己信吗？”
顾承泽的脸色一沉，搂紧了温雅，眼中满是不耐和厌恶：“简亦，别在这里歇斯底里，给大家留点体面。你跟我结婚图的是什么，你知我知。现在我给你一个离开的机会，别给脸不要脸。”
他笃定我离不开他，离不开“顾太太”这个身份带给我的虚荣。他以为，我会哭，会闹，会像个疯子一样求他不要离开我。
所有人都这么以为。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可笑。
我没再多说一个字，翻到协议的最后一页，在“女方”那一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简亦。
笔锋干脆，没有一丝迟疑。
顾承泽愣住了，温雅脸上的得意也僵住了。他们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爽快。
“很好。”顾承泽很快反应过来，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轻蔑，“算你识相。明天我会让律师过来办理手续，你最好尽快从这里搬出去。”
他说完，拥着温雅，像一对璧人，转身离去。
温雅在经过我身边时，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蔑地说道：“一个只会做饭的黄脸婆，还真以为自己能拴住承泽？你给他提鞋都不配。”
我没有理会她的挑衅，只是看着那份签好字的协议，缓缓地，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那笑容里，没有痛苦，没有不甘，只有一丝……看小丑表演般的怜悯。
顾承泽，你真的以为，你赶走的是一只攀附你的金丝雀吗？
不。
你亲手掐灭的，是你自己最后的光。
第二天，盛华集团。
顾承泽春风得意地走进公司大门，他身边的温雅，则像个女主人一样，挽着他的手臂，接受着沿途员工们或好奇、或谄媚的目光。
“从今天起，这里的一切，都将是我们的。”顾承泽低头，在温雅的额头上印下一吻，语气里充满了帝王般的自信。
温雅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红晕：“承泽，你真好。为了我，竟然愿意和简亦姐离婚，还把她净身出户。”
“一个爱慕虚荣的拜金女，我早就受够了。”顾承-泽冷哼一声，“她以为没了她，我就玩不转了吗？可笑。盛华是我一手打下来的江山，她不过是坐享其成的米虫。”
两人旁若无人地秀着恩爱，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顶层，总裁办公室的门前。
顾承泽的专属秘书看到两人，连忙迎了上来，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顾总，温雅**，早上好。”
“嗯。”顾承泽点了点头，伸手就要去推办公室的大门，“把我今天的行程表拿到办公室来。”
然而，他的手刚碰到门把，就被两名身材高大的保安拦住了。
“对不起，顾总。”其中一名保安面无表情地说道，“没有董事长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顾承-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说什么？我是公司的总裁！这是我的办公室！你们两个新来的？连我都不认识？”
“我们认识您，顾总。”另一名保安的语气依旧冰冷，“但我们的指令，是来自董事长办公室。今天起，这间办公室将进行清扫和更换，直到新的主人入住。”
新的主人？
顾承-泽气笑了：“我就是盛华的主人！你们马上给我滚开！否则我立刻让你们卷铺盖走人！”
他伸手去推保安，但那两人像两座山一样，纹丝不动。
温雅见状，连忙上前，柔声细语地劝道：“承泽，别生气。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而沉稳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没有误会。”
两人回头，只见一个穿着中山装，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在一群黑衣保镖的簇拥下，缓缓走来。
“黎叔？”顾承-泽看到来人，眉头一皱。
黎叔，盛华集团的元老，也是他名义上的“岳祖父”——我爷爷生前最信任的管家和副手。自从我爷爷去世后，他就退居二线，只挂着一个董事的虚衔，从不过问公司事务。
他今天怎么会突然出现？还带了这么多人？
“顾先生。”黎叔的称呼，已经从亲昵的“承泽”，变成了疏离的“顾先生”。他看都没看旁边的温雅，只是对顾承-泽微微颔首，“从今天起，你不再是盛华集团的执行总裁。相关的解聘通知，法务部会在一个小时内发到你的私人邮箱。”
顾承-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解聘我？黎叔，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是盛华最大的个人股东，你凭什么解聘我？”
“就凭这个。”黎叔身后的一名律师，上前一步，递给他一份文件。
顾承-泽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份股权结构证明。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盛华集团95%的股份，都由创始人简振雄先生设立的家族信托基金持有。而他顾承-泽，名下持有的股份，只有……0.1%。那还是三年前，他和简亦结婚时，老爷子“赏”给他的。
“不可能！”顾承--泽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变了调，“这绝对是伪造的！老爷子去世的时候，亲口答应过，会把公司交给我打理！简亦手里的股份，也早就转给我了！”
“口头承诺，不具备法律效力。”律师冷冰冰地说道，“至于简亦****给你的那部分股份，只是基金的‘收益权’，而非‘所有权’。根据信托协议，一旦你们的婚姻关系解除，该收益权将自动失效。”
顾承-泽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三年来，引以为傲的“江山”，不过是建立在沙滩上的城堡。
“那又怎么样？”他强作镇定，色厉内荏地吼道，“就算我不是大股东，我也是公司的总裁！你们没有权利赶我走！我要召开董事会！”
“恐怕，你也没有这个资格了。”黎叔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他抬起手，身后的人，让开了一条路。
总裁办公室的大门，缓缓打开。
一道纤细而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