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表现出我想逃。
面对一个控制欲爆棚的缝合人偶，任何反抗的意图都可能招致毁灭性的后果。
我必须扮演好我的角色——一个被霸道总裁的偏爱冲昏了头脑、有点受宠若惊的、天真的女主角。
“顾总……”我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恐惧，声音怯怯的，“我……我只是有点害怕。这里太大了，我……”
我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个普通女孩初次进入如此奢华环境的局促不安。
顾夜霆似乎很享受我这副模样。他眼中的占有欲更浓了，但那种即将失控的危险气息，却缓和了一些。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要习惯。”他说着，拉起我的手，走向那个巨大的玻璃展柜。
他的手掌很硬，没有一丝温度，握着我，就像一个精密的机械爪。
“你看，”他指着那具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偶，“她多安静，多完美。我希望，你也能像她一样，永远留在我身边，只看着我一个人。”
我强忍着恶心，抬头看着他，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充满了爱慕和崇拜：“我……我会的。”
“很好。”他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拉着我，走向餐厅。
长长的餐桌上，早已摆好了精致的烛光晚餐。菲力牛排，黑松露意面，还有一瓶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罗曼尼康帝。
“坐。”
他为我拉开椅子，尽显绅士风度。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了那些恐怖的真相，我几乎要被这副完美的表象所迷惑。
晚餐的气氛依旧压抑。
他很少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他似乎很享受观察我的一举一动——我如何切牛排，如何喝红酒，如何假装羞涩地避开他的视线。
我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而他，是那个欣赏着我所有姿态的饲主。
“张嘴。”他忽然命令道。
他切了一小块牛排，用银叉递到我的唇边。
我僵住了。
我不敢吃他喂的东西。谁知道这块牛排里，掺了什么？
见我犹豫，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怎么，嫌弃我？”
“不、不是的！”我立刻摇头，挤出一个笑容，“只是……太突然了。”
我别无选择，只能张开嘴，将那块牛排吃了下去。
牛肉的口感很好，鲜嫩多汁。
但我吃在嘴里，却感觉像在咀嚼蜡块。
“好吃吗？”他问。
“……好吃。”
“那就好。”他似乎很满意，自己却没有动餐盘里的任何东西。
他不需要进食吗？还是说，人偶的食物，是别的东西？
一顿饭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
我心中一喜，但不敢表现出来。
“不……不留下来吗？”我按照原女主的人设，用一种期待又羞涩的语气问。
顾夜霆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说，“我的藏品，需要在一个最完美的状态下，被迎进展柜。你现在……还不够‘干净’。”
不够干净？
他指的是什么？是我今天见过沈亦舟？还是指……我的思想？
我不敢深究。
能离开这里，已经是万幸。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沉默。
车子停在我的公寓楼下。我正准备开车门，他却忽然锁死了车门。
“顾总？”
他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打开，递到我面前。
盒子里，是一条设计精美的钻石项链。项链的吊坠，是一个小巧的、白金打造的笼子。
“戴上。”
我的心沉了下去。
这不是礼物，这是一个枷锁。
“我自己来……”
“我帮你。”他不由分说地拿起项链，俯身向**近。
冰冷的金属贴上我后颈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烟草和皮革混合的味道，浓郁得让我几乎要窒息。
他在我身后，慢慢地，扣上了那个锁扣。
“真漂亮。”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像恶魔的低语，“记住，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了。不要再见别的男人，尤其是沈亦舟。否则……”
他顿了顿，冰冷的指尖轻轻划过我的脖颈，像是在比划着什么。
“否则，我会把你做成和她一样的东西，让你永远都无法离开我。”
他说的“她”，指的是那具人偶。
我浑身冰冷。
他解开了车门锁。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下了车。
直到跑进公寓大楼，我才敢回头。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依旧停在原地，像一只沉默的巨兽，用它那两盏幽暗的车灯，死死地盯着我。
我回到家，反锁了三道门，才靠在门上，大口喘息。
我摸着脖子上那条冰冷的项链，感觉它就像一个随时会收紧的绞索。
沈亦舟的晚安吻，顾夜霆的笼子项链。
温柔和霸道，只是他们用来伪装的画皮。画皮之下，是同样冰冷、同样疯狂的占有欲。
我瘫坐在地上，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这个游戏，到底要怎么通关？选择他们中的一个？然后被无面的怪物亲吻，还是被缝合的人偶做成标本？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是顾夜霆送我的那部新手机，被我丢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我走过去，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着接了起来。
“喂？是林微微吗？”电话那头，是一个阳光开朗、充满活力的少年音。
是夏阳。
游戏里的三号追求者，被誉为“行走的小太阳”的阳光校草。
“那个……微微，你明天有空吗？学校后山的向日葵花田，开了好多花，我想请你……一起去看。”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少年人特有的青涩和紧张。
向日葵花田？
听起来，似乎是这片无边黑暗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但，我真的能相信吗？
一个连太阳本身都无法照亮的、扭曲的世界里，真的会存在所谓的“阳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