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她攥紧锦被的指节发白。
谢厌的动作却未曾停顿,只冷漠道:“忍着!”
红纱帐垂地,床头的金铃惊慌脆响。
脚踏上摆着两双鞋,一左一右,默然对峙。
约莫半个时辰,红纱帐分开,谢厌走出,拿起木架上的酱紫色外袍。
沈南姿撑着身子起来,一双**滑出。
谢厌目光从她腿上掠过,那眼底的厌恶像一根针,深深刺过沈南姿的心口。
她压着心底的怒火,身姿毕现地站在谢厌跟前,伸出一双玉手帮他整理着衣襟。
嘴里轻声的埋怨着,“你一月来一回,每次都弄得我生疼!”
谢厌垂眸看着她薄纱下的美好,语气中带着一些揶揄,“那么疼,要不把这事免了?”
沈南姿紧咬红唇,他就会欺负她,也置气道:“我可听说,这事会做的……是极舒坦的!”
她成婚已然八载,所阅话本众多,其中所描述之男女情事,皆美妙至极。
可到她这,每次都像受刑一般。
“舒坦?”
谢厌像是听到何种好笑之事,“你可还知,只有心意相通的男女,才会和谐,你我可不是!”
“掌灯!”他的声音像是裹挟着屋外的寒气,冷冽中带着威严。
沈南姿听着他毫不遮掩的嫌弃,气得眼睛发红。
立即有婆子进屋,把满屋的灯都点燃,之前朦胧的微光被覆盖,瞬间亮堂起来。
谢厌抬手,伸向木架,抽出他的腰带,白皙修长的手指勾起腰带两端。
沈南姿立于他身后,隐约闻到一丝香粉气。
她当即就扯住他的衣袖,放在鼻端嗅。
谢厌见她又起荒诞行径,眉头蹙起,胳膊一甩,用力抽回衣袖。
“你身上为何有女子的胭脂香?”沈南姿质问,声音也拔高了半分。
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外面伺候的两位婆子听着屏风后音调,知道王爷和王妃又要起争执,吓得赶紧退了出去。
“别整天疑神疑鬼,不可理喻。”
谢厌浓墨般的眉头皱起,眼底的嫌恶根本不加掩饰,说话间,提步走出里间。
又想敷衍了事,沈南姿一口怨气冲到喉咙。
“谢厌,你给我站住!”
她赤脚追出来,声音尖锐,带着无尽的穿透力。
谢厌头也不想回,半边俊美的脸庞如冰霜笼罩,高挑的身形没在灯光下,背脊挺直在站门边,
“你又想闹?”
“你又在外面沾花惹草?”沈南姿声音陡然降,收住大半音量,就宛如护着自己仅剩的那点颜面。
心像被一寸寸碾碎,血肉模糊,连呼吸都是疼的。
像是对自己昔日抉择的惩戒,明明她是好心来着,为何就是恶报?
她不甘如此!!
谢厌冷嘲地出声,”你又想做何事?安静的做你的王妃不好吗?非要闹得鸡犬不宁?“
“我在问你,是否有了别的女人?”她紧紧攥住他的手腕,“若不坦白,今晚休想踏出此门!”
谢厌甩开她的手,“莫要挨我!”
沈南姿看着空落落的手心,心密密麻麻地疼。
胭脂香的疑团像藤蔓缠着她,越收越紧,让她无法安宁,“你说啊!是不是?”
“姨婆。”谢厌对着门外喊着,声音平淡无波,像是对她最大的嘲笑。
“老奴在呢!”
门被推开,有一个五十来岁的婆子出现在门外。
她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衣衫也也整洁无皱褶,神色担忧的望着谢厌身后的明艳女子。
“王妃,让姑爷走吧,”她走进房屋,挡住屋外的寒气,“天色不早了,姑爷明日还有朝事。”
姨婆的出现,加之冷风一吹,沈南姿磅礴的怒火被压制。
眼皮子底下紫色衣摆一闪,谢厌跨过门槛离去。
她难受又憋闷地望着他毫不眷恋的步伐。
屋外冷极了,寒气争先恐后的涌入,姨婆忙的关上门。
转身,见沈南姿身披薄纱,浑然不知天寒地冻,倔强的微挑着脸,不让眼泪滑落。
心疼的拿来披风,垫着脚,给她披上,然后扶着她坐在圆桌旁。
“我去给你端糖水,喝完就暖暖的睡上一觉。”姨婆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她。
说完,矮小的身材消失在门口,门也被顺手带上。
屋内安静下来,她像一个抽去了魂魄的木偶人,枯坐在圆凳上。
“冽风,”她喊道。
一个身着黑色劲衣的男子推门而入,他二十三四的模样,身上带着冰霜。
进屋后,与屋里的炭火相撞,身上和头上都冒着热气。
“去查,他又被哪个狐狸精勾引?”沈南姿眼里生出执拗,像一个好学的孩子,必须知道答案。
“是。”冽风领命,抬眼之际,担忧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
*
第二日,王妃的寝殿,冽风把人带到沈南姿跟前,递上卷宗。
“跪下!”冽风冷着声音。
小姑娘瑟缩着身子,赶紧匍匐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沈南姿端坐在紫檀木椅上,手指上的寇丹泛着艳丽的红色,对应大红色的口脂,压迫感让人生寒。
“抬起头来!”
小姑娘怯怯地抬起头,却不敢对上沈南姿审视的眼神,惶恐不安的闪烁。
沈南姿瞧着面前的小姑娘,约莫十四五岁,小巧的脸庞,细眉细眼,顶多算个秀气。
不由嗤笑……
谢厌的眼光真是越发的差了!一个不如一个。
“你也配同本王妃共用一个男人!”她厉声呵斥。
小姑娘吓得浑身发抖,连求饶都不知道如何说,只是垂下头,大颗的眼泪直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