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早晨，我比平时早到了半个小时。
公司还很安静，只有几个清洁阿姨在打扫卫生。我坐在办公桌前，开始整理江明轩要的财务报表。
八点半，同事们陆续到达，办公室开始热闹起来。
"念念，周末过得怎么样？和赵晨约会了？"坐在我对面的小雨八卦地问道。
"就看了个电影。"我头也不抬地继续工作。
"约会看电影，这不就是恋爱的节奏吗？"小雨兴奋地说，"我就说赵晨那么优秀，你们很配的。"
"没有的事。"我有些无奈。
"念念，你该不会还在等江总吧？"小雨压低声音，"人家都要订婚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我手中的笔停顿了一下。
"我没有等他。"我说。
这是实话。昨晚看完电影后，我想了很久，也许真的是时候放下了。
九点整，江明轩踩着点到达办公室。他今天穿着深蓝色的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看起来精神奕奕。
"早。"他路过我的办公桌时打了个招呼。
"早，江总。"我把整理好的文件递给他，"财务报表已经准备好了。"
"这么快？"他有些惊讶，"你几点到的公司？"
"八点。"
"这么早？"江明轩皱了皱眉，"以后不用这么早，身体重要。"
"好的。"
他拿着文件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对了，晚上去可儿那里吃饭记得带点水果。"
我点点头。
上午的董事会开得很顺利，江明轩的提案获得了全票通过。作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之一，我也跟着沾了光。
"念念，这次多亏了你的数据分析。"会议结束后，江明轩拍拍我的肩膀，"晚上让可儿给你做好吃的，算是奖励。"
"应该的。"
下午我一直在忙其他的工作，临近下班时，赵晨走到我的办公桌旁。
"念念，今晚有空吗？我找到一家不错的餐厅。"
"今晚不行，我有约了。"
"和江明轩？"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和朋友。"我没有解释太多。
赵晨站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念念，你什么时候才能看看身边的人？"
我抬起头看着他，"赵晨，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那你对江明轩的感情呢？也是勉强来的吗？"他的声音有些激动，"他都要结婚了，你为什么还是放不下？"
周围的同事都转过头来看我们，我有些尴尬。
"你冷静一点。"我低声说道。
"我怎么冷静？"赵晨苦笑，"我看着你为了他做那么多事，看着你为了他熬夜加班，看着你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让我怎么冷静？"
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看我们。
我感到脸颊发烫，匆忙收拾桌上的东西。
"我先走了。"我绕过赵晨，快步向电梯走去。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念念，你这样下去会毁了自己的！"
电梯门关闭的那一刻，我看见江明轩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我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也不想知道。
晚上七点，我准时到达林可儿的公寓。
她住在市中心的高档小区，一室一厅的精装修，装饰得温馨典雅。
"念念，你来啦！"林可儿围着围裙开门，"快进来，我正在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谢谢。"我把买来的水果放在茶几上。
"明轩还没到，可能在路上堵车了。"林可儿回到厨房继续忙碌，"你先坐，马上就好。"
我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这个公寓和五年前林可儿出国前住的地方完全不一样，到处都是精致的装饰品和进口家具。
看来这五年她过得不错。
"念念，你帮我尝尝汤的味道。"林可儿端着汤勺走过来。
我尝了一口，"很好，不咸不淡。"
"那就好。"她在我旁边坐下，"念念，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
"我想让你当我的伴娘团团长，负责整个订婚仪式的流程安排。"林可儿握着我的手，"你最细心了，而且最了解我和明轩。"
伴娘团团长。
也就是说，我不仅要当伴娘，还要负责筹备她的订婚仪式。
"可儿，这个工作很繁琐，我怕......"
"我知道很辛苦，但除了你我不放心交给别人。"林可儿撒娇般地说，"而且明轩也同意了，他说你做事最靠谱。"
江明轩同意了。
当然，他巴不得有人帮他分担这些琐事。
"好吧。"我点点头。
"太好了！"林可儿兴奋地抱住我，"念念，你真是我的救星！"
这时门铃响了，应该是江明轩到了。
林可儿跑去开门，很快传来他们亲热的说话声。
"亲爱的，今天辛苦了。"林可儿的声音甜腻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还好，主要是念念帮了大忙。"江明轩的声音传来，"对了，我给你买了你最爱的马卡龙。"
"你真好！"
然后是接吻的声音。
我坐在沙发上，听着这些甜腻的对话，心里泛起阵阵酸意。
"念念，不好意思让你等了。"江明轩走进客厅，看起来心情很好。
"没关系。"我站起身，"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不用，你是客人。"林可儿从厨房探出头来，"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江明轩在我对面坐下，突然问道："下午听说赵晨找你了？"
我点点头，"嗯。"
"那小子脾气有点冲，别介意。"他说，"其实他人挺不错的，就是太年轻了点。"
"江总，你不觉得管得太宽了吗？"我忍不住说道。
江明轩愣了一下，"我也是关心你。"
"你的关心我承受不起。"我直视他的眼睛，"你有时间关心我，不如多关心一下你的未婚妻。"
空气突然凝固了。
江明轩脸上的笑容僵住，"念念，你今天怎么了？情绪这么大？"
"我没有情绪，只是实话实说。"我保持着冷静的语调，"我们只是同事关系，你没必要操心我的私生活。"
"我们是朋友。"他强调道。
"朋友？"我冷笑一声，"江明轩，我们什么时候是朋友了？"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反驳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林可儿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察觉到气氛不对。
"你们在说什么？怎么感觉火药味这么重？"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讨论工作的事。"江明轩很快恢复了正常，"来吃饭吧，肚子都饿了。"
晚饭吃得很沉闷，大部分时间都是林可儿在说话。她兴奋地描述着对订婚仪式的憧憬，偶尔问我们的意见。
江明轩一直在配合她，时不时地点头附和，看起来是个体贴的未婚夫。
只有我知道，他心不在焉。
饭后我主动提出离开。
"这么早？"林可儿有些不舍，"留下来喝茶吧，我买了很好的铁观音。"
"不了，明天还要上班。"我收拾着包包，"今天辛苦你了，菜很好吃。"
"那我送你。"江明轩起身。
"不用，我自己打车就行。"
"路上不安全。"他坚持道。
"明轩，你就送送念念吧。"林可儿推推他，"她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回去确实不安全。"
我没有再拒绝，跟林可儿道别后跟江明轩一起下楼。
他的车停在地下车库，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
直到上了车，他才开口："念念，刚才的话，对不起。"
我看着窗外的夜景，"不用道歉，我说得对。"
"我们真的不是朋友吗？"他的声音很轻。
我转过头看着他，"江明轩，你觉得我们是朋友吗？"
他沉默了。
"朋友会利用朋友的感情吗？"我继续问道，"朋友会把朋友当成工具人吗？朋友会在知道朋友喜欢自己的情况下，还要朋友帮忙追求别人吗？"
"念念......"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喜欢你，对不对？"我打断他的话，"高中的时候，大学的时候，工作以后，你一直都知道。"
江明轩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我......"
"你知道，但是你选择无视。"我的声音很平静，"因为这样对你最有利。你可以享受我的付出，可以利用我的感情，还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不是这样的！"他突然激动起来，"念念，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比任何人都重要！"
"重要？"我笑了，"是因为我有用，还是因为我真的重要？"
他张嘴想要解释，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江明轩，"我深深看了他一眼，"我们到此为止吧。"
车子停在我的公寓楼下，我推开车门准备下车。
"念念。"他叫住我，"订婚仪式......"
"我会参加的。"我没有回头，"毕竟答应了可儿。"
"谢谢。"
我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走向楼梯。
身后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家，我倒了一杯红酒，坐在阳台上。
城市的夜景很美，万家灯火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我想起八年前的那个夜晚，我鼓起勇气给江明轩写了人生中第一封情书。
信没有送出去，因为第二天我就听说他和林可儿在一起了。
那封信我一直保存着，夹在日记本里，就像保存着一个青春的秘密。
现在看来，保存那封信真是太幼稚了。
我起身回到房间，从书桌的抽屉里翻出那本旧日记。
情书还在那里，纸张已经有些泛黄，但字迹依然清晰。
"明轩，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我想我必须告诉你......"
我看着自己十八岁时写下的这些话，感到一阵恍惚。
八年了，我终于要和这段感情说再见了。
我撕掉了那封信，连同那些泛黄的日记页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过去的苏念念，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