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收到亡妻寄来的包裹那天,我正因涉嫌杀害她而被审讯,
包裹内是她被切割下来的舌头,附纸条:“闭上嘴,活下去。
”当夜所有接触过证物的警察惨死家中,尸检发现他们舌根被植入了微型炸弹,
而我的声带开始产生诡异震动,一个非人声音借我喉咙笑着说:“下一个,
是你亲手缝好的那张嘴。”---——雨敲在审讯室单面镜上,淌下扭曲的水痕。
房间里白得刺眼,光管嗡嗡低鸣,把空气都震得稀薄。陈深低着头,
手铐冰凉的弧度硌在腕骨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和消毒水混杂的沉闷味道。他对面,
老刑警赵斌指间的烟快要烧到尽头,烟灰颤巍巍地垒着。
旁边的年轻记录员小邓忍不住挪了下**,椅子腿发出轻微的刮擦声。“陈深,再说一遍,
三月十四号晚上七点到九点,你在哪儿?”赵斌的声音不高,裹着熬夜后的沙哑,
像钝刀子磨着听者的神经。陈深没抬头,
视线落在自己指甲缝里——那里似乎还嵌着一点点极细微的、洗不掉的油彩痕迹。
林薇是画家。他动了动嘴唇,喉咙干得发黏,发出的声音像破风箱:“在家。”“谁能证明?
”“没人。”“林薇呢?她那时候在哪儿?”“……在家。”“然后呢?”“……我不知道。
”烟灰终于垮塌,落下来,散在桌面上。赵斌把烟蒂摁灭在一次性纸杯里,
发出“滋”的一声轻响。“你不知道?你妻子,林薇,在你和她共同的家里,消失了。
现场有大量血迹,匹配她的DNA,还有,”他顿了顿,身体前倾,目光压向陈深,
“你的指纹,只有你的,到处都是。你告诉我你不知道?
”陈深的肩膀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又塌下去。他闭上眼,
视网膜里残留着那天晚上客厅灯光惨白的颜色,还有……别的什么晃动的东西的影子。
他记不清。记忆像断了片的录像带,只剩下嘶啦的噪音和令人心悸的雪花点。
“我……记不清了。”他重复着这句苍白无力的话。小邓忍不住插嘴,
声音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锐利:“陈先生,配合一点对你有好处!
这证据链……”审讯室的门被敲响,打断了他。一个穿着证物房蓝大褂的年轻警探探头进来,
脸色有些奇怪,视线在陈深和赵斌之间游移了一下:“赵队,有……有个东西。
”“什么东西没看见正忙着?”赵斌不耐烦地挥挥手。“是……寄给陈深的包裹。
收件人地址写的……是咱们市局刑侦队。寄件人……”警探咽了口唾沫,“是林薇。
”房间里一下子静了。雨声和电流声被无限放大。赵斌猛地站起来,
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尖叫。“谁?”“核对过了,笔迹……初步看,是林薇的。
包裹安检扫描没问题,就是……”警探语速很快,带着点难以置信的恍惚,“就是有点怪。
”几分钟后,那个巴掌大的纸盒子被放在了审讯室的桌子上,正好在那摊烟灰旁边。
牛皮纸包装,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上面是娟秀的钢笔字,
确实像林薇的手笔——写给市局刑侦队,转交陈深。赵斌戴上手套,小邓也紧张地站起来,
摸向腰后的东西。陈深抬起头,目光触碰到那个盒子时,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猛地向后缩,手铐哗啦作响。“打开。”赵斌命令。
证物房警探小心地用裁纸刀划开胶带。纸盒翻开,里面是厚厚的缓冲材料。拨开那些填充物,
露出一个小小的、密封的透明证物袋。时间凝滞了。袋子里,
是一小块柔软、苍白、带着暗红残留组织的肉。顶端有一点独特的、微微上翘的轮廓。
那是一截人的舌头。小邓猛地捂住嘴,干呕了一声,别开脸。赵斌的脸色变得铁青,
手指捏得咯咯作响。陈深的瞳孔骤然缩紧,呼吸停滞,整个人像被瞬间冻僵,
直勾勾地盯着那东西。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认得……他几乎认得那舌尖上细微的、几乎看不出的旧疤,是小时候磕破留下的……薇拉?
袋子里还有一张折叠的纸条。赵斌用镊子,极其小心地夹出来,展开。打印的宋体字,
冰冷地陈列在白纸上:「闭上嘴,活下去。」死寂。审讯室里只剩下陈深粗重、破碎,
却拼命压抑的喘息声。他像是离水的鱼,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球剧烈震颤,
死死盯着那截舌头和那句警告。“妈的!”赵斌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纸盒跳了一下,
“搞什么鬼!查!寄件源头!监控!所有经手人!立刻!”他转向陈深,
眼神锐利得像要把他剥开:“这什么意思?!陈深!说话!‘闭上嘴’?让你闭什么嘴?!
你知道什么?!”陈深像是根本没听见。他的世界已经缩小的只剩下那个证物袋。
视觉、听觉、嗅觉……所有感官都疯狂地向那一点聚焦,然后又轰然炸开。胃里翻江倒海,
眼前阵阵发黑,
色彩、黑暗中冰冷的触感、还有这块苍白柔软的肉……所有画面支离破碎地冲撞着他的大脑。
他猛地一弯腰,剧烈地呕吐起来。……夜里,雨下得更大了。砸在窗户上,噼啪作响。
陈深被临时关在市局的拘留室里,单间。他蜷在硬板床上,眼睛睁着,
盯着天花板上单调的光影。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更浓了,混合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幻觉。
舌头……纸条……薇拉……那个包裹像是一个邪恶的开关,
打开了他记忆深处某个黑暗的闸门。一些模糊的、混乱的片段试图涌上来——昏暗的光线,
薇拉惊恐睁大的眼睛,一种冰冷的触感,还有……声音?某种非人的、低沉的嗡鸣?
他头痛欲裂,用力攥紧拳头,指甲抠进掌心。值班警察在外面踱步的脚步声很规律。突然,
一阵尖锐急促的电话**撕裂了夜的平静!脚步声立刻变得匆忙,接起电话,
压低的、难以置信的惊呼隐约传来。“……赵队家?什么时候?!”“……确认吗?!
”“……小邓也……老天……”更多的电话铃响了,对讲机里传来混乱的呼叫和电流噪音。
整个市局像被捅了的马蜂窝,瞬间从夜晚的沉寂跌入一种恐慌的沸腾。脚步声纷杂跑来跑去,
隐约能听到压抑的哭喊和粗暴的命令声。陈深慢慢坐起身,心脏狂跳,
一种冰冷的不祥预感顺着脊椎爬满全身。他赤脚走到铁门边,透过小小的栅栏窗向外看。
走廊里灯光惨白,人影慌乱晃动。
“……全都……死了……”“……舌根……炸没了……”“……见鬼!这怎么可能!
”碎片化的词语像冰锥,一下下凿击着他的鼓膜。
tongue…explosion…alldead…他背靠着冰冷的铁门,
缓缓滑坐在地上,手脚冰凉。闭上嘴,活下去。那几个字在他脑海里疯狂盘旋、放大、扭曲。
外面的骚动持续着,恐慌像浓雾一样弥漫进拘留室的每一个缝隙。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几个小时,天色依旧沉黑如墨。市局里的混乱稍稍平息,
一种更令人窒息的、恐惧的死寂笼罩下来。拘留室的门锁传来轻微的“咔哒”声。门开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口罩的男人站在那里,眼神空洞,动作有些微的不协调。
他手里拿着一个针筒,一步步走进来。陈深警惕地看着他,向后缩去:“你是谁?干什么?
”那人并不回答,只是继续逼近,举起了针筒,
口罩下的声音模糊不清:“检查……需要取样……”陈深猛地挣扎,但手脚虚软,
被对方轻易按住。冰凉的酒精棉擦过他的脖颈外侧。极轻微的刺痛传来。
不是脖颈动脉的位置,而是更侧面,靠近声带的地方?注射完成后,那人立刻松开他,
机械地转身离开,锁上了门。整个过程快得诡异。陈深捂着脖子,那里只有一点微小的胀痛。
他惊疑不定,心脏咚咚狂跳。几分钟后,一种奇怪的感觉开始从注射点蔓延开来。不是疼痛,
不是麻木。而是一种……震动。非常细微,高频的震动。就在他的喉部深处,声带的位置。
像是有个极小的、冰冷的金属昆虫在那里苏醒了过来,抖动着翅膀,试图发出声音。
他惊恐地用手按住喉咙,那震动感清晰地传递到指尖。他张开嘴,想喊,想质问,
却发不出任何人类的声音。只有那种诡异的、非生命的嗡鸣,通过他的骨骼和血肉,
直接传导到他自己的听觉神经。嗡——震动逐渐变得规律,增强。然后,它开始扭曲,变形,
模拟出某种……类似语言的节奏。一个声音,一个绝对不是他自己的声音,尖利、扭曲,
带着非人的机械感和彻骨的恶意,借由他震颤的声带,清晰地、一字一顿地,
在这个狭小冰冷的拘留室里响了起来:“咯……咯……下一个……”那声音顿了一下,
仿佛在享受他的极致恐惧,然后带着一种戏谑的、毛骨悚然的欢快,
准地投下最后的重击:“是……你亲手……缝好的……那张嘴……”“咯……”声音消失了。
那高频的震动依旧持续,蛰伏在他的喉咙里,像一个冰冷的、充满恶意的活物。
陈深的血液在那一刻彻底冻结。你亲手缝好的那张嘴。薇拉。他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瞳孔放大,映照着头顶那盏无情燃烧的、惨白的灯。世界的所有声音都远离了,
只剩下那无声的、持续震动的恐怖,和他脑海里疯狂爆发的、将他彻底淹没的惊骇尖叫。
薇拉。他给她做了遗体修复。她破损的面容……那张他亲吻过无数次的嘴……是他,
一针一线,亲手缝合。冰冷的缝针穿透皮肉的感觉,此刻无比清晰地复活在他指尖。
那声音说的是……薇拉的嘴?那声音消失了。但震动还在。一种高频的、冰冷的震颤,
嵌在他的喉骨深处,像一只休眠的毒虫苏醒过来,抖动着金属薄片般的翅膀。它不是疼痛,
却比疼痛更令人疯狂。它寄生在那里,提醒他,他的身体不再完全属于自己。
陈深瘫在拘留室冰冷的地面上,手脚抽搐般蜷缩。喉咙里那玩意儿在嗡鸣,通过骨骼传导,
在他颅内制造细微却无法忽视的回响。他张开嘴,徒劳地吸气,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
却发不出任何像样的声音,只有气流穿过震颤声带时产生的、嘶哑破碎的杂音。
你亲手缝好的那张嘴。薇拉的脸在黑暗中浮现,不是生前明媚鲜活的样子,
而是最后躺在冰冷台子上的模样。苍白,僵硬,破碎。下颌有一道可怕的缺口,
边缘参差不齐。是他,用弯针和细线,一点点,将那些分离的皮**合起来,
恢复她曾经柔和的唇线。针尖刺入失去弹性的皮肤,
拉紧丝线时那种细微的阻力……他当时满心都是悲恸和麻木,现在回想起来,
每一个细节都带着毛骨悚然的触感。那东西……那声音……指的是这个?为什么?
外面的走廊重新安静下来,但那种安静不同了。之前是值班的常态,
现在则是一种被惊吓后的死寂,弥漫着未散的恐慌和难以置信。
偶尔有极其匆忙压低的脚步声掠过,像受惊的老鼠,迅速消失。没有人再来管他。
时间在喉咙持续的嗡鸣中变得粘稠而漫长。每一秒都是煎熬。他按着脖子,
指尖能感受到那微弱的、非生命的震动,一次一次,提醒他某个恐怖的事实——他被标记了,
被侵入了,被某种无法理解的东西当成了扩音器,或者……更糟的东西。天快亮的时候,
拘留室的门再次被打开。进来的是两个人。前面的是刑侦队的副队长,姓李,脸色灰败,
眼窝深陷,一夜之间像老了十岁。后面跟着一个陌生男人,四十岁左右,
穿着合身的深色西装,没打领带,表情是一种过分的平静,
眼神锐利得像能剥开皮肉直接看到骨头。他手里提着一个银色的金属箱子。“陈深。
”李副队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极力压抑的颤抖,
“这位是总部特别技术支援科的……张顾问。你需要配合他做一些检查。”陈深靠着墙,
慢慢抬起头,喉咙里的震动因为他的动作似乎稍微急促了一点。他看着那个张顾问,
对方也正看着他,目光里没有好奇,没有同情,只有一种冷静到冷酷的审视,
像是在观察一个出了故障的精密仪器。张顾问没说话,走上前,打开银色箱子。
里面是各种他没见过的小型仪器,线路复杂,屏幕幽暗。
他拿出一个类似喉镜但更精巧的东西,和一个连着线缆的扁平传感器。“张嘴。
不要发出声音。”张顾问的指令简洁冰冷,不容置疑。陈深僵硬地照做。
冰凉的金属探入口腔,压住他的舌根,带来强烈的呕吐反射,但他忍住了。
传感器贴在了他的脖颈外侧,正好是之前被注射的位置附近。
张顾问盯着手中一个便携屏幕上的数据流,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屏幕幽蓝的光映在他毫无波动的瞳孔里。李副队紧张地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问:“怎么样?
是不是……和赵队他们……”张顾问没回答,
只是又从箱子里取出一个细长的、带着针头的探针,消毒。“局部麻醉。
需要取一点表层组织样本。不要动。”针尖刺入颈部皮肤,轻微的胀痛。陈深闭上眼,
感受着那细小的异物感,喉咙里的震动似乎感知到了什么,频率发生了一丝极其微妙的变化。
取样很快结束。张顾问将样本放入一个充满冷凝剂的小型密封管里。他收拾仪器,
动作精准高效。“他……”李副队再次开口,声音更低了,“他喉咙里那个……到底是什么?
赵队他们尸检初步结果出来了,舌根深处……都有一个微米级的金属异物残留,
结构……非常精密,内部有高能反应后的彻底烧蚀痕迹,
但外壳几乎完好……引爆信号来源完全追踪不到。就像是……凭空引爆的。
”张顾问合上银色的箱子,咔哒一声轻响。他终于抬眼看向李副队,又扫过陈深惨白的脸。
“一种高度先进的生物工程装置,
结合了纳米级的信号接收器、能量核心和……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生物组织催化单元。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介绍一款新型手机,“它通过特定频率的共振激活,
释放的能量极小但极度精准,只破坏目标组织。远程触发,无法追踪。
植入方式……通常是混合在麻醉剂或镇定剂里,通过注射或吸入,自行导航至靶向位置潜伏。
”他顿了顿,补充道:“代号‘低语’。”低语。陈深猛地捂住脖子,那震动似乎更清晰了。
“为……为什么是我?”他终于挤出嘶哑的气声,每一个字都摩擦着那震颤的声带,
带来诡异的音调。张顾问看向他,眼神里第一次有了点别的东西,但那不是同情,
而是一种近乎……研究的兴趣。“因为你是载体,也是信息的一部分。
”他指了指陈深的喉咙,“这个,是‘播种’。而他们,”他意指死去的赵斌等人,
“是‘收割’。信息已经传递完毕。‘闭上嘴,活下去’——前提是,你真的能闭上嘴。
”他提起箱子:“样本我会立刻送回总部分析。在他有进一步‘变化’之前,隔离观察。
所有接触者必须经过最严格的扫描。记住,‘低语’之后,通常会有‘回响’。”说完,
他径直离开了拘留室,留下李副队和陈深,以及一室冰凉的恐惧。隔离。
陈深被转移到了市局地下一个特殊的房间。四壁是柔软的纯白色缓冲材料,没有窗户,
只有一盏嵌在天花板里的无影灯,发出恒定不变的光。门是厚重的金属,
关上之后几乎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声音。空气循环系统发出单调的微响。绝对的寂静里,
他喉咙深处的震动声被放大了无数倍。嗡——嗡——像某种倒计时。
他蜷缩在房间中央唯一的软垫上,双手死死地抠着脖子,指甲划破了皮肤,渗出细微的血丝,
但那震动来自更深的地方,无法触及。他努力地“闭上嘴”,甚至连呼吸都放轻,
生怕一点点多余的声音就会再次触发那恐怖的非人之音。薇拉。包裹。舌头。纸条。
死去的警察。冰冷的探针。“低语”。播种。收割。载体。
这些词语在他脑海里疯狂旋转碰撞。是谁?是谁做的?薇拉到底发现了什么?她惹上了什么?
那包裹真是她寄出的吗?在她死后?还是某个拥有她舌头、模仿她笔迹的……东西?
那张被缝合的嘴……剧烈的头痛再次袭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眼前的白色墙壁开始扭曲晃动,记忆的碎片像玻璃碴一样翻涌上来,闪着危险的光。
……薇拉在画架前,猛地转过头,脸上不是平日的温柔,而是极度的惊恐和焦虑,
嘴唇快速开合,在对他说着什么,但他听不见声音…………他自己,在昏暗的灯光下,
手里拿着什么闪亮的东西……像针?又不像……很细,很长…………薇拉向后退,
撞翻了画架,浓重的油彩泼洒出来,像血…………一种低沉扭曲的嗡鸣声,
不是来自他的喉咙,而是来自四面八方,灌满他的耳朵…………然后是寂静。死一样的寂静。